澳华人亲历者口述新冠封楼经历:“很害怕,担心随时被感染…但已经没有选择”(组图)
两周前,墨尔本内城区多栋公屋大楼出现新冠疫情的集体爆发,随后维州政府迅速对其实施了封锁。
如今,绝大部分公屋的封锁已经解除,然而,对这些公屋的居民而言,这段记忆依然让他们难以忘怀。
“我没有别的选择”
华裔女士Emily来到墨尔本已经16年之久,如今,她和一双儿女生活North Melbourne附近的一栋公屋内。作为公屋封锁的亲历者,她告诉记者,自己至今记得封锁时内心的担忧。
“我是在7月4日下午突然接到封锁令通知的,”Emily告诉今日澳洲记者,封锁令来得毫无预兆,自己不得不和儿子赶紧去采购生活物资,而当她回到家中时,才发现这里已经被大批警察和救护车团团包围。
“当时心里非常的担心,”Emily对记者说,“我不知道这栋楼究竟有多少感染者,又到底有多么的危险。我不知道在这里是不是随时会被感染,但我没有别的选择。”
楼下已有大批警员封锁(图片来源:供图)
“一开始,我很害怕,非常的害怕,怕感染,怕新冠病毒的后遗症,但现在意识到自己害怕也没有办法了,”Emily对记者说,感染的风险就在身边,自己只能尽可能的不出门。
Emily说,与此同时,官方的防疫措施也逐渐到位。清洁消杀人员逐层清理,而警方也在大楼的入口设立了严格的准入机制,所有进出的人士都需要出示ID,而医护人员更是始终在一旁的大堂待命,这让她的心情得到了一些安慰。
“警察和医护的到来其实就是政府对我们表示关注和担心。另外,政府还给我们提供了充足的防疫设备,包括手套、口罩、消毒洗手液和宣传手册,”Emily回忆道,“还有人在楼下举牌支持我们。我记得一个人举的牌子上写着‘I see you’,我知道这可能是写给别人的,但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暖心。”
记者实拍封锁现场 (图片来源:今日澳洲App)
Emily告诉记者,自己所在的大楼被封锁了5天,5天里,她足不出户,但并没有感到太多的生活上的不便。
“有很多的工作人员为我们提供方便,他们会上门挨家挨户派送食物和生活物资,我收到了一大箱超市买来的东西,里面有面包、罐头、面皮、饼干、麦片、厕纸、牛奶等等,”Emily告诉记者,“而如果我们有什么额外的需要,也会有专人记录我们的需求,去超市为我们购买。”
Emily收到的食物和防疫物资(图片来源:供图)
Emily还提到,自己和儿子由于封锁而不能去上班,政府对此给予了不错的补助。
“我们两个人一共收到了1500澳元的补助,考虑到这几天政府免费提供了所有的生活物资,其实还是不错的,”Emily告诉记者。
封锁:一柄双刃剑
维州政府认为,及时的封锁措施遏制了疫情在高人口密度公租屋里的进一步扩散,但并非所有被封锁的居民都认可这一措施。多人表示,封锁让他们回忆起自己此前的心理创伤。
据本地媒体SBS称,曾在索马里生活的居民Abdi如今住在一栋被封锁过的公屋中,他认为自己当时承担了很大的精神压力,仿佛又回到了索马里的日子里。
记者实拍封锁现场 (图片来源:今日澳洲App)
“我(在索马里)被关了大约一年。我在厕所里待了两个月,在单独监禁里待了两个月。我每天都被殴打。”阿卜迪告诉媒体,自己在公屋被封锁的5天里重新想起了当年的日子。
“突然间,我觉得我回到了我逃离时的处境。我现在晚上睡不着。我半夜发抖,因为我记得我回到索马里时被关起来了。”他说。
(图片来源:SBS)
一张照片显示,一户被封锁的公屋居民在自家窗户上贴出抗议宣言,称自己被当做笼中的动物对待。
另一位公屋居民Ibrahim则称,被封锁导致她不得不与孩子分开,这加剧了她的产后抑郁症。“它正在改变我的思想状态。有时我很空虚,我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盒子里。我感觉我被自己的思想困住了,”她说,“你知道,被困在高楼里让我怀疑自己的生活,”
多名专家称,封锁行为容易让曾有过被拘禁的人士产生闪回,回忆起此前的灰暗经历,诱发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如果不封锁…”
Emily如今已经回到自己的护理工作岗位。她告诉记者,自己依然支持政府的封锁决定。“我注意到,我们这栋大楼里的很多居民每周都会互相拜访。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Emily告诉记者,“他们很多人都是大家庭,如果不封锁,他们可能没有那个意识,觉得自己家里亲戚互相拜访没有关系,但其实这是比较高的传染风险。”
“他们用电梯的时候都不太遵守人数限制,如果有人感染了而不自知,那么病毒在公共空间里传染的话机会是很大的,”Emily对记者说,“政府的公共住所办公室虽然在电梯里贴了警告,让不要有太多人乘坐同一部电梯,但我还是看到过他们经常有人不遵守规定。”
此前,维州卫生当局表示,公屋大楼的一系列新冠疫情爆发与维州最大伊斯兰学校的疫情爆发有联系。自6月27日一名教师首次检测呈阳性以来,位于墨尔本西区Truganina的Al-Taqwa College已经记录了超过100例病例。
被封锁的公屋(图片来源:《每日邮报》)
与此同时,North Melbourne和Flemington的9栋公屋大楼也记录了159起病例。上上周,这些公屋中的3000名居民被强制封锁。
时至如今,除位于North Melbourne的一栋公屋之外,所有大楼都取消了封锁。
维州首席医疗官员Brett Sutton在接受采访时曾透露,尽管还不清楚这些病例是从哪里开始的,但毋庸置疑的是,疫情爆发公屋的部分家庭与Al-Taqwa这所伊斯兰学校有联系。“这些公屋病例很可能有多个输入性传染途径。”
(记者 杨文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