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客惨案难以绝禁 澳洲还会是“偷渡天堂”吗？

31个男人、8个女人的尸体，周三在英国埃塞克斯工业园内被发现。他们的身份、去英国的目的，是否属于偷渡，还尚待警方公布进一步调查结果。据BBC发布的最新消息，遇难者绝大部分可能来自越南，其中4人身份已获他们在越南的亲属确认，之前当地警察局发布的关于遇难者来自中国的消息是错误的。

无论如何，39人不幸遇难的惨剧使人们已自然地将其与19年前的一次大规模偷渡死亡事件——2000年的多佛惨案导致58名中国非法移民丧生，联系起来。当时主要来自福建福清和长乐的非法偷渡者在蛇头的组织下乘坐大卡车去英国，结果司机关上了集装箱的通风口，导致偷渡者窒息死亡。

2004年英国还曾经发生过“拾贝惨案”。来自福建、在英国工作的中国籍劳工，在英国东北角的莫克姆湾拾贝时遇到涨潮，共有23人溺水身亡、15人获救。

偷渡的案件不仅困扰英国，也同样困扰澳洲。去年6月，一艘载有数名中国偷渡客的船只在澳大利亚北部被拦截抓获。船上载有七名中国公民和三名印度尼西亚船员。澳洲内政部长Peter Dutton说，这并不是第一次抓获中国偷渡客。2017年8月，六名中国公民和一名巴布亚新几内亚偷渡组织者在澳大利亚Saibai岛被抓获。五名中国偷渡者随后被驱逐回中国，而另一名中国公民和巴布亚新几内亚人因“涉嫌组织偷渡罪名”在昆士兰法庭接受审理。

但是，近年来澳洲政府看到了一个明显的变化：相比于从海上偷渡进入澳洲，更为普遍的“偷渡”方式是持有旅游签证进入澳洲，在签证到期后并不离开澳洲，非法滞留成为黑民。在中国国内就有不少黑中介，利用编造的“澳洲打工天堂梦”为诱饵，诱使人们持旅游签证进入澳洲。

“飞机难民”创新高

许多澳洲华人都熟悉一个词：“船民”。“船民”指从海上偷渡来澳洲的难民。但有数据表明，“飞机难民”已成“新主流”。在过去的五年中，有超过9.5万名寻求庇护者乘飞机抵达澳大利。自今年7月初以来，新数据显示每天有80人在澳大利亚机场降落后申请庇护。

但是莫里森政府为其边境保护政策辩护，称去年的入境人数实际上比前一年有所下降。

工党内政和移民发言人克里斯蒂娜·凯内利说：“寻求庇护没有错。这是一项重要的权利。但是，在这些特殊情况中有90％都不是合法的难民，并且经常出于被剥削的明确目的而被贩运到澳大利亚。”

工党警告说，仅在2019年7月1日至8月19日之间，就有4037名乘飞机抵澳者提出庇护要求。

但是移民部长戴维·科尔曼说，合法到达澳大利亚的人中只有不到0.25％申请了庇护，其中绝大多数被拒绝了。

莫里森政府正在加强国内外的资源，包括通过增强情报系统，作战活动和海外信息传递，以防止“欺诈申请”。

2018-2019年度乘飞机到澳洲的庇护申请人数下降至24,520人，低于前一年的27,884人，但是比2016-2017年度的18,267人有所增加。

凯内利参议员称，“事实是，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乘飞机来的人可能因为剥削和奴役而受到严重伤害甚至死亡。”

今年2月，移民联合常务委员会发布了一份有关澳大利亚移民和教育中介现行法规效力的报告。委员会主席、自由党议员杰森·伍德对剥削弱势入境者的犯罪集团发出警告。

他说：“有组织犯罪和非法雇工公司正在利用这一漏洞来带来弱势且易于剥削的非法雇工。”

“黑”在澳洲

2017年，莫纳什大学的犯罪学副教授Marie Segrave对澳洲的非法劳工做了一次实地调查。她的样本是46名非法劳工，他们的年龄多从20多岁到40多岁，其中多数都是持有旅游签证来到澳洲，然后“黑”下来打工。

其中一名工人说：“我们不想在这里度过余生。我们只是为了赚钱而来到这里，以帮助我们在国内的家人。因此，也许我们大多数人最终都会回国。但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基本上是为了钱。”

另一名女工说：“我是寡妇，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过来这里寻找工作，帮助我的孩子们上学，为了支持我的孩子们。”

他们持旅游签证来到澳大利亚，没有工作权利。一些工人说，在澳洲境外，专门有一些代理商，目标对象就是那些无法申请工作签证的人。例如，一位50多岁的退休教师说：“他们做广告，然后当我们第一次看到广告时，说实话，我说‘这个很好’，看起来能赚很多钱……我说‘这是我去澳大利亚的机会……’”

这位女教师和她的丈夫借了8500澳元来支付中介费，然后她来到澳洲工作，而尚未退休的丈夫仍留在国内。但她直到来到澳大利亚才知道，实际上她是持旅游签证来的，并没有工作权利。

另一个年轻人的情况也很相似。他得到中介的承诺，拿着旅游签证来到澳洲，希望能在澳洲找到一份工作。但是当工作承诺落空后，他变得一贫如洗。他的父母几年前去世，他还需要照顾自己的姐妹，一个18岁，一个19岁。

这些中介通过提供虚假和误导性的信息，用黑色的“服务”获得了可观的收益，而且并未受到任何法律制裁。

实际上，关于在澳大利亚非法工作的人员的规模、范围、经历等数据很少。很难量化在澳洲究竟有多少这样的“黑工”。

Marie Segrave说，最好的估计是2011年Stephen Howells的报告，该报告审查了2007年《移民修正案（雇主制裁）法案》，其中提到了澳洲可能有5万至10万非法海外劳工。2017年5月，参议院估计，有64,600人签证已到期者滞留在澳洲，其中大约20,000人在非法工作，但是这其中还并不包括持有合法旅游签证、但仍在非法打工的人。

像英国、美国等国一样，澳洲的“黑工”多聚集在一些特定区域。由于过去几年澳洲监管部门和警方常在合规、严查和突袭行动中在某些行业发现“黑工”，因此许多人认为这些工人主要从事农场或其它季节性工作。

但Marie Segrave的调查发现，那些在酒店、按摩和汽车等行业中，亦有不少“黑工”，他们中的许多人辗转过澳洲多个地方。承包商和一些雇主经常对他们进行剥削。所有的受访者都知道，如果他们辞职或抱怨工作，就有被报告给移民局并被遣送回国的危险。

一位“黑工”说：“不管工资多少，我们都只能接受。当然，我们感觉工作有点低，但是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已经决定来这里找工作，又没有工作权利。”

另一名“黑工”说，他被一个承包商雇用，但工作了三个月没有得到薪水，最后不得不在拿不到工资的情况下离开。

一些学者认为，由于这些工人不了解澳洲的工作条件，且一旦被发现就会被遣返，因此他们所受的“剥削”在很大程度上尚未查明，也未得到解决。

边境“防控”

在形势变化之下，澳洲政府在入境环节也在加强“防控”。今年5月，澳大利亚边防部队（ABF）在珀斯机场阻止了由八名马来西亚公民组成的团体进入澳大利亚从事非法劳工。

这个小团体中有六名男性和两名女性，年龄分别在23至59岁之间，他们从吉隆坡飞往珀斯。在ABF官员进行初次询问时发现，他们对自己的旅行目的没有提供一致的说明。

于是ABF官员对他们的行李进行了检查，然后在正式询问中，他们承认来到澳大利亚的目的是打算在农场工作，尽管他们持有的是旅游签证。七个成员都付给了另一个人委托费，以协调他们的旅程并协助他们入境后寻找工作。

随后一行八人都被带到珀斯移民拘留中心，第二天从珀斯被驱逐出境。

ABF边远地区长官罗德·奥多内尔说，这样的排查更凸显了一个问题：严查不道德的劳务中介剥削外国工人已成为该部门的工作重点。

奥唐奈说：“非法的外国劳工极易受到伤害，常常被低薪且待遇不佳，而为他们提供协助的无良个人却以他们的代价来赚取可观的利润。”

ABF还呼吁，任何人，只要知晓个人、企业或雇主可能参与签证欺诈或非法工作的，可以匿名通过www.abf.gov.au/borderwatch与Border Watch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