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私塾到两级师范学堂：谢显琳先生的求学之路

谢显琳，字琅书，号困学，是今曲靖师范学院、曲靖市第一中学、曲靖市第一小学之前身——云南省立第三师范学校和其附小的创始人。他打破旧式教育的禁锢，在曲靖地区中学首开男女生同班的先河；保护爨宝子碑、三十七部会盟碑等珍贵历史文物，为后世研究曲靖本土文化留下珍贵的遗存。纵观谢显琳先生的一生，虽然受时代和个人机遇影响，不免有一些局限性，但正如在1987年纪念谢显琳先生诞辰一百周年纪念大会上，时任曲靖一中校长王效刚所说：“老校长致力于办学，以‘教而不厌，诲人不倦’的精神，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人才，对人民作出了重要贡献。”关于谢显琳先生的求学经历，由于时间久远，在各种史传、著作或只言片语，或存在讹误。笔者出于对先贤景仰，通过对原始档案、史料及谢显琳生前故人们所著回忆录整理，结合时代背景，对先生早期求学经历进行梳理。

谢显琳先生晚年全家福，由谢显琳的学生赵世祥提供。

1887年8月，谢显琳先生出生于富源县十八连山乡慕乐村的一个耕读家庭。据谢显琳先生的故人杨莼回忆：谢显琳的父亲是一名温文尔雅的私塾先生，其“培养家乡子弟，颇受群众的尊敬”。在推崇八股取士的四百多年里，曲靖的读书人通过科举考试考取功名，进入官僚体系，无疑是知识分子的最优选择。如果不能获取功名，选择开馆，当一名耕读传家的私塾先生，也是那时曲靖大多不能通过科举为官的读书人的选择。谢显琳父亲的职业选择，为他的儿子打下了良好的传统文化教育基础，也在谢显琳心中埋下了励志于教育事业的种子。

此照片由周钟岳拍摄。

1905年9月，清廷依照袁世凯、张之洞等大臣的奏请，宣布次年停止科举考试，读书人通过科举入仕之路断绝。同年秋，时任曲靖知府秦树声在治所积极兴办近代教育，他改“曲靖胜峰书院”为“曲靖府中学堂”，聘请名士刘尧初为监督、孙住堂为教务，在南宁（今麒麟区）、霑益（今沾益区）、平彝（今富源县）等八个县州，招收优秀童生八十人入学。由于交通不便，且匪患、野兽众多，在滇黔公路通车前，即使是20世纪30年代初，富源学子也到曲靖求学，戏称为“比西天取经还难”。但凭借坚韧的求学之心，在得到新式学堂招生的消息后，十八岁的谢显琳毅然离开家乡，徒步从平彝来到南宁，顺利考入曲靖府中学堂，成为最早接受新式教育的曲靖学子之一。据谢显琳故友张鑫回忆：“学堂学制为四年，开设有算学、外国语、法制、修身、体操、地理、博物（今自然课）等课程。”同年3月，因学识卓杰，谢显琳从曲靖府中学堂肄业，被曲靖府推选到云南两级师范学堂优选科学习。

云南两级师范学堂位于昆明市五华区五华山上，前身为创立于1903年的云南高等学堂，1907年初改为云南两级师范学堂。学校教师中，有陈荣昌（总教习）、孙光庭（教习）等进士出身，励志教育革新的云南近代大儒，有周钟岳（教务）、由云龙（教习）等在日本学成归国的经世之才，学堂同时聘请了池田太郎等日本教习。这些教习中的许多人，在辛亥革命后，身居要职或成为学、商界领袖，在近代云南政治、经济、教育界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时优选科共有学生250人，分理化、历史、文学教育、地理、博物五个专业，谢显琳就读于博物一班。据宣统元年刊印的《云南优选师范同学录》序言：“学生大部分为原云南高等学堂成绩优秀者，其余多为‘各厅、州、县选送’的青年才俊，因此学生的文化程度较高，学业要求也更加严格。”学校除入学考试、卒业考试外，还举行定期的年考、学期考和不定期的临考。学堂根据学年或学期成绩，学堂管理人员和教习每半年或一年组织开会，讨论不达标的学生是留级或是开除。

在两年艰苦的学习中，谢显琳学习刻苦，学业一直居学堂冠首，赢得学堂教习们的赏识。在日常生活中，谢显琳处世得体，为人正派，受到诸多同学和朋友的爱戴。五年后，谢显琳奉命回曲靖创办云南省立第三师范学校时，缪果章、李毓琨等人毅然放弃在省城的工作，选择追随先生办学。

1909年6月，在学堂毕业前夕，学堂将学生们的各功课成绩、操行情况及课堂笔记情况等一一记录，并报云南提学使叶尔恺主持分门（专业）考试，并加试中国经史和中国文学各一题。最终，在250名学生中评定出优等生十九名。谢显琳以86.8分的成绩名列优等生第一名；第二名是后来担任云南大学教授、参与编写《新纂云南通志》的宣威学子缪尔纾；第三名是云南唯一的经济特科“状元”、著名学者袁嘉谷的侄子袁丕钧。1910年1月2日，在护理云、贵总督沈秉堃奏报宣统皇帝的《奏滇省两级师范学堂优选科毕业生请奖折》中写道：“拟将优等生谢显琳等十九名照章请奖师范科举人，以各部司务补用，俟义务年满，以应升之阶分别京外分部分省尽先补用。”

谢显琳留校任教期间工作认真，教学严谨，与周钟岳成为一生的挚友。1911年10月30日（农历九月初九），昆明“重九起义”爆发，11月1日起义军占领昆明城。11月3日，革命军改两级师范校舍为“大中华国云南军都督府”（当时云南临时最高军政机关，次年1月改为“云南军都督府”）府邸，蔡锷任都督。云南“重九起义”结束了清王朝在云南的统治。1912年8月，周钟岳出任云南教育司长，他采纳云南教育总会建议，订定《省立七所师范学校规程》，改省会师范（原两级师范）为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并在昭通、曲靖、蒙自、思茅、保山、丽江增设六所省立师范学校。同年11月，周钟岳向云南军都督府推荐，由谢显琳回曲靖创办云南省立第三师范学校，并担任校长。

叶炘睿段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