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废品”，被矿业巨鳄、能源大户和汽车制造商抢爆了

撰文/ 梁卫平

编辑/ 孟 为

设计/ 赵昊然

来源/ Bloomberg、TechCrunch

题图/ Christinne Muschi

随着全球电动汽车产业的发展，以及汽车制造商和西方国家政府致力于建立自己的供应链，人们对电池回收的兴趣与日俱增。

电池材料领域的最新流行语——黑质（Black Mass），听起来像是借用了天体物理学的概念。

实际上，“黑质”是对回收电动汽车废电池、电池厂废料的中间产物的一种非常直白的描述。这种由锂、钴和镍等珍贵金属物质组成的黑色粉末状混合物，正在从“废品”成为一种商品，进一步加工可成为重新投入电池制造流程的终端产品。

各公司财报中提到黑色粉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比如矿业和大宗商品交易商嘉能可公司（Glencore Plc）和化工巨头巴斯夫公司（BASF SE）。自2023年4月以来，三家市场研究价格机构包括电动汽车供应链锂离子电池专家Benchmark（Benchmark Mineral Intelligence）、国际报价平台Fastmarkets和S&P Global定期对废电池材料进行价格评估。

大多数电池材料都是在中国采购或生产的，美国正在努力实现电池供应链的本土化。根据Benchmark的数据，中国加工和提炼的锂和钴分别占全球总量的59%和75%，而北美分别为3%和3.5%。

各方给电池回收的机会

标准普尔全球商品洞察公司（S&P Global Commodity Insights）分析师杰斯琳·唐（Jesline Tang）说：“现在汽车制造商对黑质的兴趣肯定越来越大。比如宝马汽车公司、福特汽车公司和梅赛德斯-奔驰集团等宣布建立合作伙伴关系或合资企业，以探索电动汽车电池回收利用的机会。”

据标准普尔全球商品洞察公司估计，到本年代末，回收材料将占全球锂供应量的15%，镍供应量的11%，钴供应量的44%。

嘉能可今年5月公布了与加拿大回收公司Li-Cycle在意大利撒丁岛加工“黑质”的计划。6月，巴斯夫联合多家合作伙伴宣布在德国施瓦茨海德建立首家世界级高性能正极材料工厂，预计将在2024年启动运行。其中一座黑色粉末商业化生产装置，通过粉碎废旧电池或电池芯，回收提取剩余的关键金属，如锂、镍、钴和锰等，然后用于新正极活性材料的生产。

8月15日，全球五大石油交易商之一的瑞士摩科瑞能源集团（Mercuria Energy Group）的子公司TechMet，专注于在从采矿和加工到回收和电池组件制造的关键矿产价值链上建立业务，完成了最新一轮2亿美元的股权融资，预计在未来的几个月后，公司或将成为西方新能源行业中为数不多的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独角兽企业。TechMet与一家美国回收商成立合资企业，以帮助其在全球范围内销售黑色粉末。

据知情人士透露，由前特斯拉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技术官斯特劳贝尔 (JB Straubel)创办的电池回收初创公司Redwood Materials已在D轮融资中筹集了超过10亿美元，融资后估值超过50亿美元。此次融资使Redwood的总股本达到20亿美元。

来源：Redwood Materials

美国能源部批准向Redwood提供20亿美元有条件贷款几个月后，Redwood进行了D轮融资，这笔贷款是先进技术汽车制造贷款项目（Advanced Technology Vehicle Manufacturing Loan Program）的一部分。

本轮融资由高盛资产管理公司（Goldman Sachs Asset Management）、Capricorn旗下的科技影响基金（Capricorn's Technology Impact Fund）以及罗·普莱斯咨询公司（T. Rowe Price Associates）旗下的基金和账户共同主导。包括加拿大安省市政雇员退休金（OMERS）、微软气候创新基金（Microsoft Climate Innovation Fund）和深水资产管理公司（Deepwater Asset Management）在内的新投资者也参与了本轮融资。

Redwood表示，将利用这笔资金继续扩大产能，延长国内电池供应链，客户可以首次购买美国制造的电池材料，如锂、镍和钴。

为了弥补跟中国的差距，并在美国建立闭环供应链，Redwood正在美国建造几家工厂。近期，Redwood将在内华达州斯帕克斯建造回收工厂，生产阳极铜箔。此外，该公司还将在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建造工厂。届时，Redwood 将不再局限于回收电池和提炼材料，而是对阴极和阳极铜箔进行再制造。目前，美国每年向亚洲出口几十万吨铜，为了防止重要的铜供应离开本土，美国选择把工厂设在国内。

Redwood表示，预计到2025年，阴极活性材料和阳极箔的年产量将达到约100千兆瓦时，可为100万辆电动汽车提供动力。到2030年，这家初创公司希望将年产量提高到500千兆瓦时，为500万辆电动汽车提供电力。

最新一轮资金将帮助Redwood在2023年底前启动铜箔生产。松下将为特斯拉内华达州的千兆工厂提供电池，作为现有合作关系的一部分，松下将成为 Redwood 的第一个铜箔客户。2019年起Redwood开始回收松下从特斯拉千兆工厂生产出来的废料。

“粉质”不同，价值不同

尽管具有技术密集和资金密集优势，但电池废料回收仍有许多不利因素需要克服。

磷酸铁锂电池（或称LFP）的广泛使用和性能提升有助于降低成本，刺激电动汽车的普及。但是，磷酸铁锂化学成分在回收方面的吸引力较低。

磷酸铁锂电池的回收成本低，因为没有钴或镍，其市场价值通常较低。电池材料化学成分不同，价值也就不同。

材料成分：锂 钴 镍 锰 石墨

电池种类：镍钴锰酸锂（111） 镍钴锰酸锂（523） 镍钴锰酸锂（622） 镍钴锰酸锂（811） 镍钴铝酸锂 钴酸锂 锰酸锂 磷酸铁锂

根据Fastmarkets的数据，按最新的价格计算，每吨镍钴锰电池的平均金属价值约为10040 美元。对比来看，磷酸铁锂电池的化学材料价值要低得多，为每吨3935美元，而且将其加工成黑色粉末的成本更高，技术难度更大。这意味着回收商获利的空间更小。

此外，黑色粉末的公开交易也存在问题，包括欧洲在内的一些国家将其归类为危险品。标准普尔全球商品洞察公司的分析师Leah Chen说，这是包装、运输和交易方面的一个关键问题。

“我们在欧洲有很多工厂，可以把电池研碎制成黑色粉末，但这样就会陷入困境。” Fastmarkets驻伦敦的分析师茱莉亚·哈蒂（Julia Harty）说，“这很可惜，因为目前人们对可持续发展的关注度很高，但官僚主义的那套繁文缛节却使锂离子电池的回收在欧洲变得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