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油果的上位之路：为什么城市中产爱吃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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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油果七年进口量”在微博热搜上火了。这种长相丑陋，吃起来根本不像水果的水果，2010年在我国的进口量不足2吨，而2017年简直爆火，一下子飙到了32100吨，增长了16000多倍。

好像确实，牛油果的出镜率越来越高……

风味酸奶

时尚饮品

王源代言的肯德基塔可

那么，这个让超市大妈充满困惑的牛油果到底有什么来头？

茅庐无人问津

初出茅庐无人问津

牛油果的历史已有百万年。在远古时期它是大型哺乳动物（如猛犸象、雕齿兽）的食物，其中丰富的脂肪能满足这些动物的能量需求。

经历了漫长的地质变化，人类出现了。一部分人在美洲大陆扩散并扎根。其中，墨西哥先民阿兹台克人（Aztec）发现了牛油果，并逐渐会食用以及种植果树。

在墨西哥近代200年的历史中，牛油果变得和玉米一样寻常，人们把它做成酱料，以便用来蘸着主食（如墨西哥薄饼）吃。

阿兹台克人日历（墨西哥）

19世纪70年代，有人将墨西哥的牛油果树带到美国种植。

但这种果子吧，卖相真是一言难尽：深褐色或深绿色的表皮疙疙瘩瘩，活像一张鳄鱼皮，名字直截了当，就叫鳄梨（alligator pears）。这个“披着鳄鱼皮的梨”不但长得丑，味道也怪怪的，在美国市场的命运可想而知。

1914年，美国以担心病虫害入境为由，禁止进口墨西哥鳄梨。但墨西哥牛油果种植者协会认为这全是名字的锅，必须改了它。

从此，鳄梨消失了，牛油果（Avocado）卷土重来。

成名之路坎坎坷坷

然而，改名换姓后的牛油果在美国市场仍然一筹莫展。毕竟，牛油果的运输和保鲜成本都很高，一个果子大概卖到每个1美元，这1美元足够买到一条便装连衣裙。

对大多数人来说，牛油果不值得。

既想保住成本，又要打开销路，美国加州农庄经营者们决定就在“贵”上做文章。60年代，他们把目标用户锁定有消费能力的高级人士，将牛油果包装成“水果中的爱马仕”“森林黄油”，声称优雅富贵的上层人士都在食用它。这些概念被美国知名杂志《纽约客》《Vogue》等采用，说牛油果就是“沙拉水果里的贵族”，从此，牛油果打上了“城市”“高端”的标签。

早期的牛油果种植者

这种情况持续到80年代，牛油果又遭遇了一波挑战。

当时美国肥胖者众多，轰轰烈烈的减肥热潮让低脂食品广受欢迎。这时候，人们发现，每100克牛油果约含160千卡的能量、脂肪含量占15%，数字比同质量的鸡肉还高！

吃它？呵呵。

不甘向命运低头的种植者协会请研究机构专门研究牛油果，并向公众普及牛油果营养知识：

牛油果虽然含有脂肪，但那是健康的不饱和脂肪酸，完全不同于炸鸡里的“油脂”。牛油果中含有约2%的蛋白质，而一般的水果几乎为0，膳食纤维和钾的含量也高于其它水果。

宣传称，用牛油果代替一些富含饱和脂肪酸、多糖多盐的菜品，其实是非常健康的选择。

营养含量表摘自《中国食物成分表 2002》

但问题是，健康饮食也不是非它不可啊。

牛油果声名鹊起

眼看着市场风平浪静，种植协会决定：必须放大招。

1992年，在伟达公关公司的策划下，“加州牛油果月”（如今已成为当地一年一度的盛会）横空出世。1995年，“牛油果先生”也现身脱口秀，甚至还在美国全境寻找女朋友，标准之一就是她要“拥有健康的生活方式——吃牛油果”。借选秀吸引大众眼球，又公开把牛油果和健康划了等号，销量果然开始上升。

历史有时布满了奇妙魔法粉，后来，丑丑的牛油果还和最狂热的“超级碗”（SuperBowl，美国橄榄球职业联赛决赛，拥有上亿名狂热粉丝，常年稳居电视收视率榜首。）绑在一起。

90年代登上“超级碗”的大舞台，无疑是牛油果最燃的时刻。

“超级碗”与牛油果海报

营销商先是把牛油果放入橄榄球队队员的健康食谱中，比如费城老鹰队的食谱就包括4个牛油果。

“偶像的食谱”“营养的标志”引起球迷关注、效仿、追捧、购买，牛油果终于得到了美国人的爱。此后，美国每年的牛油果消费量保持10%—30%的增长，2014年进口量近73万吨，占全球牛油果进口的46%。

“超级碗”球星在赛前接受采访，互侃队友

这还不够。2015年，墨西哥牛油果公司（Avocado from Mexico）又用450万美元拿下60秒的“超级碗”广告时间，这也是“超级碗”第一次出现水果广告。

2015超级碗广告-墨西哥牛油果之《史前选秀》

牛油果酱很快被制造成 “超级碗”的必备小食。据统计，光是2017年“超级碗”比赛日一天，美国人就吃掉了大约1.2亿磅的牛油果。

天下谁人不食君

如果说“超级碗”是牛油果文化史的节点，那么此后的“辉煌”都能叫做顺理成章。

从国际超模吉赛尔·邦辰、维密天使米兰达·可儿，到影视明星赛琳娜·戈麦斯，都在不同平台晒出了自己和牛油果的日常：吃牛油果，喝牛油果，敷牛油果（面膜）。

米兰达·可儿介绍她的健康食材——牛油果

美食达人也纷纷看中了这个新奇食材，改良出牛油果寿司、牛油果温泉蛋、牛油果披萨、牛油果蛋挞等。

跟牛油果风行一起出现的，是贸易额的持续增长和原产地的市场竞争。

1997年，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签署使得美国放宽了对墨西哥水果的进口限制，墨西哥牛油果在美国市场占了很大比重，而全球产量也保持最大。2017年产量达199.7万吨，刷新历史记录。紧随其后的是智利、秘鲁，这三家一度形成牛油果三足鼎立之势。

牛油果的高需求和高利润又吸引了如哥伦比亚、多米尼加、新西兰、危地马拉等国家。2015年，哥伦比亚牛油果销量增长了188%，主要出口荷兰、英国、西班牙和法国。

对牛油果商来说，这些还远远不够。欧美市场的开发终会到底，特别是美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拥有牛油果近80%的外部市场总销售量。为了避免市场单一带来的损失，他们开始寻找新市场。

中国就是很好的目标。一个重要因素当然是人口，二是中国经济发展迅速，越来越多的中产阶级对进口的、新奇的、优质的产品需求明显。

其实，中国早在20世纪20年代起就从海外引种栽植了牛油果（当时叫油梨），70年代在广西和云南也种植成功，但都没有形成规模，主要从事着研究性工作。原因和当初在美国的情况一样，味道太怪了，习惯甜脆口感的中国人一直不接受这种食材会被称为“水果”。

广西职业技术学院教授何国祥在20世纪70年代就研究牛油果种植，他把果子送上门让亲朋好友吃都不受欢迎。“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希望吃到的水果是甜的。”人们这样拒绝他。

所以尽管2005年中国对墨西哥牛油果开放了对华准入，但墨西哥食品连锁公司（Mexico Food Connection）的业务范围仅限于香港及其周边。中国内地几乎没人认识牛油果，更谈不上有牛油果文化。牛油果在中国也面对着最初在美国那样的局面。

但牛油果十分幸运，它乘上了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快车，趁着传媒手段在中国扶摇直上，成为全新网红食品。经销商还抓住现代都市人对健康和新奇的敏感，开始宣传牛油果的营养价值、减肥功能以及神奇的做法。

牛油果渐渐出现在各类餐厅、电商平台、大小超市的货架上，甚至成为一二线城市中产者的代表性健康食物。人们或是稀奇或是跟风，拍各种各样的牛油果照片发在社交网络上。这无疑加速了牛油果的概念普及。

微博上各种晒照

介绍新奇牛油果食谱

早餐打卡

相比欧美已经饱和的需求，中国牛油果消费潜力巨大：

“如果有1%的中国人愿意消费牛油果，对我们来说便是迈出了巨大的一步。”秘鲁牛油果种植者协会总经理阿图罗·梅迪纳如是说。拉美果商在中国举办多次推介活动，甚至还在上海建立了专门的冷库和催熟中心，以向中国市场提供更加优质的牛油果。

在如此好的前景面前，本土也不甘示弱。2017年末，云南省普洱市孟连县的牛油果种植基地迎来了首次规模化收获，预计2025年种植面积将扩展到10万亩。

牛油果作为潮流果品，它的产量在全世界仍会保持递增之势。联合国粮农组织数据显示，2016年全球的牛油果产量约为560万吨，相较于5年前增长近28%，预计至2020年，该数字将升至642万吨。

不管在美国还是中国，牛油果的上位之路确实显示了营销的成功。当然，它也体现了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和追求健康观念的饱满。

阳光和健康，不只是一颗牛油果的代名词，更是现代人对生活的隐约期待。

参考文献：

李强，王骁波：《牛油果，见证中拉贸易多元化》，人民周刊，2017年第11期

赵隽杨：《牛油果经济学》，21世纪商业评论，2018年第6期

肖正春等：《三种木本植物果肉类植物油的开发与利用》，中国野生植物资源，2017年第3期

思雨：《我国牛油果进口额突破一亿美元大关》，中国食品，2018年第6期

《牛油果的“逆袭”之路：从鲜为人知到“超级明星”》，光明网，2017年12月20日

《从无名到时尚：扒一扒“牛油果”的上位史》，澎湃新闻湃客，2018年8月29日

《2017年中国牛油果市场回顾：进口增速放缓 催熟即食兴起》，国际果蔬报道，2018年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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