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写满故事,脸上却不见风霜。”张艳宜的澳洲万里寻女路(视频/组图)
【今日澳洲9月21日电】(记者 柯木塱 杰夫)8000公里奔波、36小时未眠后,张艳宜在悉尼的临时住所里,再一次接受媒体采访,以换取多一丝希望。
倚靠在沙发上的他,谈起失联的女儿张贝琳时,目光始终朝下。没有过多的情绪表达,疲惫而克制。
2018年8月20日,从悉尼大学毕业不久的女儿 “丢了”。那一天,本是她领取体检报告的时间。
时间一格格往前倒推。在张艳宜看来,失联并非毫无征兆。此前,她的毕业论文出现问题,身体抱恙4个月,情绪低落长达一年。
这个49岁的男人只身赴澳,时至今日,开启了足足33天的寻女历程。而这个数字,或者还将继续。
赴澳
9月18日早上8点,张艳宜推着手推车,越过层层人群,径直走出了Kingsford Smith机场,站在了悉尼初春的阳光下。
他身材微胖,身着一件土黄色格子西装外套,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手推车上,除了一个行李箱,还有一个纸皮箱,里面装着家乡带来的手信。
HU7997“长沙-悉尼”航班准时着陆。张艳宜从未想过,这一次抵达悉尼,是为了寻找独女。而她,23年来从不需要父母操心。
此时,他已将国内某云计算公司董事长的工作,搁置了一个月。
早在8月24日,他已向悉尼警方报警,称女儿失联4日。然而,签证迟迟未下,他的行程才一拖再拖。
媒体先一步赶到了。
“刚刚下飞机,又是女儿失联,不怎么好开口问。” 有记者顾及到张艳宜的情绪。末了,有人补了一句,“如果他不想说,拍拍画面好了。”
张艳宜(图片来源:今日澳洲App)
然而,记者多虑了。
张艳宜重新返回接机处,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坦然接受了两家澳洲中文媒体的采访。
“不管有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父母都能原谅你。”面对镜头,他冷静地向女儿“喊话”,眼神却始终朝下。
“只要人平安就好。”
他口中的“问题”,是女儿可能在毕业问题上,撒了谎。无法顺利毕业,直接影响到移民事宜。
而女儿的签证,今年9月15日已过期。
接机处熙熙攘攘,嘈杂的声音,几乎要把他的话淹没。
张艳宜(图片来源:今日澳洲App)
没多久,澳大利亚赣商菁英会暨江西青年会会长李静,和2名老乡志愿者赶到机场,把张艳宜接去了位于Stanmore的临时住所。
匆匆放下行李,他们又马不停蹄赶往中国驻悉尼总领馆、St George警察局和女儿在Wolli Creek的住所。
“在澳洲失踪的华人不少,但最终大都是安全的。”总领馆工作人员的一席话,点燃了张艳宜的希望。
也许,女儿只是不高兴,躲起来了。
根据警方消息,8月20日,张贝琳最后被监控拍到出现在Kiama火车站。
这是一个悉尼以南120公里的沿海城市,以乡镇为主。此前的16、17日,她也两次出现。
寻女第31天,张艳宜在志愿者的陪同下,踏上了Kiama的土地。可惜,一无所获。
失联
今年3月下旬,张贝琳的身体开始出现不适。
“感冒一直没好,早上起来全身发抖,走路也走不好。”张艳宜很是紧张。疑为脊柱问题后,他与妻子史晓红,立即建议女儿回国休养。
倔强的女儿不依,说自己扛得住。
张艳宜没有勉强。
自打小,女儿就十分独立。出国留学,是她念初三就定下的目标;2012年独赴悉尼,是她的选择,所有手续都自己办理;来悉尼6年,事事无需父母担心。
今年暑假,张艳宜打算和妻子来悉尼探望女儿,被拒绝了。
7月,女儿微信中表示,“再过2个疗程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8月17日,张艳宜在广东出差。那一日下午5点,女儿发来微信,却称“病情严重了”。
实在扛不住了,女儿答应回国治疗,让父母照顾。只等下周一,即8月20日领取诊断报告后,她再告诉父亲归期。
然而,张艳宜始终没有等到女儿的回复。
张贝琳(图片来源:供图)
8月20日,史晓红发微信给张贝琳,未回。21日,未回,手机关机。22日,依旧未回,关机。
张艳宜突然慌了。
女儿虽任性,三五天不回父母微信、不接电话时而有之。但是,她不会关机。
8月24日,向悉尼警方报警后,他立即申请签证,准备前往悉尼。
史晓红很自责,独女失联,她白日茶饭不思,夜里难以入眠。
使领馆、老乡会、媒体......张艳宜梳理了国内、澳洲所有能帮上忙的关系网,扩散女儿失联的消息,希望得到一丝行踪线索。
努力如石沉大海,他得不到一个实质的答案。
被害身亡?自寻短见?张艳宜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忍不住想,又不再敢想,“想了就会给自己带来痛苦”。
然而,女儿一日不见,痛苦一日不减。身居生意场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 “一辈子都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压力”。
毕业
张贝琳失联的矛头,通通指向了一件事情:她是否已顺利毕业?
迄今,张艳宜始终没弄清楚是或否。而早在14个月前,这件事已早早为失联埋下伏笔。
本来,女儿应在2017年7月毕业。可是,她却告诉父母:因与老师在沟通上出现问题,论文提交、答辩并没有按时完成,但校方已再次安排时间。
大半年过后,今年2月,女儿告诉父亲:论文及答辩均已通过,2个月后将领取毕业证。
让张艳宜疑惑的是,女儿始终没有晒出毕业证,与父母分享海外寒窗5年后的成就与喜悦。
直到女儿失联,向悉尼大学发送邮件查后,张艳宜才知道,她在悉大的学籍,早在去年7月已经结束。
张贝琳(图片来源:供图)
这不仅仅是一纸毕业证的问题。
去年,张贝琳已着手办理雇主担保工作签证,并准备申请永居。没有毕业证,一切都将受到影响。
“可能觉得,没法和父母交代。”张艳宜认为,辛苦留学多年,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的结果,无法让一向要强、倔强的女儿所接受。
如果属实,那此前“顺利毕业”一说,则是其向父母撒的一个谎,并一直隐瞒。
事实上,张艳宜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在走访悉尼总领馆、警局、女儿住所、最后出现地后,直到第3天,他才到学校了解女儿的情况。
在张艳宜的回忆中,女儿喜欢悉尼,也特别想留在悉尼。事与愿违,或是一记重重的打击。
他猜测,情绪的不佳,直接导致女儿病情加重。
张贝琳不知道的是,在父亲心中,与失联32天比起来,是否毕业所带来的后果,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说实话,我们怎么会怪她?”他有些懊恼,如果当初曾向女儿传达自己的想法,她是否就不会失联?
后悔
“一个人最好的状态,就是眼里写满故事,脸上却不见风霜。”
2018年8月5日,张艳宜在朋友圈发了“很喜欢”的一段话。话中,有这样一句。
来悉尼寻女三天,他冷静地与同乡会、警局、使领馆人员商量着寻找女儿的方式、路线,诚恳地感谢着每一个愿意提供帮助的志愿者、媒体、机构。
克制得甚至让人心生疑惑。
事实上,他的内心早已被担忧、自责填满。只是,他不能说。
49岁的张艳宜,上世纪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是一名软件工程师,妻子也是同年代的大学生。
比起“爱唠叨”、忙于上课的教师妻子,张艳宜更得女儿喜爱。
对于女儿的教育,他一向主张放养,“不会给太大压力。”正基于此,贝琳从小到大十分独立,不管何事,都不需要父母过分操心。
随着女儿渐渐长大,可以说,张艳宜对女儿的生活、学习已不太干涉。他相信,昔日眼前蹦蹦跳跳的女儿,已经可以面对、解决自己的问题。
张艳宜委托澳洲一江西协会寻找女儿(图片来源:供图)
直到女儿失联,他才质疑起自己:这样到底对不对?
“太相信她处理问题的能力了。”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他满心愧疚。
如果一年前毕业论文出现问题时,他能多与女儿聊一聊;如果今年暑假,他和妻子坚持来悉尼探望女儿;如果女儿病情加重时,他强烈要求回国休养……
也许,失联就不会发生。
而史晓红,更是对同意女儿出国留学一事上,悔青了肠子。一直以来,她都希望独女能陪伴身边。
“但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女儿“丢”了后,张艳宜不仅要承受此事带来的痛苦,还要安抚家中老人,和情绪濒临崩溃的妻子。
独自赴澳寻女,是担心妻子不能承受坏结果。
“再难扛也要扛。” 于张艳宜而言,种种压力、痛苦,早已无法用语言表达。
今年8月15日,是史晓红的生日。那一天,女儿在微信中向妈妈表达了祝福。
10月,张艳宜将迎来自己的49岁生日。他多么希望,女儿也能在微信中说上一句:
爸爸,生日快乐!
8月19日,也就是张贝琳失联的前一天。她更新了最后一条微博,期盼家人和自己旅途愉快。
彼时,张艳宜正在广东出差。他不知道,女儿将去哪里旅行。
但他希望,女儿这一趟旅途,能早日结束。
张贝琳基本信息:
女,1995年11月6日生于江西省南昌市。
张贝琳(图片来源:供图)
2012年10月赴悉尼留学,就读于悉尼大学国际社会学和国际贸易学双专业。
2017年7月学籍结束,与一名室友住在悉尼Wolli Creek的Bonar ST。
2018年8月20日,最后出现在新州Kiama火车站。当日之后未与任何人联系,微信不回,电话关机。
目前,澳大利亚赣商菁英会暨江西青年会正积极征集志愿者,以为张艳宜悉尼寻女之行提供各项帮助。
如果您有张贝琳的消息,或有意成为志愿者,请立即与今日澳洲App联系。
电话: (02) 8999 8797;
微信:sydneytoday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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