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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泽平:当前对新周期的七大误解

2017-08-31 来源: 财新网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财新网】(专栏作家 任泽平)本文研究了中国历次产能过剩的成因与背景,1996-2001年产能出清的经验与启示,以及2012-2017年市场出清叠加供给侧改革和环保督查的产能出清新周期。

经过长达六年多的市场化去产能、叠加供给侧改革和环保督查,我们在广泛的中微观层面发现产能出清、行业集中度提升、产能利用率提高、企业盈利改善、银行不良率下降、资产负债表修复、为新一轮产能扩张蓄积能量。大量的宏微观证据表明,当前中国经济步入增速换挡期“经济L型”的一横,正站在产能出清“新周期”的底部和起点上。

继2010年参与研究提出“增速换挡”、2014年提出“新5%比旧8%好”、2015年提出“经济L型”、判断2016年中国经济见底,2017年“新周期”是我们对中期中国经济的战略性判断。

一、产能投资周期是经济波动的中周期、主周期

经济运行是由各类周期嵌套而成。商业周期是市场经济中由个人或企业自主行为引发的商业律动,现实中的经济运行潜势由多股商业周期力量叠加嵌套而成:短波的农业周期(又称蛛网周期)揭示的是农业对价格的生产反馈周期,1年左右;中短波的库存周期(又称基钦周期)揭示的是工商业部门的存货调整周期,3-4年左右;中长波的设备投资周期(又称朱格拉周期)揭示的是产业在生产设备和基础设施的循环投资活动,6-11年左右;长波的建筑周期(又称库兹涅茨周期)主要是住房建设活动导致的,20-40年左右;超长波的创新周期(又称康德拉耶夫周期)是由创新活动的集聚发生所致,50-70年左右。金融是实体的映射,商业周期的另一面是金融周期、信贷周期、杠杆周期和债务周期。

任泽平:当前对新周期的七大误解 - 1

产能投资占比大、波动性强,成为经济波动的主周期、中周期。产能是指在给定的技术条件下,资本和劳动力被充分利用后所能达到的最高产出。产能投资周期是经济波动中的主周期,长度6-11年,主要内容是设备投资和就业雇佣的周期性调整。产能周期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在经济繁荣的时候,企业家过度乐观,导致产能扩张以及随后的产能过剩。第二个阶段,由于产能过剩,供过于求,供求格局恶化,引发通缩。在漫长通缩过程中,中小企业退出,大企业淘汰落后产能,这是一个供给出清的过程。第三个阶段,产能出清尾声,行业集中度大幅提升,剩者为王,企业利润改善,开始修复资产负债表,为新一轮产能扩张蓄积力量。但因为刚刚过完冬天,企业对未来前景仍然谨慎,新增产能扩张不是很明显。第四个阶段,随着企业盈利持续改善和资产负债表修复,我们终会看到新的产能扩张,一开始带动需求,后期增加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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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国四轮产能周期的历史回顾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经历了四轮产能周期:1980-1991年,1992-2000年,2001-2008年,2009-2016年。2017年前后处于第五轮产能周期的起点。本轮产能周期上升期始于2001年前后,在2007年中期见顶后开始进入下滑期,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期间本应进行过剩产能出清,但是2009年“四万亿刺激”进一步扩张了新产能,产能过剩进一步堆积,产能出清被推迟了。2004-2007年的建成产能,叠加2009年的新建产能,一直到2011年接近产能投放尾声,在2012年前后才步入漫长的产能出清,经过54个月通缩的市场自发出清和2016年以来的供给侧改革,2017年前后这一轮产能出清周期接近尾声。

任泽平:当前对新周期的七大误解 - 3

三、1998-2001年产能出清新周期的经验与启示

2014-2017年经济形势与1996-2001年颇为相似,都在前期经过一轮高速增长之后,遇到外部冲击、内部周期调整和结构转型,经济增长乏力,企业亏损、产能过剩、金融风险、通缩、失业等问题凸显。1996-2001年前后,我国成功进行了宏观调控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了去产能、去杠杆和结构转型,有效地修复了企业部门和金融部门的资产负债表,开启了2001年以后新一轮经济增长周期和经济社会发展的新篇章,当时对问题的认识和应对值得借鉴。

1996-1998年面临的严峻形势:产能过剩、通缩、企业亏损、失业、高不良率,各类风险凸显:

1、产能过剩严重,企业杠杆率太高,陷入通缩-债务循环,显性和隐性失业率上升。在之前高速信贷投放的支持下,投资高速增长使得1992-1996年间积累了大量低效产能和过度杠杆。而由于体制性障碍的存在,去产能和去杠杆进程一直进展缓慢。

2、国有企业大面积亏损,基本是三分之一明亏、三分之一暗亏、三分之一盈利;当时国企对经济增长、利润和就业的贡献大幅下降。国有工业企业产值占全部工业企业总产值的比重从1979年的78.5%降至1997年的26.5%;在城镇新增就业人口中所占的比重从1978年的72%降至1996年的34.4%;1994-1996年国有工业企业利润占比从50.5%降至29.3%,在一些竞争性行业甚至出现了全面亏损。与国有经济的困境相反,非国有经济(集体、个体、私营和外资经济等)快速成长,逐渐成为国民经济的主体。1996年非国有经济在全部工业企业总产值中占比为71.5%,占城镇新增就业人口的比重为65.6%。

3、银行不良资产比率过高,已技术破产,金融风险加剧。由于产权约束、公司治理不到位,加上经济过热、金融秩序混乱、行政干预、国企亏损等因素,商业银行的不良资产剧增,不良资产率甚至高于危机国家。根据当时较低的会计标准,我国商业银行不良资产率在上世纪90年代末为30%左右,已经技术上破产。非银行金融机构不良资产比率更高,有些地方和部门擅自设立大量非法金融机构,股票、期货市场违法违规行为大量存在。随着1997年整顿金融秩序,银行收紧信贷,进一步恶化经济形势和通缩风险。

4、1996-2001年经济困难既有周期性因素,也有体制性和结构性因素,市场本该周期性出清却由于体制性障碍难以实现,去产能和去杠杆无法展开,产能过剩和债务风险攀升。可以推断,即使没有外部冲击,体制性和结构性问题也会暴露出来。国有银行为主的金融结构对不同所有制的融资主体存在“身份歧视”,信用资源倾向于配置到低效、亏损的国有部门,沦为“第二财政”补贴。融资结构与经济增长结构和绩效结构不匹配,资源错配严重。信用资源持续流向国有亏损部门导致巨额社会金融债权悬空,酝酿金融危机或货币危机。

1996-2001年间,在朱镕基总理主政下,政府启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清理过剩产能、推动国企改革、化解银行不良、推动金融改革、放活民营中小企业、推动商品房改革、加入WTO等,进入新世纪初,受益于改革红利,中国开启新一轮增长周期。

(1)实施以增发长期建设国债为主的持续温和的积极财政政策,实施间接调控为主的稳健货币政策,没有因短期目标而出现信贷失控和体制“复归”。

(2)清理过剩产能,推动国企改革。终止重复建设、清理过剩产能、兼并破产落后企业。综合运用经济、法律和必要的行政手段,以亏损最为严重的纺织行业为突破口,在全国范围内开展限产压锭,压缩了大量过剩产能。同时逐步扩大至煤炭、冶金、有色金属、石化和制糖等行业,淘汰了一大批落后设备、技术和工艺。“抓大放小”,战略性调整国有经济布局,收缩战线;推进劣势企业的关闭破产,促进企业兼并重组,推动地方中小国有企业转制,把部分或全部产权转让给内部职工、整体出售给非公有法人或自然人等。实施“债转股”,三年间把600多户、近5000亿元银行债权转为资产管理公司对借款企业的股权,改善国有企业资产负债结构。

(3)调整国有经济布局,搞活民营经济和中小企业,提升微观效率。提出国企“三年脱困”,推进劣势企业的关闭破产和淘汰落后产能,采取了必要的行政手段推动“纺织压锭”;“抓大放小”,促进企业兼并重组,“放小”的主要方式是把部分或全部产权转让给内部职工、整体出售给非公有法人或自然人等,推动地方中小国有企业转制;战略性调整国有经济布局,收缩战线;对中小企业给予减税和信贷支持;打破行业垄断,降低准入门槛等。到2000年底,大多数国有大中型亏损企业实现脱困,同时,民营中小企业快速成长。

(4)银行不良资产剥离。对国有商业银行进行财务重组,1998年定向发行2700亿元特别国债,专门用于补充资本金。1999年将1.4万亿元资产剥离给新成立的四家资产管理公司。由财政注资成立四大资产管理公司,以账面价值收购商业银行的不良资产。其后采用追缴、打包出售以及债转股的方式集中处置。具体资金来源是:财政提供400亿资本金;央行以2.25%的利率发放6041亿元再贷款;向商业银行和国开行发行了8200亿元专项金融债(利率2.25%,期限10年)。不良资产剥离使得银行资产负债表大大改善,得以重新“轻装上阵”。

(5)出台了一系列重大金融市场化改革措施,有效化解了金融风险。一是国有商业银行进行财务重组。二是改善国有银行内部管理。取消贷款规模,实行资产负债比例管理和风险管理,改革和完善国有商业银行资本金补充机制以及呆账、坏账准备金提取和核销制度,扩大贷款质量5级分类法的改革试点;三是1998年中国人民银行管理体制实行重大改革,撤销省级分行,跨省(自治区、直辖市)设置九家分行,增强了中央银行执行货币政策的权威性和实施金融监管的独立性。完善分业管理体制,先后成立了证监会和保监会;四是为了防范金融风险,1999年着手整顿城市信用社、信托投资公司等金融机构,先后关闭了海南发展银行、广东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等一批出现风险的机构。

(6)实施住房制度改革,加快对外开放。1998年7月国务院发布《关于进一步深化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宣布全国城镇从1998年下半年开始停止住房实物分配,全面实行住房分配货币化,同时建立和完善以经济适用住房为主的多层次住房供应体系,发展住房金融,培养和规范住房交易市场。我国居民住房消费全面启动。2001年11月11日我国正式加入WTO,深度融入全球化,依靠廉价劳动力和完善基础设施优势,对外贸易快速增长。

四、2012-2017年产能出清新周期:市场出清+供给侧改革+环保督查

第三轮产能周期上升期始于2001年前后,在2007年中期见顶后开始进入下滑期,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期间本应进行过剩产能出清,但是2009年“四万亿刺激”进一步扩张了新产能,产能过剩进一步堆积,产能出清被推迟了。2004-2007年的建成产能,叠加2009年的新建产能,一直到2011年接近产能投放尾声,在2012年前后才步入漫长的产能出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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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015年由于美联储引导退出QE加息、美元大幅走强、中国经济需求衰退,全球大宗商品价格崩盘、出现投降式下跌,全球部分周期品去库存去产能比较充分。

2016年以来,市场自发出清,叠加供给侧改革去产能和环保督查,出清进程加快。 2016年启动的供给侧改革和行政去产能加速了国企占比高的行业的产能出清。传统行业竞争格局优化,步入剩者为王、强者恒强的时代。2016年以来,中国工业企业的产能利用率正逐步触底,部分传统行业产能出清实际状况远比统计数据展示的更为充分。

2017年前后这一轮产能出清周期接近尾声。 产能出清新周期是产能周期的第三个阶段,描述的是产能出清、行业集中度提升、剩者为王、企业盈利改善、银行不良率下降,资产负债表修复、为新一轮产能扩张蓄积能量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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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美欧经济复苏,尤其2017年作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的欧洲经济复苏带动中国出口复苏。

供求缺口重新出现带来周期品价格上涨、企业盈利改善、资产负债表修复。2019年前后可能会出现部分原材料的短缺,类似2004年电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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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当前对新周期的七大误解

对于新周期,市场目前存在一些误解:

1、 有观点认为新周期是需求的复苏。我们强调的是供给出清新周期,产能出清引发的资产负债表修复至少有2-3年时间,所以从去年开始到明年,我们都处于这个阶段。这些行业龙头资产负债表修复,具有可持续性。

2、 有观点认为产能出清主要是供给侧改革所致。我们认为,新周期是供给侧改革和市场自发出清的叠加。市场自发出清比供给侧改革要更早,从2012年以来,中国经济就已经开始依靠市场自身力量去产能,54个月的通缩。另一个可以佐证的证据是,我们看到供给侧改革主要在钢铁、煤炭,但我们看到产能出清在化工、造纸、玻璃、水泥、有色等没有推动供给侧改革的很多行业均有积极进展,可以观察到广义周期品的价格上涨、企业盈利改善以及资产负债表修复。

3、有观点认为新周期一定要有新内容,新经济结构。我们认为经济周期和结构转型是两回事,并不意味着每一次周期轮回都要有经济结构的翻天覆地。周期是从复苏、繁荣、衰退到萧条自身的循环。在产能出清、行业集中度提升、剩者为王的过程,也提升行业平均效率和规模经济,促进大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和设备更新,有转型升级的内涵。

4、有观点认为新周期是设备扩张周期。供给出清新周期,处在产能周期的第三个阶段。目前并没有进展到第四个阶段设备扩张周期,钢铁、煤炭、电解铝等行业甚至仍在去产能去设备的过程,当前商品价格和周期股的大涨主要是产能出清而不是产能扩张。

5、2011年、2013年市场多次有分析师预测新周期启动,结果均被证伪,有观点认为这一次新周期也会被证伪。2011年处在产能扩张的尾声、2013年刚刚开启去产能,被证伪符合周期自身的运行逻辑。但是经过长达54个月的通缩和市场自发出清,叠加供给侧改革,产能出清周期已经接近尾声,当新周期真的来临时,人们已经不敢去确认了。

6、有观点认为,市场自发的供给出清和供给侧改革导致商品价格上涨,利润在产业链上下游重新分配,下游补贴上游。过去漫长通缩,难道不是上游补贴下游吗?要尊重市场有自身的周期运行规律和事实。

7、有观点认为新周期意味着改革任务完成,不需要再改革了。这也是一种误解,供给出清新周期仅就部分行业的产能过剩而言完成了阶段性的任务,改革仍任重道远,比如通过减税和打破玻璃门放活新兴产业,通过长效机制促进房地产持续健康发展,通过财政整顿建立财经纪律,在金融稳杠杆的过程中完善金融监管,为了平滑改革带来的结构性失业阵痛需要完善社会保障体系,等等。

六、新周期的政策含义

新周期具有十分重要的政策含义,因为只有认清经济形势,政策才能采取正确的操作,才能避免误判引发经济大起大落。2010年当时作者跟着刘世锦主任研究提出“增速换挡”的时候,当时很多人认为我们是在向社会传递负能量。但是现在来看,当时这个判断是中国经济很大的正能量,如果政策部门早点达成共识,早点认识到中国经济告别了高增长时代、要增速换挡,就不会一轮一轮的刺激房地产稳增长了,但是很遗憾,北京房价过去十年上涨了6—10倍。所以政策一定是根据现实来制定,如果对经济运行把握错误,政策一定是失败的,而且可能会放大经济波动。

产能出清新周期得益于改革开放30多年建立的强大市场经济消化、吸收和重生能力,得益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环保督查带来的改革红利释放。

新周期的政策含义十分重要:

市场已经靠自身力量企稳,经济L型,保持货币政策中性稳健,防止再度通过刺激房地产稳增长;

市场自发出清证明了市场机制的伟大,要坚持市场化改革的方向;

供给侧改革“三去一降一补”和环保标准提高是新常态,大方向是对的,对公共政策的批评不能带有“洁癖”,中国不应该再回到过去粗放式发展道路,新周期意味着未来创新发展、绿色发展、集约式发展的大方向和道路;

未来更多地要依靠市场化和法治化的方式推动供给侧改革,同时去产能过程中公平对待国企和民企,提高资源配置效率。■

作者为方正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联席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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