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子科技老罗续命史
不管锤子科技这次是不是真的凉了,江湖人称老罗的“过气网红”罗永浩已和ofo创始人戴威一起,被列为近期创业界的两大悲剧人物。
前脚还和唱衰公司的媒体在微博上掀起骂战,没过几天就被爆出股权冻结、卸任法人代表、产品缺货、员工欠薪,再到供应商现场讨要血汗钱的照片广为流传,罗永浩的这个冬天也许是创业6年以来最冷的。
回顾锤子科技一路走来的历程,其实早就多次站在悬崖边缘,又多次续命成功,而且每次都是类似的剧本。
有业内人表示,没有老罗,锤子科技也许不会那么多次走到命悬一线的境地。但同样,没有老罗,这家“小公司”也许早就巨头们的挤压下偃旗息鼓。
作为活下去的最后一搏,罗永浩昨天再次站上他最擅长的大舞台,发布了与大金主中国移动共同合作的子弹短信升级版“聊天宝”APP。
在苹果都低下了高昂的头颅降价促销、国内手机格局已定,中小公司在资本寒冬下烧完最后一分钱纷纷告别的今天,顽强的老罗还能成功续命吗?
01
当偏执遇上现实
老罗决定创业做手机的时候,虽然不能算抢到先机,但从智能手机的普及率来说,可供抢夺的市场依然广大。
更重要的是,当时除了一枝独秀的苹果,一众国产安卓手机还处在草莽阶段,无论是操作系统还是用户体验,只能满足基本的“够用”标准。
老罗曾在微博上表示,锤子手机的目标群体是“受够了或硬件粗糙丑陋、或界面丑陋粗糙、或交互方式粗糙不堪、或营销手法不堪加粗糙的绝大多数智能机;在意品质,对设计有挑剔要求”的人,而其最初的成果也证明这并非是吹牛。
循着和国内手机霸主小米相似的路径,锤子科技也是先推出定制化的操作系统Smartisan OS,然后发布自有品牌手机。
2013年3月27日,在微博上疯狂预热众多“吊炸天”功能吊足消费者胃口后,老罗终于站上舞台发布了Smartisan OS的第一个版本。
虽然整体难逃初创企业的粗糙,但操作系统中众多让人眼前一亮的人性化细节还是让人们眼前一亮,“千篇一律的手机市场上终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一位“锤粉”回忆当时看发布会的感受时说。
而这样的热度也成功延续到了锤子科技的第一款手机T1的发布会,据统计,在不到3小时的直播过程中,累计登录观看人次高达274万,最高同时在线近33万人,开创了当时中国科技类活动史上累计观看直播人次最高,在线观看直播人数最高两项历史纪录。
T1手机本身更是把老罗的工匠精神和对于细节的极致追求发挥到了极限。屏幕顶部的听筒巧妙的集合了光线感应器/距离感应器,使开孔更少更美观、整机全方位左右对称的设计风格、甚至为了追求外观整体性不被打破把SIM都放到了机身内部。
这一系列挑战当时通用设计语言的突破让它和Apple Watch一起获得了iF国际设计奖的最高级别金奖。这也是自 iF 设计奖成立以来,中国大陆的智能手机产品首次获得iF国际设计奖金奖。
T1手机独特的设计和外观曾惊艳众多消费者
据媒体称,为开发T1,罗永浩将自己囚困在办公室,每天工作时长接近20个小时。而那一个夜晚,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有回报。当晚该款手机的预定量就达3万台,几天后更是超过了5万台。
虽然和大厂动辄百万台的规模无法相比,但对于一个第一次发布产品的小厂来说,这已经是一个能让人满意的成绩。
但现实的残酷接踵而至。为了让机身更加透亮澄澈,锤子T1采用了玻璃纤维增强树脂与不锈钢骨架一体成型的特殊材质。不过在实际生产中,却遭遇了良品率大幅降低的困境。
这样的桥段在日后锤子科技的发展历程中不断出现:一边是激进甚至偏执的对于完美的追求,一边是无法为这样的偏执买单的实际制造能力。
虽然有发布会的热度,但在竞争惨烈的手机市场上却无法支撑产能不足的漫漫长夜。等到T1终于解决了产能问题,消费者早已失去了耐心。曾公开宣称T1价格低于2500元就当孙子的老罗终究抵不过无情的现实,产品发布半年后T1宣布大幅降价1000元以求尽快去库存。
老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当时T1出货量已经明显下降,其中两款3G版本是亏本甩卖。那时的老罗或许才刚刚发现,做手机,原来不止有工匠精神就可以。
02
当梦想沦为空谈
T1与众不同的设计毕竟为锤子科技在手机界创出了名头,虽然经验不足高开低走,但市场当时对于老罗的信心并未有太多动摇。
降价风波差不多一年之后,锤子科技推出了T2手机,可惜与T1的命运相似,T2又是一款美誉度甚佳但销量惨淡的产品。据统计,T1和T2合计销量不足50万台,这与投资人一款手机销量100万台的目标相去甚远。
随后的2016年是锤子科技成立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坎”,据老罗自己统计,当年公司两次被传欠薪,6次被传倒闭,5次被传收购,无论传闻真假如何,前两款手机的不佳表现已是不争的事实。
股东、消费者、市场的耐心已经逐渐被消耗殆尽,再加上小米,OPPO、VIVO等厂商的狂飙突进,老罗如何拯救公司成为IT界的热门话题。
在重重的压力下,据称老罗与公司其他高层在T3的设计上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最后不但导致T3发布延期(此后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使得锤子终于向现实妥协,发布了普通但是能更好迎合市场的M系列手机,其主打的性价比让公司在第一次危机中暂时喘了口气。
在时过境迁之后的一次发布会上,老罗曾直白地表示,M系列是一款成功的手机,但其外观设计等方面是“耻辱”,这显示了他对于这款并非由自己主导的手机怨念之深。而正是在那次发布会上,老罗发布了锤子科技至今销量最好的坚果Pro系列手机,也让自己的创业历程成功“续命”。
让老罗“起死回生”的坚果Pro手机
对于这款锤子历史上首款销量超百万台的手机为何成功,业内有多种解读。比如漂亮的工业设计回归、硬件终于赶上了主流、定价与市场妥协等,再加上“一步”、“大爆炸”等创新功能的无缝衔接,市场开始认同老罗也许终于找到了做手机的正确方法。
携坚果Pro系列大卖之势,2017年8月,锤子科技再传利好,公司宣布成都市政府入股6亿元,同时锤子科技总部迁入成都。有钱有地有产品有地方政府支持,老罗终于又可以为自己的梦想大展身手。
2018年5月,不满足于手机上成功的老罗推出了号称能改变人类计算机发展历史的TNT工作站,这个与手机相连,依靠语音及触摸屏控制的新奇玩样儿被老罗赋予扛起锤子科技未来的重任。
老罗在发布会上更失态地发出“不要赚几个臭钱,要改变世界”的怒吼,让人们看到虽然历经风雨,老罗依然还是一个十足的梦想家。
按照熟悉的剧情,梦想过后又将是现实的无情打击。工作站整套上万元的售价及发布会上尴尬的演示过程,让这个不成熟的产品几乎沦为笑柄。在预定发货期到来之前,TNT产业页面的“全款预定”的页面被修改为“到货通知”,随后有媒体报道爆出由于预定量不足,代工厂惠科拒绝了锤子的订单。
或许再也没有机会量产去改变世界的TNT工作站
更有仔细的媒体发现,老罗已经在自己的微博上删光了关于TNT的内容,这意味着它注定只是一个PPT产品了。
03
当文青终于油腻
外界还无法确切得知这次锤子科技的危机又源于何处。但手机市场整体销量的下跌已是大势所趋,想必锤子也无法置身事外。
再加上投入大量资源研发的TNT工作站无疾而终,空气净化器、加湿器、智能音箱等其他硬件难堪大任,贡献了无数惊艳产品的锤子科技走到今天突然发现,自己竟无一款能让自己安身立命的硬件产品。
而此时,去年发布后一度大火的子弹短信成为老罗新的救命稻草。
子弹短信虽然名义上由北京快如科技研发,但其诸多人性化的设计、与语音识别的高度结合无不印刻着老罗的风格。“为什么他就不能安心做个软件产品经理呢?”当发布后的子弹短信一举冲上苹果应用商店榜首时,曾有业内人士如此调侃。
但讽刺的是,半年后的今天,被老罗拿来续命的子弹短信却不得不卸下了老罗的印记。这款与中国移动合作的产品虽然号称是子弹短信的升级版,但漂亮的子弹图标变成了有点土味的金元宝;“不赚臭钱”的豪言壮语变成了聊天就能赚钱的产品卖点;简洁的设计为了流量塞入了拼多多、聚合新闻等各种标签页,无不让人们看到了一个文青为了活下去终于油腻的故事。
其实油腻本无罪,在商场上,活下去永远是唯一的最高目标。纵观锤子科技的发展历程,总是因老罗个人的偏执和梦想而诞生让人惊艳的产品,也往往因为这些梦想与现实的不匹配而陷入困境。
已经成功让公司度过数次劫难的老罗这次还能继续上演神奇大逆转吗?答案还是未知,但在巨头倾轧的市场上如果能有一家这样的公司活下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