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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用肉夹馍骗婚的纯情男

2022-06-06 来源: 网易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一个用肉夹馍骗婚的纯情男 - 1

梁凉第一次遇见罗振邦是在学校的回族餐厅。梁凉不是回族,但宿舍好友徐锦力荐牛肉版鱼香肉丝爆好吃。梁凉就跟着去了。

上大学那会儿,吃是件特别重要的事。一旦某人发现了什么好吃的,全宿舍必定集体出动品尝。

那天六个人不只吃了牛肉版鱼香肉丝,还有牛肉版回锅肉,葱爆羊肉和大盘鸡。

后来罗振邦就进来了,很好看的地中海脸,高鼻深目,深棕卷毛。梁凉几个人嘻嘻哈哈地一起讨论怎么撩。罗振邦就自己送上了门。

他怪声怪味地说:“你们好,请问你们吃的叫什么?”

徐锦刚要介绍她的鱼香肉丝,梁凉就接过话说:“你要先告诉我们你叫什么,我才告诉你菜叫什么。”

罗振邦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说:“你说的是绕口令吗?”

全桌人爆笑。女生啊,一见到帅哥就是这么夸张放肆。后来罗振邦告诉梁凉他的名字,很传统、很绕口的土耳其名,但他有个十分地道的中文名,叫罗振邦。

罗振邦出生在安卡拉。在西安读新闻传播专业,汉语水平考试已过 6 级。这也就是说,不会点菜,绕口令什么的,都是撩妹万用万灵的梗。梁凉是后来才发现的。

那时候他们已经单独出去玩了。作为从常州考过来的女生,梁凉对北方这座古城真是一窍不通。

罗振邦带着她去四处逛。一个歪果仁,兵马俑,大雁塔知道就算了,连公园南路北口的李老四腊牛肉馍加冰峰汽水都知道,还好意思说不懂鱼香肉丝吗?

陈杰宇说:“你长点心啊,那边来的男生都是骗炮高手。”

陈杰宇是梁凉的学长,在女生凤毛麟角的材料专业,学长们总是殷切的保护着系里仅有的几枚女生不流外人田。

2009 年的 11 月,西安下了场大雪,江南来的梁凉哪里见过这样豪华的雪量。一夜压断树枝无数。

一屋子的女生跑去学校的大草坪上撒欢,撒着撒着,罗振邦就来了,手里还挂着相机。

当时梁凉正躺在地上,画风有如第一次见到雪的二哈。她挥动双臂,蹬着双腿,在雪堆里做畅游状,被罗振邦“咔”地一下拍下来。

梁凉僵了三秒,跳了起来说:“神经病啊,拍这个干吗,快删了。”

罗振邦笑,说:“很好看的,很漂亮。”

“不行,你们歪果仁的审美很奇葩的。快删了。”

罗振邦抱着他的相机说:“不行,这是记录。”

然后,身边就伸来一只大手,一把夺去相机。手是陈杰宇的,篮球队中锋的身材,形成庞大的威压。他推了罗振邦一把,卸出储存卡说:“看不出你小子还爱偷拍啊。再让我碰见,给你砸了!”

梁凉又说:“你神经病啊,我们闹着玩的!”

后来,徐锦问她:“这两个神经病,你喜欢哪个啊?”

梁凉翻了个白眼,说:“还用问吗?”

是啊,哪里还用问呢。就在下大雪的这一天,梁凉和罗振邦一起翘课,去拍被银白覆盖的老城。护城河水,平静如墨玉,两岸老松黑柏披挂晶莹银甲。他们登上青色古城墙,眺望白雪封城。

罗振邦说:“安卡拉的冬天,也会下雪,很美很美的。它和西安一样,都是很古老的城市。它们是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两站,只是一个是中国曾经的都城,一个是土耳其现代的首都。”

梁凉说:“被你说的,好想去看看。”

罗振邦说:“我想有一天,我们会骑着骆驼,走完全程。”

“骑骆驼啊。”梁凉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你知道中文里我和我们的区别吧。”

“我知道啊。”罗振邦又开始眨他的大眼睛了。

那一刻,世界真安静,只剩下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响,扑通、扑通。

梁凉和罗振邦的恋爱,来得毫无悬念。陈杰宇痛心地说:“哎呀,无知啊。好好一学妹就被拐走了。”

徐锦说:“看把你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梁凉。”

其实,梁凉差一点也觉得是。但事实上不是。世界上总有一种男生,以照顾全天下女生为己任。他们是所有女生的兄长,不像罗振邦,爱一个人,就以爱一个人为终极目标。他常常和她讲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成长,安卡拉的每一条街道,都记录着他飞奔的脚印。

他说:“因为我爱你,所以想你了解我的一切。”

梁凉听着有一点感动,也有肉麻。不过罗振邦还有更肉麻的,每天都会奉上 N 多赞美。有时是面对面的,有时是短信或在微博上。

梁凉忍不了,说:“在中国,你这样的人叫油嘴滑舌,不是好人知道吗?”

罗振邦摊开手,摇了摇头。

有一次,徐锦生日,梁凉带着罗振邦一起参加聚会。有好事的朋友问罗振邦,“哎,你是不是不能喝酒啊?”

罗振邦说:“不是,我现在还没决定信仰什么。”

然后,他便开启了宣讲模式,他说土耳其是个很奇妙的地方。东方和西方混合在一起,欧洲和亚洲混合在一起,古老和现代混合在一起,宗教与科学混合在一起。作为一名爱国的热血青年,他得把国父创立的杂拌文化坚持下去,要信仰自由,要民族包容。

大家都“呵呵”了几声,开聊《中国好声音》了。梁凉坐在一边,都替他尴尬。返程的路上,梁凉说:“我和你讲,在中国,大家一般不聊政治,也不要随便发表爱国言论。那些会显得很中二。”

罗振邦问她:“中二什么意思?”

“永远是初中二年级的小屁孩,又蠢又傻。”

罗振邦理解不了,他说:“你们中国人好奇怪,赞美自己爱的人,说不是好人,爱自己国家的人,是又蠢又傻。”

梁凉吧唧吧唧嘴,不知道怎么答。

一个用肉夹馍骗婚的纯情男 - 2

那是梁凉第一次感受到文化差异带来的微小影响。从前她并不觉得,但是现在她开始在意了。这种在意来自于她喜欢的人不被朋友所接纳,也来自于她想维护自己喜欢的人而不能。她甚至想到更远一点,她要怎么把这个中二的外国人,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对话她都预估好了——“有房吗?有车吗?存款有多少?”

罗振邦一定热烈又诚恳地回答:“一样都没有。”

她警然发觉,她一直把自己定位为成有点叛逆精神的先锋少女,可事实上,她依旧落进了俗套。那已是 2013 年,罗振邦 24 岁。24 岁的中国男生普遍都在找工作,奔前程。所谓理想,就是赚一笔大钱,买一套大房。而罗振邦呢?

徐锦说:“爱情总会从荷尔蒙阶段迈出来的。特别是中国人,这一天来的会更早。因为外国人还在犹豫信仰什么神什么教的时候,我们早已统一了口径,只信钱。钱把我们整个民族都凝聚在一起,大家都好好工作,努力赚钱,谁也别吵,谁也别闹。”

梁凉默默听着,在心里认同了。

不久,徐锦去了上海实习,陈杰宇拿到了外企 offer。而罗振邦攒了笔外快,准备去游历中国。

10 月的公园南路,空气里飘飞着的暗金的阳光。梁凉和罗振邦坐在李老四的小店里,叫了肉夹馍和汽水。

梁凉拿起肉夹馍的时候,看见下面放着张字条,上面写着:“嫁给我吧,我是如此爱你。”

罗振邦无比自信,对她挑了挑眉毛。

可梁凉惊讶了,她说:“你就拿个肉夹馍和我求婚?”

罗振邦说:“不是肉夹馍,是我的爱。”

梁凉轻声笑了。她觉得自己就在那一瞬间变成了成年人。她像在看一个号称可以征服全宇宙的孩子,眼睛里有了一点怜悯与宽容。

她说:“我和你讲不明白的,我们还是分开吧。”

2014 年,罗振邦回了土耳其,梁凉去了上海。徐锦在这边,离常州也近。

很快她就恋爱了。男朋友是写字楼隔壁公司的财务,中规中矩的上海男孩,谈了半年,见了父母,然后就分了。理由不言而喻。徐锦安慰她说:“算了,这种家庭嫁进去才了解,那就更惨了。”

梁凉听着“嫁进去”这三个字,没来由的就恶心了。她问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后来,梁凉不再谈恋爱了,一个人独来独往。2015 年,徐锦回了老家。她觉得上海的物价十分不友善,贵得离谱,已不宜生存了。走之前,梁凉和徐锦一起吃了顿饭。徐锦说:“我坚持不下去了。祝你好运。”

梁凉说:“徐锦,你总劝我现实一点,可你觉不觉得,现实总让人绝望。其实人还是需要一些和现实无关的理想,才能义无反顾地活下去,是吧。”

徐锦没接话,因为她知道,梁凉一定是想念罗振邦了。这种想念,经过时间发酵,变得蓬松而浓厚。其实直到这一天,梁凉才发现,在这个广博的世界里,有一个认真,专注,没有任何条件爱着你的人,是多么的珍贵无比。

2016 年,梁凉攒了一笔钱,请了年假,订了民宿,一个人飞往土耳其。那已是盛夏 7 月,8 小时的卡塔尔航空,多哈转机,终于抵达安卡拉。

这座城市真的有种与西安相近的气息,千年的历史交错在现代的时空里。很奇怪,梁凉从没来过这里,但好像对每一条街道都熟悉。

或许是因为听过某人太多有关它的描述。每一步,都在印证着她脑海中的想象。

其实,就在她的手机里,依然保存着某人在安卡拉的地址。可是,梁凉犹豫了许久,终究没有点开它。

7 月 15 日,梁凉在安卡拉的最后一晚,明天她准备去伊斯坦布尔看看。

深夜 11 点,窗外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响,把梁凉从睡梦中惊醒,警笛刺耳,人群尖叫,战机轰轰飞过天空。

房东惊恐地跑过来说:“出事了!安卡拉和伊斯坦尔都打起来了!你和我们一起吧。”

凌晨,电视台被占领,发布声明,已经接管,12 点半,通过手机发表视频讲话,号召民众上街,抵抗叛军。

梁凉和房东的女儿挤在沙发上,像两只受惊的猫。而房东年轻的儿子,说了一串梁凉听不懂的话,冲出了家门。

梁凉看着他义无反顾的背影,一瞬就想起了罗振邦。在这样一个不安的夜晚,他也一定会冲上街头吧。她哆哆嗦嗦地找出手机,翻出手机里的地址,和房东说:“我想去这里,怎么去?”

房东尖叫着说:“你疯了吗?”

凌晨 3 点,整个土耳其宵禁,坦克隆隆碾过街道,医院里塞满病痛哀嚎,Beştepe清真寺彻夜通明,传出永不间断的宣礼声。

清晨 6 点,天光灿亮,窗外终于安静如初,像是一场惨烈的电影,留了一个平缓的收梢。

梁凉一夜未睡,她拉着房东的手,说:“求求你,带我去,我朋友在那里。”

罗振邦的家在安卡拉的老城区。他有一个姐姐,二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梁凉没能见到罗振邦。他在昨夜暴乱中不幸中枪,还未送到医院就离开了。

不知为什么,梁凉像是早已预感到这个结局,心里死寂而透凉。她没敢去见罗振邦的最后一面,只是和他的父母说了抱歉。离开的时候,罗振邦的弟弟追出来。他刚刚 10 岁,会一点英语。他说:“你是我哥在中国的朋友吗?”

梁凉点了点头。

罗振邦的弟弟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条说:“你能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我哥他天天带着。”

梁凉接过来,内心所有的平静,顷刻崩塌。

纸条上的话,她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多少年来,反反复复出现在她孤独而寂寥的夜里。其实,她来到这里,就是希望能与他不期而遇吧,却没想到这座城市竟以这样暴烈的方式,让他们重逢。

梁凉轻声说:“上面写的是,嫁给我吧,我是如此爱你。”

这句早该打动心扉的话,直至此时此刻,才令她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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