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的满月宴上，我爸让我每月掏3000帮他养孩子，凭什么

01

我的直觉告诉我，赵建国不对劲！

他说他出门摔了一跤，有些擦伤，要去医院做全面检查，我一急，就想马上回家看看，可他说不碍事，有刘阿姨照看着，我打钱回去就好了，不耽误我工作。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拒绝我回家了。

这几个月，他要么是说家里冰箱不制冷了，要买新冰箱；要么油烟机不工作了，呛得人咳嗽，还发我一个微信的小链接，说油烟致癌；

主题只有一个，向我要钱。

我大学毕业后便留在了大城市工作、结婚，四年前生下女儿蒙蒙。

而母亲两年前因癌症去世了，父亲赵建国一个人在家。我也曾想过回家乡工作，奈何我的专业不对口，回了老家这个十八线小县城，只能打杂。

我心疼他，叫他搬来与我同住，他以大城市生活不习惯为由，拒绝了。

没办法，每逢过节，我都要几万几万地给他打钱。

可再多金钱也弥补不了他漫长的孤单，一年前他找了个老伴，两人脾气还算合拍，刘阿姨也是个勤快人儿。

本以为我可以稍稍放心，可最近几个月，赵建国隔三差五地向我要钱。我心里莫名地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想到他找了个新的老伴儿，我心里咯噔一声，有一丝不祥的感觉浮上心头，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莫不是像新闻里说的那样，刘阿姨控制了赵建国，图谋不轨吧？

赵建国已是年近五十，膝下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而我因为工作忙，已经有快半年时间没有回家了，赵建国又不喜欢视频聊天。家里现在如何，我还真是一无所知。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窗外蝉鸣阵阵，热浪滔滔，我却感觉到一丝寒冷，当下便决定，偷偷回家去看看。

02

跟领导请了假，安顿好蒙蒙，我便买了当天的火车，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赵建国。

结果，还没进门，就看到门口赫然有一个纸尿裤的包装袋，里面装了不少用过的纸尿裤，天气热，已经有些臭味散发出来。我心内暗想，这邻居也太缺德了，等会儿要跟他们说说。

打开门，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惊掉了下巴，只见赵建国怀里抱着一个包被，露出一个婴儿的小脸。这个孩子脸还有点皱，明显是出生没多久。

可能是太热了，婴儿有些不耐烦，他抱着孩子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看到我，赵建国有那么一瞬的尴尬，也就那么一瞬而已，随后他说，我给你生了个弟弟。语气平常的似乎他刚去菜场买了个菜一般。

我就站在门口静默不语，脑子里想了很多种可能，可是真相从赵建国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呆立原地，内心闪过许多词语，却没有一个，可以表达我如今的心情。

原来，赵建国不喜欢视频是怕我看到他儿子，可是我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为什么他一边拿我当外人，一边还要编出各种理由，叫我拿钱？

我头痛欲裂，想不出个所以然。

刘阿姨在厨房，知道我来了，穿个拖鞋哒哒的就过来了，满脸笑意，一边抱走孩子一边哄着，一口一个：“淘淘宝贝，你看这是姐姐”。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的心被刺了一下，生疼。

到头来，我才是那个外人，妈妈不在，我便没有归处了吗？

03

我的错愕转化为满腔愤怒，我妈去世才两年，他就儿子都出生了。可见妈妈弥留之际，枕边人的心就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要个儿子是赵建国的心结。他和我妈妈都是中学老师，在那个时代，生二胎是要丢饭碗的。爸爸是农村出来的，对爷爷奶奶堪称愚孝，为了生儿子，他逼我妈辞职。妈妈坚决不从，他就联合家里的亲戚对我妈施压。

幸亏妈妈有个给力的娘家，爸爸虽然想儿子，但也不敢做得太出格。

可是我能看得出来，妈妈过得并不开心，她总说，她不离婚是因为我。由于长期压抑，妈妈四十多岁的时候，得了乳腺癌，没几年就离我而去了。

没想到，妈妈才走了两年，他竟然就处心积虑地圆了自己的儿子梦。

我极力平复内心的不快，接受了我多了个弟弟这个现实，冷冷地问道：“你都五十岁了，又来个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想的？你有钱养他吗？”

这番话激怒了赵建国，他拿起桌边的杯子就往地上摔，破碎的声响吓得淘淘哇哇大哭。刘阿姨剜了爸爸一眼，用手去拉赵建国，示意他别动手。

他压着愤怒的鼻音说道：“原指望你生个儿子给我延续香火，没想到你也是个不中用的。他是你弟弟，这个家的所有都是他的，你给点零花钱怎么了”。

我怒极反笑，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休想”，接着将手上给赵建国买的营养品往地上一丢，转身摔门而去。

我做了那么多，就因为我是女孩，就活该得不到亲情，活该当人形ATM机吗？！

在赵建国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刘阿姨追着我到了电梯口，好说歹说要我留下吃饭，“一家人联络联络感情”。

我看着她满脸的真诚，竟不知哪句是真。我一把扯开她的手，径自走了。

我管不着他生儿子，但他居然背叛我妈、处心积虑地骗我，就为了成全他那点私心，却着实让人心寒。

既然我已经是那个多余的人，那我也不必顾念亲情了，就让他用他的工资去养一个黄齿小儿好了，大不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04

从赵建国家走出来，迎着滚烫的阳光，眼睛酸酸的。

我想起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妈妈总是要紧着我。赵建国若是看到了，多半要训斥妈妈几句，说女孩子家家的，差不多得了。

有一次我请假回家拿校服，打开门就看见赵建国一个人窝在厨房吃炸鸡腿。浓郁的香味飘出来，勾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是我想了很久的食物呀！

我以为，他是买回来给我吃的，可他抹抹嘴，一块也不给我留。

我还记得那时我的崩溃，那是一种自以为是被击破的挫败感，是一种对父爱深深怀疑的悲哀。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赵建国是个自私的人，他的父爱，是在满足自己之后，剩下的边边角角。

若是妈妈还在，一切会不会不同？

妈妈生前给我留了套房子，因为工作忙，一直没来得及过户给我，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个房门口。

掏出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门，里面似乎有动静，我心里一急，掏出手机打算报警。

房门嘎吱一下就开了，一个陌生男人，戒备地看着我，他说这是他的房子，一年前买的。我不信，在门口大叫着要去派出所说清楚。

他也是个急性子，拿出房产证拍我头上，让我好好看清楚。我一字一句地看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在我心头凌迟。

赵建国把房子卖了！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丝念想，也被他糟蹋了！

我站在那里，只觉天翻地覆，只有我，茕茕孑立。

05

当天我住进了酒店，那个家，已经不是我的了，赵建国这个父亲，也只是一个称谓。

就在我接受了这个现实的时候，刘阿姨打了电话来，她说淘淘百天了，要办一个酒席，回来了就去一趟吧。

我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我们之间，还有账没算完。

到了那天，宾客如云，赵建国端着酒杯，到处敬酒，高声说话，那劲头比中了五百万还高涨。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没多久他就喝得满脸通红。

喝到我这一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咧着嘴跟旁人说，他帮我生了个弟弟，我不生二胎也没关系啦！

“以后笑笑可以帮我养淘淘，一个月给个3000块生活费！”他腆着一张红脸说道。

轻描淡写一句话，于我无异于平地惊雷，我嘲讽得看着他的表演。

赵建国却自顾自地拿起我的杯子递到我面前，示意我干掉。

我的心沉到了海底，叫我来参加什么满月酒，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他这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就是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也许在他印象里，我还是那个听话的乖乖女，就算与他闹了别扭，最后还会顺从他。

那他就想错了，他把我的一颗心摁在地上摩擦，那仅存的一点温顺，早已消失。如今，我只想做自己的决定，为自己活。

我站起来，面对着亲戚们，大声说道：“我都不知道爸爸给我安排了这么一出戏，养孩子这事咱先不说，就说我妈留给我的那套房。除了贷款，应该可以卖四五十万，你们把它卖了，那么钱呢？”

亲朋好友们交头接耳，但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帮赵建国说话。赵建国没想到我会提这个，脸更红了，浑身散发着愤怒的气息，他一把将桌子掀翻。

盘子杯子摔得七零八碎的，杯子的碎片在地上打滚，就像这支离破碎的亲情。

刘阿姨小跑着过来了，她制止了赵建国，支支吾吾地，说那房只卖了35万，基本上都用于生淘淘了。

我不信，那可是学区房！这不合理！再说钱呢？谁没生过孩子，35万别说生儿子了，就是金子，也能生得出来了！我再三追问，刘阿姨死死摁住赵建国的手，叫他好好说。

刘阿姨的女儿似乎忍耐了很久，她蹭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各种脏字不绝于耳。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她，这时怎么突然引爆了。

她说她妈为了给我家生儿子，受了多少苦，得十几万辛苦费不应该吗？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生儿子是她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心甘情愿的还是有所图，她辛苦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一甩手，阴着脸说，你们糟蹋了我妈给我的房子，休想再从我这扒走一分钱！

我从宴会厅跑出去，边跑边哭。我是个不擅长跟人吵架的人，小时候每次吵不过都要哭，今天他们一堆人，围攻我一个，我开始后悔，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横竖再也回不去了，往自己心口扎刀子罢了。

06

后来我才知道，赵建国那天因为喝多了酒，又急火攻心，腹痛进了医院，一查问题还不少，其中最严重的就是结直肠癌中期，必须尽快手术。

我急匆匆赶往医院，刘阿姨抱着淘淘守在床前，空气中是乌云压城一般的压抑。赵建国耷拉着眼皮，脸色苍白，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力气一般，无精打采。

看到我来了，他对我勉强一笑，没有了前几日的剑拔弩张。他示意刘阿姨先出去，他有话跟我说。

刘阿姨一愣，脸上冷笑了一下，然后带着怒气走了，刚踏出门她又折返过来，将淘淘往我手上一放，扭着腰走了。

赵建国长叹一声，他说他就是太想要一个儿子了。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几十年，破土、扎根、长成了一棵巨树。我妈去世后他每天孤零零的，这个想法更强烈了。

他找刘阿姨，是两个孤单的人凑在一起，也是两个人的需求齿轮般地吻合了，他将卖房款20万用于做试管。

若是刘阿姨成功生出了儿子，剩下的15万便归她，刘阿姨转手给了她女儿。赵建国圆了儿子梦，刘阿姨帮衬了女儿，他自以为完美。

亏得刘阿姨四十多的人了，还有这劲儿去受做试管婴儿的苦，真是利欲熏心。

可人的欲望会自发地一节一节向高处爬，他得了儿子，不是终点，是起点。

现在养孩子的花销巨大，与我小时候那是今非昔比，他微薄的工资，养了孩子，如何保证生活质量？所以他又将手伸到了我这里。

我可算知道刘阿姨为什么始终对我极为客气、奉承，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想好了，让我出钱出力，好继续她的岁月静好。

而这，也是赵建国默许的。

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到底，他对我是没有真心的，难道我只是实现他美好生活的一个工具？

如今他病痛缠身，结直肠癌不是太凶险，但手术后，恐怕身体得元气大伤，他的工资就不够用了。

现状是，刘阿姨愿意带淘淘。但是，钱他不会出，他想让我每个月拿钱帮他养淘淘。

可我养一个蒙蒙已经耗费我全部心力，再接下淘淘这个担子，我能行吗？我老公会同意吗？

我沉默了，低头看着稚嫩的婴儿，他冲我笑了，一双小手抓住我的衣服，扯来扯去，我突然想到了蒙蒙小时候。

我只能长叹一声，答应帮他想办法。

07

回去后我跟老公提了这件事，他一口否决，坚决不同意。他说若是接下了这个担子，往后就得一直挑着，便是想放下也不行了。赵建国的身体已是日薄西山，他的养老还得我们来。

他还给我算了一笔帐，现在将一个孩子养大，至少需要50万。他说他若是有这精力，当初不如自己生一个了，不像如今这般出钱出得名不正言不顺。

刘阿姨自然是不肯出钱的，她和女儿抱成团，说若是我不出钱，孩子就不带了，叫我给孩子和赵建国各请一个保姆，她不伺候了。

稚子何辜，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被欲望裹挟着，滚向不知名的地方。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把责任、道德架在我的头上，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想要帮我解决问题。

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