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关系恶化 是年轻人放弃民进党的主因之一吗?(图)
由于最新民调(5月)显示,台湾年轻人对蔡当局的满意度与信任度大幅下滑,已经有不只一个大陆朋友问我: 是不是大陆惠台措施起了作用?是不是不满执政党仍不宣布台独?是不是认清了蔡英文的维持现状是喊假的?是不是认为断交效应的责任在蔡英文?
以上的问题都意在探询: 两岸关系恶化是否乃年轻人放弃民进党的主因之一?
我的看法: 不是。
90后的台青,从小到大受到“台湾主体”的教育洗礼,所以他们的国族认同,在各年龄层里倾向认为自己“只是台湾人”的比例最高,并不奇怪。诚然在蔡英文执政两年后,台青的中国人认同比例升高了,但升高比例幅度不大。30岁以上,40岁以内的“中青”,双边认同度才有比较明显的提升。
国族认同上愈偏“台湾人”的,就愈容易受到台独说辞的左右。所以两岸关系恶化的责任,台青在所有年龄层里是最倾向相信责任在大陆的。再者,台青也是最希望台湾能有国际空间的族群,断交,国际企业或活动对台湾的称呼改为“中国台湾”,不能参加国际组织,诸如此类的事件,年轻人会倾向指责大陆。
虽有民调显示,台青赞成独立的意向,下降了10.8%(由36.8%-26% 远见民调),但这是因为执政党不够台独的缘故吗?民调显示,认为蔡英文属于“广义台湾独立”(台独+维持现状后考虑台独+维持现状后独立)倾向的民众有55.5%。所以蔡英文的独派倾向其实是多数民众的认知,很难说“独青”因对蔡当局不够独而群起舍弃之,况且就算嫌蔡不够独,还有更独的赖清德接棒。
那么,是因为认清了台湾根本无法独立吗?这也说不通,因为美国正以中美建交以来前所未有的力度,借台“抗中”,此刻正是美国与台独的最甜蜜期。所以唯有对照中间选民队伍扩大的趋势,才能看清为何“独青”的比例下降,答案很简单,这10%只是不想再被台独意识型态“绑太死”而已。
而这10.8%与经济问题超过8成的不满意度来看,也不能算多。
在绿媒四月做的民调显示,20-29岁的台青是各年龄层里最支持“加强国防”(50.9%),最支持转型正义(42.2%),最支持拓展外交(42.2%),最支持蔡英文的两岸政策(33%)的族群。这些数据都显示两岸关系的恶化在许多台青的角度看来,是“台湾当自强”,拒绝被大陆打压。所以若说台青放弃民进党的主因之一,是蔡当局“挑衅大陆”或“改变现状”,恐怕与实情有距离。
年轻人真正厌恶民进党的主因,第一名是低薪现状,这问题的背后就是经济不振与劳工权益。然后是年轻世代的价值观,如性别平等,大学自主。四月份与五月份,年轻人对民进党的支持度瞬间下滑,主要的新闻热点之一,是赖清德宣称“劳工平均收入近5万”事件。年轻网友们集体在网路上道歉以讽刺当局,台青的实际薪资拉低了平均薪资水准。
了解了年轻人对低薪的切肤之痛,再去看惠台措施的效应就比较准确。
惠台措施确实对台湾年轻世代有深远的影响力,但有三个认知基础: 其一,短时间内此政策尚无法扭转台青对大陆的既定印象。其二,目前因此而前往大陆就学就业的还不算多。其三,去大陆求学工作是功利目的,而非民族认同。
简言之,这是一项需要时间酝酿,方能见到效果的善政,无法反映目前台青对执政党的不满。虽然不能排除有些台青因为不得不考虑远走他乡而怪罪执政党,但政策才实行三个月,这种比例不会太高,更不会瞬间让民进党狂掉近20%的信任度。
当然我们也可以说,台湾的经济问题与两岸关系是分不开的,然而,有多少年轻人会去追究他的低薪与两岸关系之间的因果?有多少年轻人关心政治细节?
研究选民,尤其是年轻选民,要特别注意的是,什么议题的传播效应最大?1. 议题要容易理解。2. 议题要切身相关。3. 议题要是非分明。
两岸关系非常复杂,并不容易在群体里造成话题,相比之下,赖清德那五万元平均薪资,很容易理解,也很有话题性。惠台措施确实是切身相关的议题,但也很笼统,除非有一个容易理解的个案,才能引起讨论。两岸在政治上的你来我往,虽涉及是非,但容易流于各说各话,远不如“高级实习生”吴音宁那500万年薪那么“是非分明”。
我时常询问身边的年轻朋友: 会不会想去大陆找工作机会?得到的回答没有一次例外: 去那边要做什么?对方的意思并不是反过来质疑,而是真心想知道一个具体的答案,去大陆可以做什么?而我并没有具体的答案以延续这个话题。
坦白说,大部分人其实并不愿意离开台湾,许多人将就着低薪生活,得过且过。所以看年轻选民为何背离执政党,仍要以岛内的问题为主。等到若干年后,西进的岛民多了,也累积了足够的见闻,才是回头过来检验台湾政党的时候。
两岸政治关系虽然恶化,但民间交流并未中断,而且被限制去大陆工作的目前仅限于军公教等领域的台民,这并不是蔡当局这一任设下的限制,民众也无从怨怼起。设使执政党大举限制人民西进,影响到民众切身的利害,那么就会大大耗损执政当局的权力基础。
当讨论人民为何背弃执政当局时,要划一个同心圆,最内核的永远都是生活相关的议题,再外一圈则是价值相关的议题,对外关系议题则属于外围。
2014年人民开始嫌弃国民党,主因并非马当局被绿营指责“卖台”,而是类似房价高涨,经济不见好转这种问题。太阳花运动虽实乃台独搞事性质,但其主要向大众诉求的其实是,服贸将会造成严重的贫富不均,重创岛内产业,以及大规模的失业潮。
一般民众不太会去分辨贸易保护主义的利弊得失,但听得懂“图利财团”,“失业”,“不良竞争”,“被大陆取代”这些浮夸的宣传,类似的谣言会让人有立即性的被剥削感。
蔡英文执政后两岸关系恶化,并未对大部分民众生活造成立即性的损失或威胁,所以它不是年轻人放弃民进党的主因。当然,也不能说它完全没有影响,只是其影响是间接的,不容易厘清的。
若大陆或台湾切断了两岸经贸往来,岛内大萧条,人人都喊痛了,民众才有推倒执政党的急迫性。也就是说,当外部问题变成内部问题,而且明显是当权者的问题,才会对执政当局有直接的影响。
总言之,蔡英文大失民心的主因,至少对年轻人而言,是内政。两岸关系是一个重点,但对年轻人的感受来说不是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