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我劝妻子做公关，她沦陷红尘，离婚后我结识红颜却成祸水

离婚前妻子对我说：她身上流淌的是贵族的血液，在从事外企公关的那种氛围有如鱼得水的感觉，你养不起我的……

一

当初我让妻子到外企干公关的时候，同事们就说我是在玩火自焚。其实，我心里很矛盾，我是干记者的，并不是不知道中国的某些公关圈实际上是一个五毒俱全的染缸。但我觉得靠一纸婚约捆住女人太小家子气，于是当她征求我意见时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妻子与我是大学同学，都是学新闻的，毕业后我留京在一家大报做记者，她分回了原籍四川。为了把她调回北京，我求过许多人，但她对回京后的工作一直不满意。那是家专业报，办得很死，效益也不好，因此她一直想跳出来。

她工作的那家外企在东单，离我们报社并不远。不出差的时候，我常常提前一会下班到她的公司门口等她一起骑车回家，开始她非常感激我这样陪她，但后来我就常常扑空，问门口的保安，他总是彬彬有礼地告诉我：“李小姐坐车出去了。”

有几次妻子回来得特别晚，嘴里有深浓的酒气。女人喝酒深夜回家总是令人心里不舒服，每次我都埋怨她一通，想到她工作的性质也就原谅了她。但这种现象随着她升成公关部副主任后多了起来，我们的争吵也频繁了起来。好在我经常出差，出差前两人吵得谁也不理谁，十天半月后我一回到家总能和好如初，但我对婚姻的担心还是随着她言谈举止的一些变化一天天增加着。

她和公司港方老板的隐情是我从外地出差归来后发现的。那天，我从广州飞回北京是晚上7点多的飞机，从机场回到家中已是10点多了，她仍然没有回家。令我惊奇的是，我出差前遗忘在被子上的半包三五烟仍然躺在被子上，显然这十多天来她一直未睡在家里。那一晚我彻夜难眠，第二天一早我便守在她公司门口附近，快八点的时候，她和一个男人从一辆黑色皇冠车里钻了出来，我从门口保安的嘴中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的老板。

我不容置疑地打电话叫她立即回家，她直到中午才回来。她在北京没有亲戚，她也不可能十多天住在老朋友家，更何况这一切很容易求证，在我的追问下她干脆向我坦白了。

那天我本来尽力地克制着自己，但她的一番话深深地刺痛了我。她说她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上流淌的原来是贵族的血液，她一到外企那种氛围里便有如鱼得水的感觉，然后她告诉我：“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但你养不起我的！”

如果有人知道她的出身便会体会到我当时心中的愤怒与悲哀，她和我一样同是普通工人的子女，而且她大四时，因为远在四川老家的父亲生病，还是靠申请助学金和我的接济才念完大学的。

离婚带来的伤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发现雪一样真诚的爱情被人扔进了垃圾堆！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每当我一个人回到“家”的时候，一种说不清是耻辱还是失落的感觉常常折磨得我夜不成寐，慢慢变得神经衰弱起来，上班经常迟到，工作也敷衍其事，部主任碍于我离婚，并没有多批评我。

后来我想，事业毕竟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活在这个世上的支撑，我再怎么提不起劲也不能荒废自己的工作。那个女人可以背叛我，放纵情欲，我为什么还要对从前那些关于爱情、婚姻的信条抱着愚忠呢？

二

我是夏天来到这个省会出差的，由于报社当地记者站的几位同事帮忙，我比原定的日期提前了几天完成了采访任务。

为了打发时日，我在当地探访了原来大学同寝室的同学老王。老王是我过去的棋友，两人见面没聊几句便开始过棋瘾。到天黑时，他推出摩托车把我拉到我住的招待所附近的一家饭店里去吃饭。

老王原来是在职进修生，对这一带的饭店了如指掌，这家饭店他也比较熟悉。几杯扎啤下肚后，老王问起我的近况，我告诉了他离婚的经过，他听后拍拍我的肩，低着头为我难过了好一会儿。随后，他大着嗓门把年轻的女老板和一个服务员叫进了包间，说是要她们陪我这京城里来的大记者喝几杯。

女老板叫阿青，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精明而又善解人意的样子。老王悄悄地告诉我她有几百万的资产，在这个城市有三座酒楼，而且离过两次婚。当她听说我离婚不久后，便跟我和老王大谈特谈起“离婚”，竟也有几分快意。

觥筹交错中，我喝得有些失态，竟在包间里背起了帕斯捷尔讷克的《屋子里不会再有人来了》：屋子里不会再有人来了一只剩下昏暗。冬天/孤零零的，穿过/半开半掩的窗帘……看得出阿青一脸的敬慕，我后来好象又背了首塞弗里斯的《决定忘记》。阿青听完后说：“你老婆真傻！这么有才学、有本事的好男人她怎么舍得分手？”

阿青不断地被服务员叫出去处理事务，老王就让我和那个叫“冰妹”的服务员聊天。老王说，冰妹是阿青的领班，来自安徽涡阳农村，人特别聪明，他们来过这很多次都没见她笑过，所以他们都叫她“冰妹”。老王说冰妹你不是会写诗吗？这位大哥是京城有名的青年诗人，你干吗不问问他？

一直未开口的冰妹这才对我说：“记者大哥，你念得真好。好人不会总伤心的，你自己也写爱情诗吗？”我望着这位朴素的打工妹，突然掉了眼泪，她不知道，关于爱情的诗我再也写不出来了。

快吃完的时候，阿青进来说现在客人已走完了，楼下的餐桌撤掉后，可以边唱歌边跳舞，她盛情邀请我和老王留下来玩一会。老王陪了我一天，急着要赶回去剪辑明天要播出的新闻稿，让我留下来玩会再回招待所，说完他就告辞了。

阿青显得兴致很高，楼上只有冰妹为我们放激光唱碟。我们唱了一会歌后，阿青让冰妹换上舞曲后下楼去安排打烊值班，然后楼上就只剩下我和阿青两个了。

我不知道以后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好像我的手一靠着阿青的身体……

三

第二天一早，我便回到了招待所，快中午的时候我打电话给阿青，说我晚上九点去见她，她在电话里让我从侧门直接到后楼去，她说她还有事对我说。

此后我除了给老王打了个电话外，一直在房间里用看电视冲淡着一种忐忑的亢奋。到了晚上七点左右，阿青突然打来电话，说今晚她父母有急事，她可能回不来，让我改天再去，并让我一再不要怪她……撂下电话心中竟有几分沮丧，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无聊使我觉得自己此时有可能堕落为任何一种罪犯。

晚上10点，烦躁的我从招待所出来向阿青的酒店走去。远远地我看到了辆蓝色桑塔纳停在那，走近侧门，发现阿青的房子里竟亮着灯。我没有犹豫便敲了门，开门的是阿青。她一见到我脸色便变得异常不安，透过门缝，我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她的床上。我的脑子猛地一嗡，没等阿青作出反应，我迅速扭过身离开了……

这个男人是谁？阿青显然是为了他才让我别来，阿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快步走在大街上，我的头乱成一团，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回到招待所，我关掉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快11点的样子，桌上的电话铃响了，竟是冰妹来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她刚才在阿青的门前看见了我。她晚上一般就搁一张折叠床睡在酒店的二楼大厅里，因为天热，她睡在窗边因此看见了我。刚才她是用收银台上的电话呼了老王的BP机，才晓得我的电话和房间号的。

“大哥，阿青不是个好女人，你不能理她的。”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但冰妹告诉我的一切却让我从头到脚都红了。

阿青以前是一个普通工人，先嫁给了一个普通工人，后来又嫁给了一个干部。两次离异后，她辞职跟当过厨师的父亲办了一个烹饪培训学校，攒钱开了家饭店，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她致富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她再没结过婚，她征服了一些男人，而这些男人为她带来了许多无法凭合法经营带来的好处。今天晚上，这个男人便是阿青的一个旧相识，阿青最近因为新开了一家酒楼，资金周转不开，急需从他身上弄到一笔钱。

阿青所以“垂青”于我，是因为最近这个市要办一个国际性的活动，在一个电视系列片和一系列宣传材料上，要把这个市的风景名胜、饮食文化作全面介绍，而民间酒楼中也将择优介绍几家，电视台负责拍摄此片的人正是老王。阿青的酒楼虽多，但规模、名气尚不是最大的，她找过老王几次，但老王均表示为难，她希望通过我来说服老王。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自己魅力非凡，轻易就能俘虏一个女人，孰料自己竟反被这个女人利用了。如果这个女人纠缠起来，我该如何向老王开这个口？如果我拒绝，她会让我白占一回“便宜”吗？……我突然感到自己有一种掉入“陷阱”的感觉。

冰妹对我说：“大哥，你明天就走吧！她不知道你的地址拿你没办法的。”冰妹的话使我暗自庆幸那天因为身上没带名片给阿青。我不由得万分感激这个聪明的打工妹。

冰妹说，我念诗的时候那样真诚使她相信我是个好人，因此她才决定打电话给我。她说大哥你躺到床上听电话吧，我有很长时间没有跟人谈过人生、谈过爱情，还有我写的诗了，我们多聊一会好吗？我怀着万分的感激同她聊了整整一晚上……

冰妹真名姓陈，她出生在安徽涡阳一个贫穷落后的山村里，她本来在镇上中学里好好地念书，家里为给哥哥凑钱结婚竟追逼她退学，回家和同村一个开三轮的驼背青年结婚，其实冰妹的心上人就是这个人的弟弟。痛苦万分的她拖了一个学期，后来父母不给学费，她只好回了家。她悄悄找到心上人，让她带她一起逃婚逃到南方去打工，但心上人却不忍背叛亲生哥哥拒绝了，不久他到青岛当了海军。眼看，父母催得一天比一天紧，她只身从家里逃了出来。

从16岁起，她到过重庆、湖北沙市、江西九江等上十个城市，沿着长江打工为生。七年来，她最高一个月拿过300元，最低拿过120元，她的全部财产是攒下的3000元钱和自己写下的七本厚厚的诗稿。她在酒店里曾无数次遭到不规矩的客人的调侃……

冰妹说着说着就哭了，她说：“大哥，我没结过婚，但我知道，离婚一定很苦。可你这么有才华，又有一个好职业，有一个可以回的家，你一定会再遇上一个好姑娘的。您看我，都23岁了，有家不能回，有人不能爱，我没有这里的户口，就只有违心嫁给我不爱的男人，但我不干。七年了，晚上寂寞的时候，我就写诗，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打开自己的心灵，要不为什么王伯伯他们叫我‘冰妹’呢？大哥，七年我写了七大本……可我把这些心思托付给哪一个不嫌我没户口，不嫌我没有正式工作，不嫌我是个穷打工妹的人呢？”……

那一刻，我的心颤抖了！我感到我的灵魂都在羞愧！一个因为逃婚在外的打工妹，她如此卑微地孤单飘荡在这个世上，却仍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追寻着生活中的真爱，而我这个饱读诗书、丝毫无饥寒之虞的大男人却在受到一个庸俗女人的背叛后抛弃一切高尚、严肃的人生信条，放纵情欲，自暴自弃，居然再次遭到一个庸俗女人的捉弄！

第三天一早，我到飞机场凭记者证补办了一张飞往北京的飞机票，当飞机飞上蓝天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冰妹为我念过的她写的一首诗：

我是一只悲伤的孤鸟，

含辛茹苦，只为找一只向阳的爱巢呵纵使我飞不出这皑皑雪原，

也请让我静静死在这白色而又怀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