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被指“内幕交易”依旧连任，100万赞助金给了谁？

编者按：安倍晋三自2012年第二次就任日本总理职位后，他的强硬姿态使其在日本民众一直有很高的支持率，连任呼声高涨。然而，从去年开始发酵的“安倍小学”事件，使安倍陷入了信任危机，支持率下降。这件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安倍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请收下，这是安倍晋三给的。”

2017年3月23日，刚刚辞去森友学园理事长职位的笼池泰典为完成“证人唤问”程序，相继来到参议院、众议院两个预算委员会。

讯问中，笼池泰典提出安倍首相夫人安倍昭惠在2015年9月5日曾到访森友学园所属“瑞穗之国纪念小学院”演讲并出任名誉校长。演讲之前，安倍昭惠特地与笼池泰典单独会面并给出“寄付金”：一个装有100万日元的信封，并声明是“安倍晋三”所给。

△ 安倍晋三与夫人安倍昭惠

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实早在3月16日，笼池泰典就向在野四党视察团爆出过这记猛料，而专程来到东京，其实是给议会各党派争取一个讯问机会。讯问结束以后，安倍晋三、安倍昭惠夫妇也一如既往否认曾经给森友学园捐款。

或许很多人不理解：即便事实成立，安倍晋三也只是给一个小学捐款，又不是收取贿赂，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大？

因为这件事的起因，是2月9日《朝日新闻》爆出森友学园以一成价格购买国有土地事件。

2016年6月，森友学园购买大阪府丰中市野田町一块8770平方米土地，用于建设小学。根据日本法律规定，国有土地买卖原则上均应公开售卖信息，然而直到《朝日新闻》报道事件之后，财务省才公布土地价格：“1.34亿日元”。

但媒体旋即发现，仅仅一街之隔，另一片9492平方米土地却以14.23亿日元价格售出。

△ 森友学园所购国有土地位置、价格，以及与森友学园所购地一街之隔同等规模国有土地价格。（图源：朝日新闻）

之所以便宜售卖，财务省解释：这片土地的地下存在大量“废旧材料与生活垃圾”，需要“8.19亿日元”来清理并净化土壤。

不过，实际参与垃圾处理工程的相关人员却提出，“含有垃圾的土已经埋到了工地其他地方”，不得不引人怀疑。更重要的是，土地原主人——国土交通省大阪航空局还给了一笔1.32亿日元“垃圾清理费”，里外里一算，森友学园买地仅仅花了不到200万日元。

更何况，笼池泰典本人是右翼政治团体“日本会议”大阪本部代表，而安倍晋三本人与多数内阁成员都是“日本会议国会议员恳谈会”成员，加之安倍昭惠又担任小学名誉校长，甚至连学校名字都一度是“安倍晋三小学校”，一个“内幕交易”剧本已经跃然纸上。

当然，面对质疑，安倍晋三2月17日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上表示：“无论是小学（建立）许可还是国有土地卖出，我与妻子乃至事务所都无与之毫无关联。我可以干脆地说：如果有什么关系，那请让我辞去总理大臣职务”，“也会辞去国会议员”。

谁在说谎？

2月24日，安倍晋三在国会答辩里提到，2015年安倍昭惠访问森友学园时，曾拒绝担任名誉校长，但笼池泰典在随后的演讲仪式之后突然介绍安倍昭惠“就任”名誉校长，也只好默认；不过2月26日，笼池泰典随即在NHK采访中提到，“按我所理解，（就任这件事已经从安倍昭惠那里）得到了认可，这才介绍认识。”

△ 龙池泰典

同样在2月24日答辩里，安倍晋三提出自己与笼池泰典仅仅通过一次电话，但随后笼池泰典却表示“5年前就经由日本家长教师协会（PTA）介绍认识”，“还一起去过住吉大社参拜”。

双方针锋相对，必有一方在说谎。相对而言，安倍晋三提到妻子已经拒绝担任名誉校长，“（笼池泰典却）突然介绍安倍昭惠就任”，多少不符合日本人待人接物之礼，引人怀疑也在所难免。

自从安倍晋三2012年底第二次组阁称相以来，无论是面对“解禁集体自卫权”引发的东京数万人大游行，还是面对新近爆出的大规模“空降斡旋”腐败事件（链接：日本是清廉国家吗？），安倍晋三都采取强硬政策。日本民众从民主党时代“一年一相”的不稳定状态中走出来，对于强势领导人的出现还是有所期待。

事实上由于1月底安倍晋三要求内阁彻查政府内部存在的“空降斡旋”事件，2月内阁支持率（NHK 调查）还上升到58%（1月为55%）、不支持率下降到23%（1月为29%），很明显，查处官僚体系多年的灰色交易痼疾无疑给安倍加分不少。

但随着“森友学园事件”愈演愈烈，尤其是安倍晋三有了“说谎”嫌疑之后，3月内阁支持率下滑到51%、不支持率上升到31%。虽然支持率依旧维持在50%以上，但不难发现“森友学园”事件已经产生重大影响。

更麻烦在于，“说谎”嫌疑还在持续。3月16日，笼池泰典爆料“100万日元寄付金”事件之后，官房长官菅义伟立刻否认，安倍晋三本人也提出“我与妻子乃至事务所都没有”，但3月18日《每日新闻》公开了森友学园提供的汇款单，通过修正带可以看到单据下面写着“安倍晋三”四个字——虽然法理上最多算是间接证据，但足以在让安倍成为媒体的靶子。

如果事件只是国有土地售卖问题，那还较好处理，只要查明真相、处理责任人，官僚体系有很多种方法可以筑起防火墙，把火拦在内阁之外。但一旦涉及谎言政治，事情就会很复杂。

其实事情甫一爆出，笼池泰典就立即辞去森友学园理事长一职，这就意味着事件还是朝着解决的方向努力。但由于100万日元赞助金问题上口径不一，在舆论层面已经难以遮掩而过。

提前选举？

尽管“安倍小学”事件使安倍在国内的支持率下降，但依旧维持在50%以上，连任首相基本不成问题。近段时间，安倍晋三最大愿望是延长自民党总裁任期。

自从1974年以来，自民党党则规定总裁连任不得超过2届，虽然2003年小泉纯一郎将“两届2年”改为“两届6年”，但安倍晋三显然不愿意在2018年辞去党首（2012年9月已经再任）。毕竟本届日本众议院任期最长到2018年12月，如果安倍提前卸任，那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支持率与威信也要面临重新洗牌。

2017年3月5日，自民党打破了1974年以来规定、将总裁连任限制从“2届”延长为“3届”，安倍晋三有资格在2018年党总裁选举中继续参选（最长可至2021年），2018年自民党“选举作战”也就有了着落。

不过按照一般路数，在支持率较高的背景下，执政党一般倾向于提前大选，以求在今后施行政策不会受到“任期满了”的限制。比如2014年12月众议院选举便是如此，一番选战下来，自民、公明两党继续维持议会多数席位；2016年参议院选举以后，自民党执政联盟更是获得国会超过三分之二席位，安倍晋三与自民党均站在历史高点。

事实上按照自民党计划，平成29年度（2017财年）预算审核成立之后（2017年2月）就要启动议会解散程序，官僚系统内甚至开始探讨“4月11日公示、4月23日开票”详细流程，以求维护住这个历史高点。

但随着“森友学园事件”问题长期化，内阁认为如果现在解散，就会有“隐藏事件”之嫌，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三分之二国会席位很可能会受到影响，一旦得不到绝对多数，那么解散议会就得不偿失。考虑到7月有东京都议员选举，秋天以后美国总统特朗普可能访日，年内解散议会可能性已经不是很大了。

再念及2018年9月自民党内部有总裁选举，安倍内阁可能不会再追求提前解散议会，而是等到2018年12月议会自然解散以后再行选举——如果能实现，那么日本将会迎来战后第二次众议院“任期满了”。

世 界 说

萧西之水

发自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