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 | 长城防不住北方骑兵，为何中原历朝仍要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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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伟壮观的万里长城是人类建筑史上罕见的奇迹，是中华民族的骄傲与象征。从战国到明朝，众多中原王朝坚持着修筑长城的“接力赛”。

亡秦者胡也

而好事的文人曾写下“唯见长城外，僵尸乱如麻”的诗句，清朝康熙帝也曾叹到“万里经营到海涯，纷纷调发逐浮夸”。长城放在古代，绝对是一个劳民伤财的工程，然而却又是个很省钱的防御手段。

烽火预警，仅需约10小时就能将预警信息传递到1000公里外

明朝官员余子俊曾给成化帝算过一笔账。防御北元，维持北方常备八万大军，军饷、粮草和运费，一年总花费979万两银子，还需动用407万劳力。而修筑长城，就地取材，长城墙体至工费合算，每米也就0.16两，修筑起主战场河套地区的长城总造价也就不过16.3万两，非常划算。

长城依地势而建

而当我们翻开华夏战史，秦长城没能挡住冒顿单于统治下的匈奴勃勃发展；隋长城在突厥十万兵峰前宛如土墙；而“金界壕”更是在成吉思汗的铁蹄下被夷为平地。即便是修筑规模最大，最完善的明长城，好像也没能拦住鞑靼、后金的几次北京“郊游”。

被蒙古铁骑夷为平地的“金界壕”

这么看起来，长城似乎是古代封建统治者获取安全感的“心理工程”？

非也！对于长城而言，国兴，则为万里藩篱；国衰，则为片面土墙。长城的建造实际上是中原农耕民族军事防御“实用主义”思想的充分体现。

楚长城遗迹，保存状况比较好

我们先来看看“楚长城”。公元前656年，春秋霸王齐桓公在打败蔡国后，率诸侯进犯楚国。楚国使者屈完面对前者赤裸裸的军事威胁，单单用“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一句将对方“实力劝退”。

依托山势险要，楚长城阻挡齐军

知乎某灵魂画手画的长城对于军队机动作用的示意图

这里的“方城”便是楚长城，尽管如今早已风化而残破不堪，但其依山傍水而建的险势，使楚国能轻而易举地挡住他国进攻。再多的战车，也冲不过天堑之上几米高的小墙。

战国时期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其它诸侯也有样学样，兴起了第一波“砌墙”热潮，时至今日，我们也依然能找到其遗迹。山东省有齐长城；陕西省有魏长城；辽宁省有朝阳市燕长城。可以这么说，中国长城最初的诞生主要是为了军事防御。

秦朝建立后，匈奴实力比之前壮大了不少，经常南下掠夺物资。秦始皇显然不会坐视不管，公元前214年派遣将军蒙恬率大军北上。仗是打赢了，却发现无法将敌“有生力量”完全歼灭。

长城即能调动兵源

那怎么办呢？守！蒙恬将军直接在燕赵秦长城基础上，加强整修出了我们现在所熟知的“万里长城”。 “万里长城”一方面成为了国家领土边界的象征，对于北方草原民族而言，无异于一道不可轻易逾越的心理界限；另一方面也成为了中原王朝军队的“战斗堡垒”，即是防线，也是进攻发起线。正所谓“汉承秦制”，汉朝最终在对匈奴的征服中，将以下两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最终以和亲之事草草结尾的“白登之围”

公元前201年，汉太祖刘邦率32万大军在山西迎击匈奴，结果在大同遭遇“白登之围”，差点就被生俘。此役充分让汉朝领教到了游牧民族骑兵的战斗力。想想汉太祖登基时连拉车的白马都找不齐，攻守之势自然不言而喻。“惹不起，躲得起！”汉朝在通过和亲送钱缓解紧张关系的同时，也大修长城来保护边疆，利用长城的防御换来了“文景之治”。

长城基本决定了当朝的边界线

汉武帝刘彻即位，有了钱，刀磨亮了，自然有必要反击，而这时长城的攻击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从公元前129年卫青首次北征，到公元前119年的“漠北决战”，汉军都是以长城为进攻发起线，从各隘口出发进击。

这个时候的长城，发挥着前进基地的作用，一来缩短汉军进攻和后勤补给的路程，避免车马疲惫。二来，也使汉军在大战后能快速撤退至关内，利用坚强壁垒阻止匈奴的追击，以求来日再战。这样完美的“战斗堡垒”，岂不美哉？长城对汉朝最终取得汉匈战争的胜利功不可没！

汉宣帝时，匈奴最终归顺

到了隋唐盛世，长城的存在，对中原王朝取得对北方民族的军事胜利同样起着决定性影响。唐初，突厥曾进兵离长安不过40里，多亏唐太宗李世民发挥“个人魅力”签下“渭水之盟”才得以打发。

如同汉朝一样，唐朝在这次危机后也在北方大修长城屯兵，也正是得益于汉朝的长城使用经验，唐军的战果更加辉煌。数年之后，唐军从阴山隘口东进奇袭突厥，甚至活捉了其可汗，比汉朝更加快速地摆平了北方民族。

可以说，修长城是中原称帝的必备“副本”！要想延续政权，就必须保证农业生产，要保证农业生产，就要巩固北方边疆，修长城，拒蛮鞑。

黑线为北宋边境，先前的长城全部在辽国境内

图片来源：知乎 蒋栋良

当然，也有例外，那便是宋朝，连燕云十六州都丢了。地皮没了，自然也就没办法盖长城了。面对强敌，只能建“人墙”，北宋常年在边境屯兵百万，不过血肉之躯还是没有砖土“顽强”，花了大钱无济于事。金军南下渡过黄河时，数万宋军为何听得金军战鼓便落荒而逃，还是将汴京门户拱手让出。

失去了长城，中原王朝便在与北方民族的较量中失去了主导权，只能在苟喘残延中缓慢走向灭亡。

到了明代，长城的发展进入了最后的辉煌阶段。同样由于北方民族武装力量的高机动性，以及常年征战的高成本，明朝最终选择修筑加强长城边防系统。不同于汉唐长城的重点防御修筑，明朝选择连片修筑，即通过长城边墙把各个边防隘口连接起来，总长度达到了惊人的8850公里！

此图出自电视剧《江山风雨情》

不可否认，这样宏大的工程给明朝政府造成了极大的财政负担，但同时也必须承认明代长城在这样的高投入下，其获得的收益也更大。

首先是军事上，明长城在建造细节上使用砖石铺砌，墙体通常高达4到6米，厚6.5米，且连片连续。“土木堡之变”后，瓦剌蒙古在进犯塞内时，面对长城，由于缺少器械技术，也只能“拆破边墙，数骑同入”，小规模破坏进入。

从战略角度看，明长城连片，成体系、网络化，九边重镇沿长城散布一线，相互声援，可以说是古代中国版的“马奇诺防线”。

抗战时期中国军队在长城上阻击日军

记得有个古装电视剧，皇帝和大臣们讨论是否继续修建长城，有人说修长城没有用，因为每次游牧民族来攻击都会被攻破，继续修建长城是浪费。

但有个大臣说：有了长城，游牧民族每次只能攻破某一处，我们到时候只需要应对一处便可以了。但如果没有长城，他们想从哪里攻进来都可以......所以修建长城还是很有必要的。

明代边关防线图

事实也的确如此。无论是明英宗时的蒙古瓦剌，还是嘉靖年间的鞑靼俺答，还是崇祯时期的后金皇太极，虽然几次得以突入长城，但只能劫掠而无法立足。究其原因便是处于网络化的长城边防体系中，少数民族军队仿佛处于一张随时会被收口的“包围网”中。

同样，明代长城由于明朝商品经济的发达，草原地区与中原地区日益紧密的贸易关系，而在不知不觉中发展出了一项经济职能——“经济封锁墙”。

雄武的明长城

边境贸易的发展，使得可汗能用本地的骏马、皮草及牛羊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通过控制贸易，可汗能用这些在草原上罕见的商品，赏赐分发其下各地的头领来换得头领们对自己的忠诚。

嘉峪关

因此，明朝在武力对抗北方少数民族的同时，也靠长城拉起“经济封锁网”来打击商业贸易和走私，既能制裁游牧部落，又能维护封建经济。把关隘，堡寨用墙连接在一起，外加烽火台的预警和巡逻。

用长城制裁北方部落的效果的确显著，据《满文老档》记载，后金皇太极时期，由于明朝的边境封锁，绸缎、茶叶等物品价格飙涨，一度稀缺，打击了后金工商业的发展。同时，长城对于中原王朝而言，其不仅可以作为暗中损耗对手的“放血刀”，还可以成为政府财政新的“聚宝盆”。

宣府和张家口一起组成了北京的北大门，防御从草原上来的敌人

图片来源：知乎 蒋栋良

明朝万历《宣府镇志》中就记载当时张家口“南京的罗缎铺，苏杭绸缎铺，潞州绸铺，泽州帕铺，临清的布帛铺，绒线铺，杂货铺，各行交易，铺沿长四五里许”。繁荣的贸易口岸，无疑为政府财政提供了非常可观的关税收入。

而在南方，明朝建立了与长城边墙系统同样思路的“海禁”政策。清朝虽然也曾强盛过，但仍采取了闭关锁国策略，使得中国逐渐落后于西方强国。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敲开了关锁已久的国门，中国开始了近百年的屈辱历史。

封建统治者们建造了2000年的长城，最终却没想到，更强大的敌人竟然从海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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