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波普艺术,比你想象的更酷、更前卫!
科索拉波夫 《这是我的血液》,2001年
二战过后,美国和苏联的冷战僵持不下,斯大林领导下的苏联文艺界坚持“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方针。而在冷战的另一端,美国的抽象表现主义、波普艺术蓬勃发展。为对抗官方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一些苏联艺术家们开始了新的探索——苏联的政治波普。
▲公寓里的秘密画廊
1962年,莫斯科艺术家联合会批准一批苏联“非官方艺术家”在官方美术馆办展,当时的领导人赫鲁晓夫亲自到场参观。赫鲁晓夫看到展览中的作品后怒不可遏,痛斥道:“狗屎!下流!”而参展艺术家恩斯特回击道:“你虽然是总理和主席,但在我的作品面前不是,我们的讨论应是平等的。”
恩斯特·内兹韦斯特尼《三面自画像》,1979年
亚历山大·科索拉波夫《莫洛托夫鸡尾酒》,1989年
赫鲁晓夫称赞了这位艺术家的勇气,但并没有承认他的作品。在此之前,斯大林领导下的苏联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作品奉为官方艺术,与之相对立的就是“非官方艺术”。
1953年,斯大林的逝世和赫鲁晓夫上台后的文化“解冻”政策,使得非官方艺术得以发展。但是在1962年的这场展览之后,苏联加紧了对非官方艺术的控制。
Dmitri Vrubel《上帝啊,解脱我于这致命的爱吧》,1991年
柯马尔和梅纳米德《在海牙的斯大林纪念碑》
被迫转入地下的非官方艺术家们没有公开展示作品的机会,于是他们将自己的公寓作为展览和交流的“秘密基地”,狭小的公寓实际上起到了画廊的作用,因此也被称为“公寓艺术”。
Vagrich Bakhchanyan《斯大林的脸》,1981年
科索拉波夫 《Sashok,你想喝点茶吗?》,1975年
从上世纪60年代起,许多在苏联的美国学者以各种名义躲避监视,偷偷拜访这些“公寓艺术家”们,鼓励、支持他们的创作。美国经济学家诺顿·道奇就是其中最著名的“秘密赞助人”,从1955年起,他在30年的时间内购买了超过12000件作品,并将它们偷渡回美国。
诺顿·道奇和妻子Nancy
▲社会主义艺术
上世纪50年代的美国,巨幅的抽象表现主义绘画悬挂在纽约的美术馆内,而美术馆之外的街道中,到处充斥着可口可乐和各种快消产品的商业广告。与此同时,苏联的美术馆中悬挂的是歌颂战争和劳动的爱国主义作品,街道上都是显眼的政治广告牌和带有红色宣传标语的海报。
科索拉波夫 《列宁可口可乐》,时代广场计划,1982年
苏联政治宣传海报
1972年,受到达达主义和波普艺术的影响,两位苏联地下艺术家科尔马和梅拉米德提出了“索茨艺术”(Sots Art)的概念,“Sots”是“社会主义”的简写,事实上也是嘲讽。与表现广告和消费欲望的美国波普艺术不同,索茨艺术以波普的形式嘲讽苏联无孔不入的政治宣传和意识形态渗透。
科马尔、梅拉米德和安迪·沃霍尔,“我们购买和出售灵魂”计划宣传海报,1978年
科马尔和梅拉米德《安迪·沃霍尔将他的灵魂给了科马尔和梅拉米德》,1979年
科尔马和梅拉米德《未来的美国国旗》,1980年
以科马尔和梅拉米德为代表的艺术家们,将原本用于苏联政治宣传的图像进行挪用、颠覆,转化为有趣而奇异的讽刺画面,从而反向渗透和解放苏联人民的思想。
科索拉波夫 《CAMPBELL'S BORSCH》,1989年
科索拉波夫 《ABSOLUT KOSOLAPOV》,1989年
1974年,科马尔、梅拉米德以及一些其他非官方艺术家们试图在莫斯科公园举办露天展览以扩大影响力。还没等他们把画架布置好,苏联当局从市工程局借来了推土机和水炮车等重型器械在现场强行驱赶艺术家和观众,反抗的人群被当场逮捕,许多作品也被推土机碾碎。后来,这次展览被称为“推土机展览”。
“推土机展览”
“推土机展览”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轰动,苏联政府的暴力压制反而使这些艺术家们“一战成名”,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和大都会博物馆都收藏了他们的作品。顿时,苏联“异端”艺术家们身价倍增,苏联“当代艺术”市场开始火热起来。
科索拉波夫 《GORBY-MAO》系列,1991年
1976年,纽约Ronald Feldman画廊为科马尔和梅拉米德举办的展览在美国大获成功,据说安迪·沃霍尔在看到他们的“Post-Art”系列作品后,“这位伟大艺术家的脸变得和他最钟爱的美元钞票一样绿”。
科马尔和梅拉米德《Post-Art》系列No.1(左)、No.2(右),1973年
▲跌宕的政治波普
在上世纪80年代,随着一大批苏联非官方艺术家们移居美国,他们开始在国际艺术市场上活跃。与此同时,戈尔巴乔夫上台后的改革让政治环境宽松起来。1988年,苏富比拍卖行在莫斯科举办了第一次“俄国前卫与苏联当代艺术”专场拍卖会,拍卖总额相当可观。自此,西方藏家疯狂购买地下艺术家们的作品,掀起了短暂的苏联艺术热潮。
科索拉波夫 《一切的历史》,1982年,“一切现存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
科索拉波夫 《纽约的天使》,2010年
然而好景不长。1991年,苏联的轰然倒塌也引起了西方艺术市场的强烈震荡,苏联的波普艺术也很快失去了地位,往日的辉煌不再。同时,俄国当代艺术也迷失了方向。极端如库里克(Oleg Kulik)将自己化身为一条狗,赤身裸体地跪在地上吠叫,甚至攻击人群,以此打入西方艺术市场。
Oleg Kulik《I bite America and America bites me》,1997年
与之相反,90年代,中国当代艺术中的政治波普开始走向繁荣。有人认为中国的“当代艺术”直接模仿了苏联的政治波普,继苏联解体后,中国成为西方下一个捧炒的目标。但亦有人指出,在中国当代艺术家们开始创作政治波普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苏联的索茨艺术。
王广义《大批判——可口可乐》,1990年
科索拉波夫 《列宁可口可乐》,1982年
无论如何,苏联的波普艺术都对东西方艺术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以马列维奇等人为代表的俄国前卫艺术的一次高峰发生在上世纪10-30年代,随后被苏联政府扼杀。在铁幕下沉寂了30年后,俄国艺术家们再一次破开沉默的土壤,发出政治波普的先声。
[编辑、文/郑杜若]
[监制/齐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