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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使节“一人灭一国”看似威武,却没给唐朝带来多少实际利益

2018-02-04 来源: 冷热军事史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这事真的细思极恐…

大唐使节“一人灭一国”看似威武,却没给唐朝带来多少实际利益 - 1

公元648年4月的一天,大唐右卫率府长史王玄策率领的使团队伍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天竺。

远处已能隐约看到天竺国的军队,衣着华丽、策马而来。对他们,王玄策是熟悉的。早在四年前,他就作为副使来过中天竺,觐见过戒日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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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与天竺

那一次大唐使团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但是这次天竺官兵面色凝重,手放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不好!王玄策心中暗叫。

已经晚了,人多势众的天竺士兵纷纷抽刀,将使团包围,短暂交手后,包括正使王玄策和副使蒋师仁在内,所有使团人员悉数被擒,他们携带的大量贵重礼物也被抢掠。

原来早在使团旅行的途中,中天竺横遭突变——戒日王在恒河沐浴时溺亡,国内局势大乱,戒日王的大臣阿罗那顺乘机篡位自立。他自知得位不正,担心周边的强国,特别是与戒日王友好的大唐干涉,索性一不做而不休,袭击了唐朝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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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日王雕像

使臣怒目,借师问罪

严峻的形势摆在王玄策和蒋师仁面前。但最终,他们竟能逃出生天。但无论是两唐书还是《资治通鉴》,都没有记载两人是如何逃脱囚笼的。

不管怎么说,此时的王玄策完全可以沿着来路返回长安,但他没有这样做——他要对背信弃义的天竺叛臣兴师问罪、讨还尊严。

主意打定,王玄策便和蒋师仁再次爬冰涉雪,翻越喜马拉雅山,来到吐蕃求助。此时吐蕃统一不久,实力强劲,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已经迎娶了唐朝的文成公主,两国关系正在蜜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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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赞干布(中)和

文成公主(右)的塑像

松赞干布当即答应派精兵千余归王玄策调遣。王玄策转而又来到吐蕃邻国尼婆罗,鼓动唇舌借来七千骑兵助战。二人还传檄周边各小国,旬日之间就建立起一支万余步骑组成的多国联军,浩浩荡荡杀奔天竺而来。

大唐联军与天竺军队大战于茶镈和罗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取得了斩首三千级,溺死万余人的重大战果。王玄策遣副将蒋师仁乘胜追击,一举将阿罗那顺本人擒获。

残余敌人负隅顽抗。蒋师仁再次进攻,俘获阿罗那顺王妃、王子及余部12,000多人,杂畜3万,580多座城邑望风而降。

面对大唐联军一连串的胜利,东天竺国深受震动,赶紧给联军送来牛马三万匹,此外弓箭、刀矛、宝缨络等物不计其数。迦没路国也为联军送来奇异宝物和地图,对大唐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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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日王朝的钱币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王玄策几乎以一人之力,取得了征伐中天竺的最终胜利,大唐王朝在天竺和南亚的威望,也达到了一个新顶点。一雪前耻的王玄策没有在天竺过多停留,他将叛首阿罗那顺关入囚车,带着俘虏和珍宝返回大唐。

在长安宫城,听完了王玄策的汇报,唐太宗才知道在绝域万里之地,还发生这样一场因使臣被劫引发的多国战争,而且取得了胜利,这让他龙颜大悦。

阿罗那顺的结局不得而知,但无论斩首,还是囚禁,都无关宏旨。王玄策则被唐太宗擢升为朝散大夫,登上了仕途和人生的顶点。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无论对王玄策还是唐太宗,这句话都恰如其分。

除了战俘和珍宝,王玄策还带来一名印度方士,这正中希望长生不老的唐太宗下怀。由于服食这个方士修炼的丹药,中毒日深,唐太宗次年就驾崩于含风殿,享年五十二岁。

继位的高宗对修炼飞升之事深恶痛绝,王玄策自然受牵连。虽然并未获罪,但他的仕途也走到头了。高宗朝,王玄策又一次出使天竺,从此便湮没无闻。他平定中天竺的功业,也最终只剩下零星史料、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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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高宗

尽管如此,王玄策“一人”平定中天竺,将大唐无远弗届、声震寰宇的威望定格在历史永恒的瞬间。

王玄策和唐太宗:缺乏政治与外交大视野

“一人灭一国”这个说法虽然夸张,但形象地概括了王玄策彪炳史册的事迹。然而千载之下,对于王玄策征讨中天竺的行动,以及唐王朝随后的战略,笔者还是有一些看法。

从唐太宗贞观四年(630年)开始,到唐高宗初年,唐王朝对西北、西南边疆地区进行了大规模征伐战争,取得了一系列重大胜利。

北灭东突厥和薛延陀于漠北;臣服吐谷浑于西境;平高昌、征焉耆、定龟兹,覆灭西突厥,唐王朝在中亚声望如日中天,一扫高祖臣服于突厥、太宗被迫立便桥之约的屈辱,大唐天子成为西域和北荒各国共同拥戴的“天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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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疆域最广的版图(高宗时期)

然而,辉煌之下,崛起于青藏高原的吐蕃却逐渐成为大唐的劲敌。虽有文成公主进藏,但从太宗到高宗,吐蕃与唐朝反复争夺于西域、河陇地区。

在这种情况下,唐王朝应该对地处吐蕃之南的天竺加以扶持援助,即使不能收南北两面夹击之效,至少也能起到掣肘吐蕃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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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成公主

就在王玄策使团即将到达天竺之时,大唐西南边境诸蛮降而复叛。唐王朝当即调遣巴蜀十二州兵马前往征讨并大获全胜,就是为了确保“通西洱、天竺之道”,进而联络天竺,对付吐蕃。

戒日王时期天竺内政平稳,唐朝只能通过外交途径对天竺施加影响。那么在王玄策平定阿罗那顺之叛,享有无可争议的崇高声望之时,为什么不能对中天竺及各派势力重新布局、施加一定影响,进而使其发生有利于唐王朝的转变呢?

古代天竺一直是一个松散的政治共同体,诸侯争霸又长期共存是其常态,从来没有出现过能够囊括整个南亚次大陆的大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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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军队

即使在戒日王统治时期,中天竺也只是名义上受到尊崇的“共主”。这是印度在历史上屡次被异族侵略奴役的重要原因。

在这种情况下,王玄策,以及唐太宗完全可以循安西都护府先例,在天竺建立旨在团结各部力量,共同遏制吐蕃扩张的国际机制。开元年间,中天竺、南天竺曾遣使大唐,乞师征讨大食、吐蕃,玄宗下诏,钦赐其名为怀德军。

可见对于强邻吐蕃,天竺也有遏制其扩张的主观意愿,王玄策、唐太宗完全应该加以利用和引导。但遗憾的是,这一切最终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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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太宗李世民

王玄策在山穷水尽之时,凭一己之力实现惊天逆转已然难能可贵,但在国际外交与政治上,他远不如东汉的班超出色。

西汉灭亡后,匈奴趁王莽之乱、两汉交替,控制西域各国,屡次进犯河西地区。

东汉明帝永平十六年(73年),受大将军窦固之命,班超出使西域。他凭借手下三十六人,在鄯善出其不意发动突袭,将企图拉拢鄯善的匈奴使者全数击杀,迫使鄯善倒向东汉。

班超随后在于阗将存心与东汉为敌的国师设计除掉,迫使于阗也归附东汉。接着,班超又派遣部下田虑,单枪匹马废黜了匈奴帮凶龟兹在疏勒拥立的傀儡国王,赢得了西域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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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超

杀匈使、斩国师、去傀儡,桩桩是斩首行动,件件是以寡击众。班超分化瓦解、各个击破,在未动用东汉大军的情况下,最终将西域各国重新团结在东汉王朝的旗帜下,实现了“断匈奴右臂”的战略目标。

相比之下,王玄策虽然平定了中天竺,但对扩展唐王朝的影响和利益并没有多少实际效果。阿罗那顺之乱被平定后,天竺力量削弱,吐蕃的扩张更无后顾之忧。

唐高宗时,吐蕃占领吐谷浑,并以此为基地攻陷唐安西四镇。高宗遣大将薛仁贵统兵十万征讨,在大非川一战中被吐蕃四十万兵马包围,几乎全军覆没,吐谷浑被吐蕃完全吞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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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将薛仁贵

安史之乱爆发后,唐朝边军内调平叛,吐蕃乘机大举进兵,攻陷关中、陇右、剑南数十州,甚至一度占领长安,幸得郭子仪等名将奋战,唐军才克复都城。但在驱逐外寇、平定藩镇的两线作战中,唐王朝也逐渐走向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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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的功绩已经凝固成史书上几行简短的文字,而他身后的大唐璀璨无比,却也最终褪去天朝的荣光,永远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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