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消失10天 揭示俄罗斯政局的四个问题

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媒体面前消失超过10天后，终于在本月17日重新出现在电视镜头中，并揶揄称生活“没有八卦，会很无聊”，打破了满天飞的谣言和猜测，不过他没有说明“失踪”原因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路透社昨日刊登美籍俄裔记者玛莎•格森（Masha Gessen）的分析文章称，普京消失使传媒一片沉默，完全无料可写，其实是因为普京跟斯大林一样根本没有制定过任何有关继任者的计划和机制，万一普京在未来的某一天倒台，俄罗斯可能会回到后斯大林时期的混乱局面中。全文编译如下：
是政变，是中风，还是迎接孩子出生？这些传言是俄罗斯乃至全世界媒体对于俄国总统普京消失十几天的猜测：他被推翻了、去世了、或是其女友临盆了。不过也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只是需要养精蓄锐一会儿，为如火如荼的镇压国内反对派做下一步准备。而这段时间的沉默和谣言虽然都在昨日（17日）被打破，但它们在多个层面上都说明了一些问题。

首先最明显且在意料之内的一点就是：外界完全不知道克里姆林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普京消失以及随之而来的信息封锁，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了消息从俄国当局传出的唯一途径，就是普京或是他的新闻秘书亲自放风。

其次，这说明了俄罗斯的政治新闻只出自一个人之手，这也是普京消失显得那么怪异的原因。在那十来天里，电视新闻，甚至连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下来。

被“饿”了一周之后，嗷嗷待哺的俄国观众才看到了为吞并克里米亚一周年而准备的影片。其中，普京自吹自擂称此前早就计划好对克里米亚采取行动，还不停地提到他部署了多少的武器和部队。

此外其实还有两件新闻：俄国作家瓦伦丁·拉斯普京（Valentin Rasputin）的逝世，以及新圣女修道院（Novodevichy Monastery）发生严重火灾。作家与总统的名字重叠，以及修道院宏伟穹顶的大火，都使普京的消失显得愈发不吉利。

第三，普京活生生地演示了一遍什么叫不用对任何人负责——独裁者不会因为病了、累了或是心情不好而昭告天下。反而，如果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位手握核武器的强人要卧床一周，那还不得变天了。正因如此，普京消失的最佳解释就是没有解释：稀疏平常的感冒总比宫廷政变要频繁得多。不过由于信息封锁，外界大概也看不出在俄罗斯发生的（总统）感冒和政变有什么区别。

还有，所有俄语新闻机构——包括少量独立运营的媒体——显然都没有讨论过如果普京去世或倒台之后将会发生什么。实际上，一些名声在外的专业媒体虽然不会被普京得子之类的谣言所迷惑，却也发现其实他们没有什么料可以写。这可以说是普京消失带来的最大教训。

俄罗斯总统不仅垄断著整个政府的决策过程，还掌握著决策的唯一资格。这就是普京政权的本质——进入精英阶层的代价就是放弃参政议政的权力。对于普京来说，他拒绝任何有关“后普京时代”的设想，不仅展示了想要终生做俄国最高领导人的规划，更抱著“总统生涯将一直延续下去”的信念来执政。

普京修改过俄罗斯宪法，将每届总统任期从四年加到六年，并将表意不明的法律条文解读为，只要任期之间有过中断，他要做多少次为期12年（每次可连任一届）的总统都可以。普氏在1999年成为总理，2000年就任总统，08年卸任后做了四年总理，于12年再次入主克里姆林宫，预计将在2024年“休息一下”。讽刺的是，将他捧上总统宝座的叶利钦（Boris Yeltsin）通过操纵制度来钦点继任者，却不曾想过要为自己增加任期。

普京似乎比叶氏要更加年轻及贴近现代，但他却将俄罗斯带回到了中世纪般的黑暗时期。他不仅把对国家和宗教的统治糅合成一套迫害机制，也不仅在“传统价值”的理念下引导人口流动，更重新使用多个世纪前有关国家力量的旧概念。就像旧时的暴君一样，他认为自己是不朽的。

这就是为什么俄罗斯拥有那么多像核武器之类的现代大国标志，却偏偏缺少对继任者的培养以及对总统不在时的应急计划——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规划。这也是媒体在几天前无法预测即将发生什么的原因。难怪修道院屋顶的火灾依然可以让现代莫斯科人想起封建时代的凶兆。

但话说回来，上一个同样自我概念非常重的俄罗斯领导人，其统治时期距今也不过一个世纪而已。在斯大林（Joseph Stalin）弥留之际，俄国媒体同样沉默了好些日子。美国学者当时很想知道：会有另一个“强硬派”接管政权吗（当时有人相信党内存在著与斯大林关系密切的强硬派）？斯大林钦点继任者了吗？

然而，在斯大林逝世后的几年内，答案揭晓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接班的计划或机制，克里姆林宫陷入一片混乱当中，无人能稳坐高位。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历史对于现在总是有可以借鉴的地方。我们可以预测，当普京出现不测时，没有人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应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