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逊辞职：英国“不成文宪法”是什么？能否避免眼前乱局？（组图）

经过几天疯狂的政治戏码，英国首相约翰逊（Boris Johnson）终于在其内阁与政党的压力下低头，宣布辞去保守党党魁职务。

有别于大多数国家，应过并无单一宪制性文件规范法律框架本身。

但约翰逊退场还是显得不情不愿，十分符合其个性。首相说，他的意愿是继续留任至秋季，待保守党选出他的继任人。

那是尽管过去几天部长官员们接二连三辞职——包括财政大臣里希·苏纳克（Rishi Sunak；辛伟诚）和卫生大臣山吉·贾维德（Sajid Javid；贾伟德）——以及要求他马上下台的呼声接踵而来，就连之前效忠于他的下议院议员也这么做，包括他才刚任命顶替苏纳克的纳齐姆·扎哈维（Nadhim Zahawi；查学礼）。

但重点在这里：约翰逊并无法律责任要马上下台，即使有同类遭遇的历代首相一般会这么做。

在美国，当2020年前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拒绝承认在大选中败于拜登（Joe Biden），政治评论人士很快就在援引美国宪法第20修正案，里面巨细无遗说明权力如何、何时在两任总统之间转移。

然而，英国有的是所谓的“不成文宪法”。

有别于世界众多国家，它的法律并未收录在单一文件中。只有新西兰和以色列等少数国家存在着相同的系统。

因此，英国的权力继承更多是基于传统与约定俗成，而非基于法律规范。

“不成文宪法”实际上如何操作？

剑桥大学公法教授艾莉森·扬（Prof Alison Young）解释说，在一个采用“不成文宪法”的国家，领导人退场依赖的是政治领袖的责任感，而非正式法律。

扬教授对BBC说：“例如，我们没有法律订明如何委任或革除一位首相。”

“在此情况下，我们依赖于政治人物去做正确的事。”

约翰逊之前的两位保守党首相——特蕾莎·梅（中）与卡梅伦（右）——辞任党魁后也没有马上卸任首相。

英国政治历史学家彼得·轩尼诗教授勋爵（Prof Lord Peter Hennessy）形容这原则为“好人理论”。

即使约翰逊已非常明显地失去其政党内大多数支持，也由此延申到在议会内失去多数议员支持，却没有法律能迫使他马上落台，不做首相。

但他之前的两位首相——卡梅伦（David Cameron）与特蕾莎·梅（Theresa May；文翠珊）——的故事也差不多，两人宣布离任后，由保守党主持选举新领袖的过程。

BBC国际部（BBC World Service）英国政治记者罗伯·沃森（Rob Watson）说：“约翰逊辞职并未终结这场深刻的政治危机。”

“如今最大议题是约翰逊到底何时离任。到底是保守党觉得他可以在党内挑选新领袖期间留任，还是他们要做些短期安排。”

英国的“不成文宪法”到底是什么模样？

宪法是一份法律文件，当中详细列明该如何管治一个国家的条款与细则。

但在英国这不成文系统下，宪法是由数个世纪以来一直在演化着的一系列法律、习俗与约定俗成。

支持的人认为这提供了莫大弹性，其演化过程可不断适应社会变化。一些人指出，世界上最高压的政权多数采用成文宪法。

蔑视的人则说，不成文宪法易受含糊所累，引申出多种解读。

其中一个例子是在2019年脱欧危机中，政府与最高法院对议会应否休会意见相左。当时议会正要完成英国退出欧盟的正式程序。

2022年7月7日，约翰逊在唐宁街10号首相府外宣布辞去保守党党魁职务，但他称将留任首相，直到秋天。

当时，首相认为是英国上诉法院阻止他暂停英国议会一切活动的计划，而这计划被批评人士认为是首相试图阻止所有议员审视其脱离欧盟计划的举动。

也有些人，例如知名作家希拉里·曼特尔女爵士（Dame Hilary Mantel）则说，那场危机凸显了订立成文宪法的重要性，“以制止无赖首相非法干涉议会运作”。

《大宪章》——英国宪政文件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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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不成文宪法”由诸多历史法律文件结合政治习惯等组成，其中以1215年6月15日，英格兰国王约翰（King John）签署颁布的《大宪章》（Magna Carta）地位最为崇高。

大宪章遗产（一）：诞生经过

大宪章遗产（二）：兰尼美德

大宪章遗产（三）：演变过程

大宪章遗产（四）：历史意义

一部成文宪法能协助终结英国当前的政治危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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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法律与宪法专家指出，这场政府不同分支之间的争斗展示了“不成文”模式的强项。

伦敦大学学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政府与宪法学教授罗伯特·黑泽尔（Prof Robert Hazell）争论说：“这证明系统起作用。”

黑泽尔教授相信，当前的政治危机与英国法律框架“没有关系”。

他解释说：“英国有的政治制度是，首相必须确保议会的信任，否则会被取代。这跟其他实行议会制与成文宪法的国家，例如是印度和丹麦，原则上是一样的。”

“这与是否拥有‘不成文宪法’没有关系。一位首相也许希望留任更久，那视乎（他的）党或议会决定能否接受他这样做。”

BBC记者罗伯·沃森同意对事态接下来将如何发展的分析。他说，加快约翰逊离任的唯二方法，是透过保守党下议院议员们加大施压，或者是在议会发动对首相的不信任动议，由全体议员参与，要是首相落败，将触发提前大选。

“那么便不得不举行选举，但保守党似乎想避免此事。”

约翰逊在辞职演说中自嘲，所余下的支持者不多——只有他的保镖绝不会离开。

即使如此，根据英国办事模式，他在唐宁街10号的任期还能拖延一阵子——那可以是几天、几周，甚至是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