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观察：利益链条隐现 刘士余落马疑牵涉地方（图）

“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中国证监会前主席刘士余在转任他职不足4个月之后，被官方宣布自首了。中纪委网站北京时间5月19日深夜发布一条消息，称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党组副书记、理事会主任刘士余“涉嫌违纪违法”，“主动投案”，目前正在配合调查。

1961年11月出生的刘士余，距离中共正部级官员常规退休年龄还有7年多的时间。在今年1月26日调任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党组副书记、理事会主任之前，除了早期曾短暂任职于上海市经济体制改革办公室和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刘士余一直任职中央，在中国金融领域任要职。他曾出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中国农业银行党委书记，中国农业银行董事长、中国证监会主席等职位。

自首之前，“懂政治、情商高”是刘士余给各方留下的印象（图源：VCG）

2017年5月落马的杨家才，之前担任中国银监会主席助理，分管“非银金融业务”（图源：VCG）

中国原保监会主席项俊波2017年4月落马之后，中国保监会不再任命新的主席，知道2018年两会保监会并入银监会（图源：VCG）

利益链条隐现

因为官方并未具体说明刘士余“违纪违法”具体内容，所以坊间关于其“落马”的各种猜测开始出现。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几乎没有地方经历的官员，据称落马原因事关地方。中国财经自媒体“扣扣财讯”5月20日刊文称，刘士余被查的导火线或与早前被称为“债市一姐”的南京银行资产管理业务中心总经理戴娟失联案有关。

中国另外一家财经媒体财新网此前报导，南京银行资产管理业务中心总经理戴娟、资金运营中心副总经理董文昭及南京银行投资机构鑫元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李雁三人，于今年2月15日被南京市纪委带走协助调查。2月20日午间，南京银行方面发布公告称上述3人因个人原因，不能正常履职，从侧面应证了上述市场传言。

未经证实的相关报道称，“戴娟案”的涉事原由涉及结构化产品的利益输送，有人把结构化产品的次级卖给官员或相关利益人士，造成利益输送，形成贪腐。而戴娟等人与刘士余过从甚密，在戴娟等被调查后，供出多条违法违规信息，其中部分重要线索指向刘士余。有传闻称，4月末中共一级监管层就已经开始就有关案情调查刘士余。5月1日前后，有关刘被查的消息开始在中国证监会系统内部流传。深知难逃其咎的刘士余最终选择了“主动投案”。

上述传闻真伪尚待进一步信息验证，但是坊间所称“自2016年刘士余出任证监会主席以来几年内，江苏区域资本市场活跃景气度更是不断刷新历史新高”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刘士余上任中国证监会主席后的一些举措曾经遭受质疑，比如IPO（Initial Public Offerings的缩写，意为首次公开募股）提速。而江苏省在2016年至2018年三年中，企业IPO数量“战绩辉煌”，近三年数据显示，2016年江苏省企业IPO上市数量约41家，占中国全国IPO融资总量247家的17%；2017年江苏省IPO企业数以65家，位于广东（98家）与浙江（87家）之后；而在公认为IPO最难上市的2018年，江苏省则以22家IPO上市企业一举超过资本大省广东（17家）与浙江（20家），成为当年IPO上市数量排名第一的省份。

另有媒体统计，刘士余家乡江苏的多家地方城商行、农商行在刘士余任内成功IPO，包括紫金农商行、张家港行、苏农银行、常熟银行、无锡银行、江阴银行、江苏银行等，其中前六家也是银行板块中市值最小的六家。

上述两种有依据和没依据的消息结合在一起，一条从江苏指向刘士余的利益链条开始隐现。

江苏官场与地方派系

2019年1月出炉的中国大陆各省国内生产总值（GDP）数据显示，江苏省以9.26万亿元人民币（1元人民币约等于0.148美元）位居第二，虽然仍然落后于广东省，但比之第三名山东拉开了一大截。 从古代的“鱼米之乡”到改革开放40年中的“东部沿海发达地区”，江苏在中国的经济版图上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强势地位，对于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中国政坛来说，江苏的经济成绩无疑就是官员的底气。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江苏得以成为外界眼中的“政治高地”。江苏的“苏南模式”也一度成为中国其他各省仿效的模板。当时江苏官员频频外调，“指导”其他省份工作，以至于出现一大批江苏出身的中高级官员。而GDP长期位列江苏第一的苏州官员更是成为当地官员高升的代表，据统计，自1998年至今，七位苏州市委书记中有五位都在后来晋升为正部级官员。其中梁保华后来成为江苏省委书记，陈德铭官至中国商务部部长，王珉先后出任吉林省委书记、辽宁省委书记，王荣南下广东任省政协主席，石泰峰则主掌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书记。 

中共十八大之后，一批籍贯是江苏或者起步于江苏的官员前后落马，被视为中共政坛地方派系覆灭大背景之下，带有江苏派系色彩官员覆灭的一个注脚。 

江苏省省会南京市原市长季建业2013年10月17日的被查，被普遍认为是带有江苏派系标签官员落马的开始。季建业之后，江苏省连云港市原市委书记李强（2014年9月）及南京市委常委、建邺区委书记冯亚军（2014年9月）、江苏省委原常委兼秘书长赵少麟（2014年10月）、南京市原市委书记杨卫泽（2015年1月落马）、江苏省原常务副省长李云峰（2017年4月）、江苏省原副省长缪瑞林（2018年11月）等接连落马。不仅如此，从江苏官场崛起、后外调他省的云南省委原省委副书记仇，和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副校长出身、曾任江苏省副省长后调任辽宁官至省委书记的王瑉也分别于2015年两会和2016年两会期间下台。 

2019年3月，响水化工厂爆炸事故的突然发生以及后续江苏官场上下的应对，让这一传统意义上以经济强省而闻名的官场陷入一场舆论讨伐中。从以“潜规则”记者而著称的响水县官场，到主政一方的省委书记娄勤俭本人，这场事故恐怕都是一种沉重的警告——它暴露了整个江苏官场在基层治理和生产安全应对上的极端不适应。如果此番从未在江苏任职的刘士余自首，确然事关来自江苏的利益输送，无疑将是对江苏政坛的又一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