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会后观察：多边合作扭转美国霸权（组图）

北京时间4月27日，第二届一带一路高峰会在北京郊区的雁栖湖国际会议中心落幕，此次共有37国元首出席，较2017年的第一届峰会时多出8国，声势更加浩荡，但也依然受到不少批判。

2019年4月26日，中共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夫人彭丽媛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宴会，欢迎出席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的各国领导人夫妇（图源：新华社）

外界近期对中国大陆一带一路的质疑，主要集中在资金不足、债务危机以及输出威权等几个方面，一来是不信任中共有履行合约的资金水位、二来则是不认为对签约国的政治、经济发展会是好事。老实说，旁观者应该先跳脱传统对于中共及其发展模式的刻板偏见，从而把视角摆在更宏观的角度来看待，毕竟如果意识形态先行的话，反倒容易忽视一带一路产生出来的全球性与多边性影响。

北京从2013年提出一带一路概念以来才不过短短六年，截至2019年4月24日，中国大陆却已经与126个国家和29个国际组织签署了176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这种蔓延的风潮，不是任何单一国家的政治、经济分析可以轻易解释，而需要对总体国际政经结构进行一个再检视的过程。外界对于此次高峰会所强调的“多边价值”层面抨击较少，这也意味着现今国际政治经济结构，确实不是人尽满意。

要想理解当前世界政经运作的基本逻辑，必须回顾到1944年布雷顿森林体系（Bretton Woods system）成立，规定各国对美元维持固定汇率，而美元则与黄金挂勾（35美元兑1盎司黄金），是一种最后的担保，国际货币基金（IMF）和世界银行（WB）则协助各国汇兑与融资。这个体系改正过往金本位制度下，世界黄金产量不足、进而限制各国货币政策与经济发展的困境。苏联当时并未批准协议，各共产国家汇率都与苏联卢布挂勾，苏联卢布也与黄金维持一定的比率，随着冷战开展，双方阵营各自政经体制沟壑日深。

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了美援对黄金与各国的固定汇率，使金本位制度走进历史，然而，现今对美元的信任早已大不如前（图源：VCG）

1971年美国拒绝按照固定汇率向各国出售黄金，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浮动汇率制当道，但美元仍为世界主要结算货币，难以动摇。包含1974年美国与沙特阿拉伯签约规定以美元结算石油，以及庞大的军事武器输出等等；复以苏联在1990年代解体，美国终于成为举世唯一霸权，享有国际金融组织最大的投票份额（例如在国际货币基金的一票否决权）以及“铸币权”（Seigniorage）等特权。

众所皆知，美国并没有把他的铸币权跟军力做到真正的共享与和平使用，反而常常以此作为筹码威胁各国就范、服膺美国自身利益。美国不愿签署《京都议定书》、退出《巴黎气候协议》，让人类二氧化碳减排蒙上阴影；而在金融上，量化宽松（QE）时期，美国印钞票，却是全球人民买单；最近一次的美国联准会（FED）升息循环，显然也是只顾自己、不把其他国家经济衰弱放在眼里的展现。霸权维系的正当性，相当大程度是建立在提供公共财与公共服务，但美国越来越吝于给予这些，同时也不愿放开手上形同剥削各国的金融特权，各国也是有苦不能言。近期美国在全球掀起的贸易战争，可说是这种趋势的变本加厉。

不过，也不是没人尝试反抗过。尽管欧洲整合尝试了数十年，但欧盟经验仍称不上大成功，欧元难以与美元抗衡；俄罗斯不满意美国主导，又能如何？经济实力不足，也只能把手上持有的美债全部换成人民币与黄金，无法反过来影响全球。更惨的国家或地区，只能遭到入侵或政变的命运。

如今“中国再起”，在客观条件上，由于体量足够，创造一个扭转过往不平等国际政经体系结构的契机。中共倡议一带一路，创立丝路基金与亚投行，固然有其虚荣的成分，但不可忽略的是，世界确实需要一条扭转美国霸权的路径，就此而言，一带一路的价值层面，是批评声浪无法掩盖的。北京一向坚持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是国际政治经济体制，有其不公之处，因而提倡“发展权”、“人类命运共同体”、“大家的事大家商量着办”的多边主义，这其实有机会在根本上撼动了西方各国“密室协商”决定全球重要政经问题的陋习。

美国的印太战略，并不是多边公共财的提供，而更贴近自利的霸权行为。图为美国军舰穿越台湾海峡（图源：美国海军官网）

美国即使有心，实践上也未做出根本改变。以印太战略来说，首波投资仅1.3亿美元，连中共外长王毅都表示“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特朗普（Donald Trump）政府以各个击破的方法逼贸易伙伴就范，更是一种彻底扬弃多边主义、进而摆脱霸权公共财功能的展现。

因此，对于此次北京一带一路峰会的观察，特别是圆桌峰会《联合公报》的内容，从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变动的角度来看，无异于是一次声势更为浩大、要求反转既有秩序的发声。无论一带一路最终做得如何，不可否认的是，原来主宰世界的美国霸权受到了挑战，而正在松动，世界的面貌也正在发生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