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世界大战残酷的战壕争夺战 中世纪狼牙棒与霰弹枪收割生命

从狼牙棒到铁指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战壕袭击队将中世纪的冷兵器应用到20世纪最残酷的战斗中。

几乎每次提到第一次世界大战，都不可避免地出现“堑壕战”这个词。关于堑壕战的大部分资料都是西线范围，尤其是1916～1917年的大规模战斗，成千上万的人在毫无意义的相互攻击中丧生，而这些攻击只不过是大屠杀的另一个说法而已。

本文为“兵工厂生活（The Armory Life）”网站发布的评论文章，作者Tom Laemlein，本人翻译并编辑给大家分享。

美国M1910波洛砍刀（Bolo Knife），全长380mm，刀身长260mm，这种砍刀最初是菲律宾土著的生产工具，用来在雨林中开辟通路。美国将菲律宾变成殖民地之后，就将其作为军用装备。对于战壕袭击者来说，这是一种可怕的武器。

1918年春，美军以每天5000多人的速度抵达法国。美军必须了解堑壕战的所有困难，以及非常具体的战术。尽管法国、英国为这个最新的盟友提供了培训手册和经验丰富的教官，但美军还将自己的特殊武器和独有的战斗精神带到了残酷的战壕突袭战中。

刚刚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美国远征军，并不被已经持续作战多年的英法军队看好，还给他们起了“面团小子（Doughboys）”的绰号。在许多关于一战的美国资料，包括这篇文章中，也喜欢用这个带有贬义的绰号来称呼美军，这可能就是文化的特殊性。

1918年缴获的一支奥地利狼牙棒，这只是第一次世界大战肉搏战中经常使用的残酷武器之一。

1918年，美国陆军第42师第166步兵团二等兵Dyer J. Bird刚刚来到法国，并守卫一个观察所。当他看到一支人数众多的德国突击队从附近的弹坑出现，手持武器冲向美军战壕。这名年轻的士兵向德军突击队中间投掷了两枚手榴弹，当他转身大喊警告战友时，他的胸部被德军子弹击穿。

Dyer在临死前大喊：“德国人以楔形队形进攻，兄弟们，我快死了。”他的警告让己方部队有充足的时间击退德国战壕袭击者，这就是美国新兵在1918年初抵达法国之后，接受的堑壕战地狱般真实训练的一部分。

德国“屠夫刀”最初是装备工兵和侦察部队的武器，引起了协约国的强烈不满，以至于这种刺刀于1917年退役。

在《面团小子（The Doughboys）》（Harper & Row，1963 年）一书中，劳伦斯·斯托林斯（Laurence Stallings）描述了年轻的美国士兵从他们的法国盟友那里接受训练的方式，这些法国“兔子兵（Poilus）”在过去三年半的激烈战斗中，早已身心俱疲。

一名美军士兵必须学习法国的正规堑壕战，重点是操作“绍沙”轻机枪、“哈奇开斯”中型机枪、刺刀、手榴弹、铁丝网和铁锹，却很少有步枪训练项目。如果法军士兵发现德军偷袭，就会投掷手榴弹将德军炸跑，就好像他们的勒贝尔步枪没有扳机一样。

如果情报部门想要发动一次突袭，俘虏一名德军士兵带回审讯，这是可以理解的需求，但也是令人遗憾的行动。有些参与行动的美军士兵会被手榴弹、刺刀杀死，而受伤的敌人会从铁丝网的缝隙中被拖回来。

——Harper & Row，1963年

“兔子兵”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士兵的绰号，Poilus在法语中的意思是“毛茸茸的”，因为法国士兵喜欢留胡子，因此搞得自己毛茸茸的，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绰号。

美军战壕袭击队成员，涂黑的脸庞洋溢着笑容，他身边就是昨晚抓获的德军战俘。可以看到他有一根简单的战壕钉头棒。

美军在堑壕战方面还缺乏经验，他们用主动进攻来进行弥补。英国和法国的指挥官当然希望自己的部队也能有美军这样的战斗热情，而德国人则聚集在战线的另一边，他们先是嘲笑年轻的美军士兵，后来又开始害怕他们。

被美军抓获的第一批德军战俘说：“如果我们能在1915年，我们还年轻的时候遇到你们就好了！”劳伦斯·斯托林斯描述了美军士兵对战斗的渴望：“第1师的每个人都想进行巡逻，然后发动突袭，每个人都想杀死一个德国人，再俘虏一个，成为部队中的第一名。”

1918年10月，一名身材健壮的美军士兵拿着一支刚刚缴获的毛瑟C96手枪。

战壕突袭是一项令人讨厌、残酷的任务，几乎只能在夜间进行。参加行动的军人需要精简装备，以便快速移动到敌方战壕附近，同时具有很强的近距离作战能力，通常使用专门的战壕武器。战壕突袭是最具侵略性的战术侦察任务——快速攻击可以评估敌军的实力和部署，并在敌军阵地内造成尽可能多的混乱，趁乱抓获少数战俘，并将他们带回己方战壕进行审讯。

1918年5月，刚刚执行完战壕突袭任务的第166团士兵停下来让摄影师拍照。除了剪线钳之外，这些美军士兵都带了M1911手枪。

以下关于美军战壕突袭的描述来自潘兴将军的AEF司令部，1918年6月13日发给华盛顿特区战争部的电报。

我们的突袭队由五个小组组成，每个小组都由一名军官指挥。突袭在Bois Allonge附近，突袭队从西部进入战场，并渗透到东部前沿。向西北方向进展的第一组找到了一个有亮光且有人居住的防空洞。

由于里面的德军拒绝出来投降，第一组使用白磷手榴弹等武器将其摧毁。第二组进入树林时遭遇德军轻机枪射击，美军成功端掉了这个火力点，打死三名德军，缴获一挺机枪。

一行人随后转移到树林的东侧，在那里发现了三名德军躲在一个简易的工事中，打死一人，俘虏另外两人。第三组同样遭到机枪扫射，这个火力点被端掉，击毙机枪手，由于机枪被固定在一棵树上，因此无法将其带回。第四组遭遇一群敌人，用步枪射击，打倒四个敌人。

第五组抵达树林的东侧，然后沿着树林边缘向南搜索。成功发现几个工事和防空洞，使用燃烧弹将其摧毁。随后指挥突袭队的军官下令撤退，以保证能够将已经抓获的俘虏安全带回本方阵地。

此次突袭行动的结果将是获得了许多关于敌军防御工事的信息，其中包括炮兵阵地、弹药库和战壕的情况。

——潘兴将军致美国陆军部电报，1918年6月13日

这名美军中士穿着手工毛衣、巴拉克拉法帽、围巾和手套，手中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

潘兴将军此前早些时候发来的电报描述了一支典型的德国突击队：“他们的目标是抓俘虏，并获取有关我们军队的信息。行动计划在指挥突击队的一名德国军官尸体上找到，突击队由一名军官、三名士官、五名接受过专门训练的士兵组成。他们分成三组行动，四门轻型迫击炮、四挺重机枪、三挺轻机枪为他们提供支援火力。其中，每挺轻机枪专门为每个小组提供伴随火力。突击队的所有德军官兵平均每人配备八枚长柄手榴弹和四枚卵形手榴弹，并携带双份口粮。”

劳伦斯·斯托林斯在《面团小子》一书中，描述了德国突击队的准备工作：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拿出袖珍磨刀石，将战壕刀磨锋利。其他人则准备好爆破筒和长柄手榴弹，这些爆炸物将用来炸开敌军前沿的铁丝网。给卢格手枪反复清洁、上油，再给步枪装上刺刀。

1918年，美军缴获的一支奥地利战锤和一支战镐，这些似乎是14世纪的武器。

美军士兵很快就知道了西线的致命战斗，无论是城市里的街溜子还是乡巴佬，山姆大叔的士兵证明自己是可怕的战士。1918年夏，美军的白天巡逻变得更加频繁，夜间战壕突袭行动效果更好。9月，协约国的大规模进攻已经准备就绪。

中量级拳击冠军迈克·吉本斯（右）正在肉搏战训练，他的对手使用的是M1917战壕刀。吉本斯戴着一顶特殊头盔，这是1918年少量列装的试验性装备。

我们今天已经习以为常的、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武器——坦克、装甲车、潜艇、飞机、机枪、火焰喷射器和毒气——都是首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上亮相，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但是，就在战争看起来最有未来感的时候，夜间巡逻队和战壕袭击队所进行的战斗，却将科技水平降低到最原始的程度。双方士兵用狼牙棒、钉头棒、锋利的工兵铲互相砍杀，这些致命的武器似乎更适合出现在中世纪的战场上。近战武器包括刺刀、格斗刀和匕首，它们都是轻量级的无声杀手。另外，美军还配发了两款专用的战壕刀。

M1917战壕刀专为刺穿厚重外套和军服设计，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带有攻击型指节保护套的镐尖。

M1917与其说是一把刀，不如说是一把尖刺，细长的三棱刀身，带有指节保护套。M1917的设计目的是穿透厚重的羊毛制服，虽然美军士兵经常使用这款战壕刀，但它的刀身显得有些用途单一。

看起来就非常凶狠的M1918战壕刀，双刃匕首型刀身长170mm。

美国“指虎刀（Knuckleduster Knife）”是一款看起来就很强大的武器，但它的设计初衷却被误解了。握把上的黄铜指环更多的是为了帮助士兵在激烈的近战中保持对战壕刀的控制力，不过，借助指环可以对敌人面部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很可能在肉搏战中发挥重要的作用。刀柄底部突出的金属钝头被称为“颅骨破碎器（Skull Crusher）”，为这把刀增加了另一种原始的暴力美。

只有很少的M1918战壕刀在一战结束前完成，但很多在二战期间装备了美军部队（尤其是伞兵）。M1918战壕刀后来改名为Mark I，先是改名，又参加另一场战争的Mark I战壕刀，在面对同一个的敌人时，想必不会认生。

柯尔特M1911手枪是美军战壕袭击队的王牌装备，.45 ACP弹药令人难以置信的制止能力，让这款手枪成为美军袭击队、巡逻队不可或缺的武器。

除了自制的钉头棒和配发的战壕刀之外，美军还装备了一些专为近距离作战而设计的枪械，尽管外形紧凑，但威力却相当大。大多数美军士兵都知道，半自动射击的M1911手枪凭借.45 ACP弹药的强大制止能力，成为近距离战斗中相当可怕的武器。

.45 ACP口径的M1917转轮手枪作为填补M1911手枪的空缺而临时装备的，它很快成为美军战壕袭击队的最爱。

除了M1911手枪之外，M1917转轮手枪在美军中同样很受欢迎，由于该枪的口径同样为.45 ACP，因此威力同样强大。正如许多携带备用手枪的警察知道的那样，一支手枪很好，两支手枪会更好。许多美军士兵在战壕突袭行动中会携带两支手枪，通常是缴获的德国卢格P.08、毛瑟C96，以及其他的缴获武器，这样的优点是不必额外申请，损坏了也不会担心挨处分。

著名的M1897霰弹枪，12号口径，配备M1917刺刀，刀身长432mm。

围绕美军士兵在战场上使用M1897霰弹枪或“战壕枪（Trench Gun）”，存在着相当多的争议。德军抱怨这样的行为违反了战争法，特别是1907年《海牙公约》第23条，并声称这表明美军不仅是无能的射手，而且是野蛮的。德军进一步宣称，任何使用霰弹枪或持有霰弹枪弹药的被俘美军士兵，都可能被立即处决。美国政府迅速做出回应：“这种武器是完全合法的，并且可以正当使用，美军不会放弃使用霰弹枪……”

美国官员还回应称，如果任何被俘的美军士兵受到伤害，他们很清楚该如何报复，并不表示：“如果德国政府实施宣称的威胁，那么美国有权利和义务进行报复，以最好地保护美国军队，并特此通知美国已经做好了进行此类报复的准备。”看美国人要玩真的，德国人很快将退缩了。鉴于德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场上使用了毒气和火焰喷射器，霰弹枪似乎是对德意志帝国的一个奇怪的反击。

1918年春，携带M1903斯普林费尔德步枪的美军士兵，在贡德库尔的法国训练中心学习战壕突袭战术。

就其性能而言，“战壕枪”绝对是一款可怕的近战武器。枪管上方装有带孔的隔热罩，还有一个固定M1917刺刀的凸耳，安装刺刀之后，这支“战壕枪”的外形就令人生畏。扣住M1897的扳机不放，快速抽拉护木就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发射五发00霰弹（每发霰弹中有九枚8mm直径的铅弹）——非常适合清理战壕，或提供压制火力以掩护突袭队撤退。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军配发的大多数00霰弹都使用纸壳，如果弹药受潮，很可能会造成卡壳问题。于是美军又装备了一些全铜弹壳的霰弹，不过军械部的官员都不敢直视这种弹药的成本。

1918年，美军占领的一条德军战壕，这里就是战壕袭击队使用中世纪近战武器的战场。

劳伦斯·斯托林斯在《面团小子》一书中写道，战壕霰弹枪是某些人的首选武器：“第33位荣誉勋章获得者，约翰内斯·S·安德森（Johannes S. Anderson）中士装备了M1911手枪，这种手枪发射的.45 ACP弹药可以在一个人的后背上留下一个礼帽大小的洞。不过，当这位来自芝加哥的中士在冒着德军猛烈的火力，冲到一个混凝土碉堡门口时，他拿出锯断枪托的霰弹枪，朝里面开了两枪。碉堡里剩下的23名德军就全都投降了。正如很多美军士兵一样，在这样的战场上，安德森中士觉得标准武器（M1903步枪和M1911手枪）并不管用。”

1917年，英军在前线战壕里制造的各种钉头棒。

第一次世界大战西线战壕中的近距离战斗是现代的，同样是中世纪的，但都是残酷的。这些强大的，同样是可怕的近距离武器，让这样的战斗充满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