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早产儿”(组图)
看动物世界时,最震撼的莫过于非洲草原上新生儿们的顽强生命力。
它们才出生不到几小时,就能站能跑了。
这种极强的适应性,让它们刚出生就能躲避天敌的追击,保住小命。
那为什么我们还是会为动物幼崽们的顽强动容?
可能是我们的新生儿实在太弱鸡了。
即便没有志玲姐姐的鼓励,“萌萌们”也会自己站起来
回过头来做个对比,人类婴儿出生后基本上就是一个只会吃的废物。
觅乳与吮吸这两个原始反射,已经是人类新生儿全部的求生技能了。
别说站起来跑步了,我们刚出生时甚至连翻身都做不到。
如果没有大人的照顾,婴儿根本无法活下去,脆弱得不看一击。
当然,在动物界亦存在不少新生儿,同样需要一定时长的照料。
但人类幼崽,依然是里面最弱鸡的。
与人类的近亲其他灵长类相比,就最能体现人类婴儿的无助了。
例如大猩猩宝宝刚出生,就能紧紧抱住母亲了,尽量不去惹麻烦。
才两个月,它们就学会爬行并可以自由活动了。
也是从这时起,它们还会抓些植物放入嘴里,开始懂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
那人类宝宝2个月时候在干嘛?他们才刚学会控制脖子,终于可以微微抬头了!(真让当爹当妈的感到兴奋)
3个月翻身,6个月坐稳,9月爬行,直到一岁以后人类婴儿才逐渐学会独立行走。
为什么人类在智商早已碾压其他动物,但生出来的孩子却弱成这样?
有一个假说认为,可能全人类都早产了。
不是针对谁,而是说我们所有人都还没在母亲体内呆够,便早早出生了。
而这也注定了我们刚出生时是不够成熟的,无法快速拥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当然,该早产与我们现在理解的早产是有些不同。
我们现在定义的早产儿,是指那些孕期小于37周出生的新生儿。
理论来说,37~42周之间出生的新生儿便都属于正常的“足月儿”了。
但相对于其他哺乳动物来说,人类婴儿即便超过42周再出生也依然属于“早产儿”。
而这也叫作“生理性早产”(Physiological prematurity),最早由瑞士生物学家阿道夫·波特曼(Adolf Portman)提出。
保育箱内的人类早产儿
一般来说,动物的孕期与其寿命是相关的。该物种的寿命越短,其孕期也会越短。
然而奇怪的是,人类的寿命与孕期长短是不匹配的。
人类自然衰老的平均寿命有80年,但孕期却只有短短280天。
拿黑猩猩来作对比,其孕期为240天,与人类差别很小。
但是它们的自然衰老的平均寿命,却只有短短50年。比较下就能看出,人类的孕期是很短的。
而阿道夫·波特曼经过计算认为,婴儿要被怀胎18~21个月,才能达到黑猩猩幼崽出生时的成熟度。
换言之,人类需要抚养婴儿到1岁多时,其发育程度才能与刚出生的黑猩猩相近。
那么为什么人类还要制造出这么多脆弱且难带的“早产儿”?
这与人类有别于其他灵长类的两大特征——直立行走以及脑容量发达有关。
这两大特征,使我们站到了食物链的顶端,但也同时使人类陷入了生育与分娩的窘迫地步。
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要过关门鬼。
除非人类不生育,否则就必然伴随着健康的代价,这也被称为“产科困境”(Obstetrical dilemma)。
2016年,中国孕产妇死亡率已下降到了19.9/10万。这一水平,已经产于发展中国家前列并接近发达国家水平。
但这都是现代医学到来之后的数据了。
在1920年到1930年之间,我国还全靠无知识的旧式产婆接生时,产妇死亡率竟高达千分之十五。
这死亡率接近现在的100倍,更别说是在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了。
在一百年以前,分娩便成了育龄妇女的首要死因。
当然,产妇的死亡是由多个因素造成的。
但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人类母亲的骨盆和产道过于狭窄,而人类婴儿却偏偏是个大头娃娃。
计算机模拟南方古猿Lucy行走,lucy是至今保存最完整的早期人类化石
而这,还得从人类选择了直立行走说起。
320万年前,人类的已灭绝祖先南方古猿,就已经实现直立行走的伟大演化了。
但为了满足直立行走的需求,人类的骨盆和产道也相应的变窄了。
于是,我们人类便成了灵长类中最难生产的其中一支队伍。
黑猩猩(左),南方古猿Lucy(中)和智人(右)的骨盆大小与性状对比
除了人类的盆骨变窄意外,更糟糕的还有人类的脑袋也越来越大了。
学会直立行走南方古猿Lucy,骨盆已经变窄了。
但在那个年代她的分娩生产还不算太难,因为其脑容量不过440~530毫升。
当时,猿类的平均脑容量也不过500毫升左右,与今日黑猩猩相差无几。
但在200-300万年的时间里,人类祖先的脑容量却一直在变大。
早期智人大脑容量已经达到了1350毫升,分娩更是变得难上加难了。
要知道现在人类想要分娩,胎儿还需要在特定位置做一套动作才能通过狭窄的产道。
这也就是妇产科中经常提到的“七个基本动作”。
胎儿锁骨是无法折叠的,所以需要和大头一同旋转才能顺产。
如果不小心被骨盆卡主,难产悲剧很容易会发生。
反观其他没学会行走的猿类就容易得多,分娩基本上是靠“拉出来”的。
幼崽会以面朝母亲的姿势从产道钻出。
母亲只需要弯腰,就能把幼崽从产道直接拽出来,随即咬断脐带。
这整个过程是一气呵成,根本不像人类一样还需要助产士。
其实为了避免窄骨盆与大脑袋的冲突,人类在演化过程中也做出了一些取舍。
那就是,让婴儿在母亲子宫内的时间缩短。
如果让胎儿在母体发育成熟后再分娩,新生儿的头部根本无法通过母亲的产道。
这样的结果便是一尸两命,是个非常强大的自然选择压力。
所以,只有较早地让胎儿脱离母体,新生的脑袋才不会过大,能有效避免难产。
事实上,为了适应母亲狭窄的产道,新生儿的脑袋也做出了一些适应性变化。
人类胎儿的头骨,在出生前后其实是不完全愈合定型的,各个骨片都是互相游离的。
其中最明显的缝隙也被称为囟门,柔软的结缔组织可为大脑提供更充裕的空间。
换句话说,婴儿的头部受挤压时是可以变形的,能降低孕妇分娩的难度。
助产护士应该都知道,因为产道的挤压,刚出生的孩子脑袋是偏长且偏尖的。
人类婴幼儿头顶的囟门一般在12-18个月闭合,其闭合程度也是反映大脑发育情况的窗口。
如果在6个月之前闭合,说明孩子可能小头畸形或脑发育不全;
在18个月后仍未闭合就属于太晚了,孩子可能有脑积水、佝偻病和呆小病;
然而其他非人灵长类,囟门在出生后很快就会闭合了。
例如黑猩猩的前囟门,在3个月时就已完全闭合了。但这却属于它们正常的发育过程,并非病理性的。
颅骨早闭导致的不同类型的头部畸形
当然,上面所介绍的只是基于产妇困境的其中一个假说。
而该假说其实也有一些没办法理清的矛盾之处,反对声也不小。
有不少人认为,让产妇陷入困境的锅,不能完全甩给直立行走。
研究者holly Dunsworth经过计算发现,并没有证据支持骨盆越宽越不利于直立行走。
当妇女在跑步机上运动时,他们并没有发现更宽的骨盆会导致机动性减弱或造成更高的能量消耗。
况且,人类的骨盆宽度本身就有较大的差异性。
只需要让女性骨盆平均宽个3厘米,就可以让人类新生儿接近黑猩猩幼崽的发育程度了。
而增加3厘米,则完全在女性骨盆宽度的正常波动范围内。
那为什么不干脆让女性的骨盆演化宽3厘米呢?这就没法解释得通。
所以根据这一发现,Dunsworth也提出了一个新的假说,称为EGG(energetics-of-gestation-and-growth )假说。
这个假说认为,与其说婴儿是因为产道过窄而被母亲提前分娩,不如说是母亲子宫无法提供给婴儿更多的能量,以支持他们继续发育。
要知道,人的基础代谢值都是相对稳定的。
但怀孕时,母体的代谢率却会激增至2倍基础代谢率的水平,这已让母亲吃不消。
而胎儿长得越大,消耗母体能量也就越高。
当母亲无法再继续满足婴儿的营养和代谢需求时,分娩自然就会发生。
值得一提的是,9个月刚好是胎儿大脑最大量消耗能量的时期。
母亲(灰线)与胎儿(黑线)的耗能
通常来说,仅凭这占人体2%的重量,大脑却需要消耗20%的血氧和25%的葡萄糖。
当然,这还是成年人的水平,人类胚胎与婴儿的脑消耗量还要更惊人。
4岁儿童的大脑耗能达43%,而9个月大的胎儿则为87%。
如果仍然放肆胎儿大脑继续大量消耗能量,母亲的营养必然会被榨干。
为了母子平安,选择此时分娩仍是个折中的选择。
当然,前面提到的两种假说并不一定完全互斥。
可能骨盆过窄、婴儿头太大以及孕妇的代谢负担都在共同起作用,让人类更早地接触外面的世界。
而从结果看来,人类的生理性早产也并非什么坏事。
尽管小时候比不上别的动物,但人类婴儿胜在可塑性极强呀。
更有趣的是,生个弱鸡婴儿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还能提高整个种族的智力。
因为已经有研究显示,新生儿越是需要被照料,该物种的智力水平也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