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禁令新增韩国，卫生纸被抢光，澳洲医疗系统还挺得住吗？

恐怕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在中国的新型冠状病毒（COVID-19）疫情逐渐受控之际，中国境外却迅速进入了“水深火热”的状态。

除南极洲以外，现在其它大陆上的80个国家均已出现该病毒感染病例，同时，海外新增确诊人数已经连续一周超过中国。

而此前病例一度清零的澳大利亚，从2月28日起，昆州、维州和新州陆续报告了从伊朗返澳的确诊新冠病例，悉尼更是出现了三例人传人的病例，标志疫情进入到本地传播的阶段。截至3月5日中午，全澳确诊病例已增至54例，其中两例死亡。

由于担心新冠的蔓延，澳大利亚联邦政府5日将旅游禁令从中国、伊朗扩大至韩国，并对来自意大利的旅行者增加了额外的筛查措施。

这两天，由日益严重的新冠病毒引发的大米和卫生纸恐慌性“暴买”成了华人圈热议的话题，朋友圈、推特和脸书上到处流传着“壕买”卫生纸的人群排队结账的照片，以及在悉尼和墨尔本多家超市空空如也的货架，以至于澳大利亚媒体纷纷以“厕纸门”（#toiletpapergate）来形容这一局面。

恐慌性购买使得超市的家庭必需品空缺，试图从Woolworths网上商店购买厕纸的客户也被告知缺货。4日开始，澳大利亚最大的超市零售商Woolworths对厕纸正式实施限购，每笔客户交易限制为四包。次日，澳大利亚另外三家大型超市Coles、Costco和Aldi宣布跟进厕纸限购措施。

到底有需要囤积生活必需品吗？

新冠疫情真的会在澳洲大范围传染吗？

澳大利亚的医疗系统能应对新冠疫情吗？

成了很多人心中的问号。

囤货品类越来越多

不仅是厕纸，洗手液也是疯抢的对象，Woolworths对洗手液也实行了限购，每人一次只许买两个包装单位（two-pack limit）。为了执行该限购令，Woolworths将从其服务台而不是货架上出售洗手液。

不过，超市目前还没有计划限制食品，比如面食、大米、面粉、罐头食品等。然而在有些区域的超市，这些食品也被焦虑的购物者抢购一空。连Woolworths发言人都说，“需求是前所未有的，与过去情况完全不同。”

《澳洲金融评论报》对此评论道：空荡荡的货架暴露出了食品杂货供应链的“虚弱”。

不过澳大利亚两大连锁超市集团Woolworths和Coles都表示，他们团队正在努力补给，从配送中心为商店补充保质期较长的食品和杂货。他们仍然相信自己的供应链足以应付危机。

Woolworths表示，不担心长期供应问题，会调整配货数量。Coles则表示，其整个网络都有全面的响应计划，以覆盖突发事件，包括资源和产品采购。

两大超市集团均正在积极与供应商和运输合作方沟通，以管理供应链，最大程度地减少对客户产品可用性的长期影响。

然而，另一家连锁超市Ritchies SupaIGA的首席执行官Fred Harrison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却说，局势已失控。

“我从事该行业已有45年，我经历过SARS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在其公司下属超市除了纸制品和长保质期的产品外，肉类和其他新鲜食品的供应也开始减少。显然很多人将会被把肉冷冻起来进行储存。

莫里森：应继续按正常方式生活

“恐慌性”囤货只会让“恐慌”进一步蔓延。不少政府官员不得不“规劝”民众不要囤积货品。

新南威尔士州卫生部长Brad Hazzard就认为，人们没有理由开始储存超市物品。他认为，大家应该对此事保持冷静。尽管，新型冠状病毒可能最终会像其他冠状病毒一样在整个澳大利亚传播，但超过80％的人只会出现轻度，类似流感的症状。

“洗手，但不要急于囤积东西。”

事实上，澳洲总理莫里森在本周已经与Coles和Woolworths的CEO沟通，以寻求确保在全国各地出现抢购风潮后，超市不会因必需品供应不足而出现短缺。

莫里森在5日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发言，图/Dominic Lorrimer

莫里森希望人们不要惊慌，称商品供应有保障。他说，每个人都应按照常识行事，并且依靠官方的信息来源，而不是听信互联网谣言和猜测。过激的反应“帮助不了任何人”。

他表示，大家可以继续进行日常事务，比如去足球队踢球，参加儿童音乐会等等。

“澳大利亚人应继续按照原有的方式生活，只要遵照医学常识，就像在严寒的冬季（可能发生流感或类似疾病）一样。”

卫生纸生产商称无需恐慌

很多人进行恐慌性抢购卫生纸，是害怕如果新冠疫情进一步恶化，全球供应链“崩溃”，这些日常必需品会短缺。

可事实上，澳大利亚的卫生纸大多由澳洲自己生产。

全球最大的个人护理纸业公司之一金佰利-克拉克（Kimberly-Clark）拥有卫生纸和餐巾纸Kleenex品牌。该公司表示，由于需求大幅增加，其在南澳大利亚州Millicent的大型工厂已提高了产量。该工厂每周7x24小时不停地运转，因此可以快速做出响应。

Kleenex Australia 发布在社交媒体上的图片，表明库存充足

Millicent工厂拥有350名员工，习惯于供求的剧烈变化，例如在流感季节期间，对面巾纸的需求迅速增长。工厂能够快速满足其所有产品范围的额外生产需求。

另一家澳洲纸品生产企业Sorbent的工厂在墨尔本的Box Hill，同样也表示，其生产的产品将不会出现供应短缺，会保证有足够的供应。

而拥有Quilton等卫生纸品牌的ABCTissue，其在悉尼和昆士兰州的工厂也开足马力进行卫生纸的生产。

澳政府已按“大流行病”制定应对方案，老龄化可能成“命门”

澳大利亚政府认为，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pandemic）的风险“非常大”，因此还启动一个紧急应对方案(Emergency Response Plan)，以针对新冠疫情在中国境外的爆发。

根据澳大利亚广播网（ABC）报道，目前的应对方案是按照传染病大流行的标准制定。主要的工作是医务人员中展开，联系各州/领地准备药品库存、个人防护设备供应链等。

政府最大的关注点是如果医疗系统出现患者激增的情况，要确保有足够的人员应对能力。

根据疫情的严重程度，该方案罗列了三种澳大利亚医疗保健系统可能遭遇的情况：

• “低”：影响将类似于2009年H1N1流感大流行或严重流感季，只是增大医院和初级保健服务的压力。

  
  

• “中度”：将使医院承受“巨大压力”，卫生部门将指定专门的新冠病毒诊所，一些非紧急的手术和治疗将被“缩减”，并可能颁布新的全球大流行病相关立法。

  
  

• “严重”：疫情或将达到自1918年“西班牙流感”以来最严重的程度， 25%以上的澳大利亚人将被感染。

如果真的进入“严重”时期，医院需要采用最高优先等级，即初级卫生机构、急诊、药房、护士和老年护理服务都将“满负荷”运行应对疫情。且还将进行的措施包括：

• 取消大型聚会

• 提倡在家工作

• 择期手术被暂停

• 重症监护病床数量增加

• 养老院被隔离

• 育儿中心关闭

澳大利亚方担心，新冠病毒对澳大利亚的影响可能比在中国更严重，因为对病毒更易感染的老年人占人口的比例更大。

出现新冠病毒阳性确诊病例的悉尼养老院，图/SBS,Lucy Murray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死于新冠感染的机会随着人年龄的增长而增加。根据这项研究，以下是各个年龄段的死亡率：

• 该研究没有报告任何10岁以下儿童的死亡，这些儿童在患者中所占比例不到1%。

• 10岁到19岁的病人和30多岁的病人死亡的可能性是一样的，但是50多岁病人的死亡可能性是40多岁病人的三倍。

• 由于许多人之前就有健康问题，70多岁和80多岁的患者死亡的风险要高得多。80岁以上死亡率约为15%。

此外，患有心脏病的冠状病毒患者死亡率约为10％，而患有糖尿病的冠状病毒患者死亡率约为7％。大约四分之三的中国患者没有预先存在的健康问题。这部分患者的致死率低于1%。

在中国，约有9％的人口年龄在65岁以上，而澳大利亚则约为16％。澳大利亚的两例因新冠病毒病死亡的患者年龄分别为78岁和95岁。

显然，澳大利亚的人口结构预示着较大的潜在风险，而这将考验整个国家的医疗系统。

澳大利亚的防疫抗疫能力到底如何？

近期，网上开始流传一张由特朗普“举证”的图片——上面显示，美国全球防疫能力第一，而澳大利亚也属于准备最好的国家之一。

根据2019年全球健康安全指数显示，澳大利亚应对流行病的能力排名前四。

然而，已有新南威尔士大学的专家表示，如果新冠真的成为全球流行病，持续的传播可能导致25-70%的澳大利亚人受感染，其中5%的人需要住进ICU病房，这让已经长期过度紧张的公共卫生系统不堪重负。

孰对孰错？

还是先要了解一下，对新冠疫情控制和治疗至关重要的医疗物资储备在澳大利亚的情况。

1

口罩

目前，澳大利亚市场仍是“一口罩难求”。

澳洲本身缺乏口罩生产商，主要是由中国、美国、韩国等地进口。如今口罩短缺，甚至还出现了坐地起价。据《悉尼先锋晨报》报道，有个别P2（相当于N95级别）口罩主要的供应商将批发价从2.5澳元每只抬高至38.5澳元出售。

澳大利亚首席医疗官Brendan Murphy教授指出，超过80％的Covid-19患者病症“非常轻”。在澳大利亚，现在不应该“浪费口罩”。

为了应对疫情大范围爆发，澳大利亚已储备了2000万只口罩。

2月中旬，联邦政府已经从国家医疗储备中释放了130万只口罩，并通过初级卫生网络分发给医生、公共卫生工作者和药剂师，这些口罩可能不予出售。

官方建议，医生在测试和治疗疑似感染新冠病毒的患者时戴上P2口罩，而这些患者应戴上外科口罩。日常生活不需要佩戴口罩。

2

药物和其他医护用品储备

有些外表看来很普通的仓库，您可能每天都经过它，却不知道它正是澳大利亚的医疗秘密基地——在澳多个地点，储藏着价值约1亿澳元的医疗用品（包括2000万个口罩，抗生素，疫苗和基本的消毒器等设备）。

这些储备会在发生医疗紧急情况或疾病大流行的情况下使用，已经逐渐积累了十多年。

澳大利亚国家医疗储备仓库，图/ABC

这些物资被称为国家医疗储备（National Medical Stockpile，NMS）。在过去的15年中，澳洲对NMS的总投资约为9亿澳元。NMS还包含有限的“高度专业化药品”，在紧急情况下，澳大利亚药品供应系统中其他渠道可能无法提供。

根据卫生部门的说法，目前NMS库存将成为应对新冠病毒的关键要素——这将是十多年来的首次主要的使用。

不过，专家们还是对医疗用品的供应链缺口表示担忧，因为中国工厂由于疫情停产，会对某些医疗设备和药品的供应产生影响。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中国约占全球活性药物成分产量的20％。

3

病床和ICU

哈佛大学流行病学家Marc Lipsitc曾警告，如果新冠病毒像流感一样在全球全面传播，70％的人口可能感染新冠病毒。

而新南威尔士大学Kirby研究所生物安全项目负责人Raina MacIntyre教授则表示，就背景而言，1918年流感大流行的病死率是5％，而2009年流感大流行的病死率是0.01％。目前新冠的死亡率为2-3%，此外还有5%的人需要入住ICU，14%需要病床。这就意味着：

“如果有50％的澳大利亚人（1300万人）被感染，将导致多达40万人死亡，那么将有近180万人需要医院病床，而65万人需要ICU病床。”

• 病床量

根据《悉尼先锋晨报》报道，在悉尼，估计有16,000张公共医院病床和6,000张私人病床。墨尔本的数量估计与之相近。

• ICU情况

根据澳大利亚政府的《2017-2018澳大利亚医院统计》，ICU年监护时间为1280万小时，一共161000次。在公立医院，重症监护病房的时间为1040万小时(43.4万患者)，共11.5万人次隔离。

 对于私立医院，数据只适用于新南威尔士州、维多利亚州、昆士兰州、西澳大利亚和南澳大利亚。在这些州中，ICU花费了230万小时（98,500个患者），进行了4.6万人次隔离。

也就是说，澳大利亚一年能够应对的ICU人次大约在16.1万人次左右，与“最坏情况”的65万人次，相差甚远。

给医护人员更多指导和支持

当然，物资和设备只是为了能让医务人员有更多资源可以治疗变换。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随着澳大利亚联邦政府积极部署下一阶段新冠疫情工作，目前在一些医院，已经开始实施——非紧急手术被取消，发热门诊迅速地建立，退休医生也被要求重返工作岗位。

那么，澳洲到底有多少医护人员？

根据澳洲医疗从业者注册协会（AHPRA）2019年的统计，全澳共有416,943名护士和/或助产士，118,996 名执业医师。

这意味着在澳大利亚，千人拥有16名护士，4名医生，约是中国的两倍。（《中国卫生和健康统计年鉴2019》显示中国2018年执业（助理）医生数量为360.7万人）

但是，针对医疗保健部门的应急计划，澳大利亚联邦政府承认医疗系统已经在高峰时期（例如在严重的流感季节）达到满负荷运转。

已有专业医务人员警告称，即便一个严重的流感季节也有可能让澳大利亚医疗体系达到极限。因此，新冠病毒的大流行完全有可能让这一系统陷入瘫痪。

医院将寻求在其主体大楼外建立发热诊所、取消非紧急的择期手术或将其转院至私立医院、增加门诊人员配置，以便为可能到来的大量患者做好准备。

由于澳大利亚的医疗系统并没有太多的额外应对能力。需要研究如何最有效地利用实际拥有的可用资源。

另外，在于病人接触第一线的全科医生（generalpractitioners）迫切需要更多的防护设备，包括口罩、护目镜和防护服，以便他们可以安全地评估可能患有冠状病毒的患者。

如果多达40％的澳大利亚人受到冠状病毒的感染，那么仅仅给每个医生配上几个口罩肯定行不通。许多全科医生都没有为病毒大流行的爆发做好准备和相应的计划。

在中国武汉，就出现大量第一线医护人员感染的情况；在澳大利亚，谁也不希望看到有大量的全科医生被感染。

有医疗专家还呼吁联邦政府应引入短期的国民医疗保险报销制度，以便进行电话或远程问诊，尽可能节省医生用于评估疑似病例的时间。还有，给予全科医生如何与高风险人群打交道的指导，例如老年护理机构中的人群等。

政府需要现在就开始制定这些实际措施，而不是等到病毒传染大爆发。

新南威尔士大学的传染病专家Mary-Louise McLaws则指出，冠状病毒大流行将给医生和护士带来很大的压力，得到适当的支持至关重要。

“医务人员的焦虑不能低估。”

McLaws教授认为，澳大利亚需要吸取2003年SARS疫情的教训。SARS期间，她与中国当局相关人员一起对疫情进行了审查，特别是疫情对医护人员的影响。他们发现，佩戴个人防护用品会导致医生更容易疲惫，同时应对新型病毒也会耗费很多精力，并导致疲劳情绪。她提出以下建议：

• 统筹安排急诊室和医院重点部门人员部署；

• 在医护人员面临患者大量增加情况的时期，为他们提供一些释放压力和精神保健服务；

• 在连续工作四五个小时后应及时进行人员轮换；

• 许多在第一线工作的人不想回家让家人处于危险之中，因此需要为他们安排在医院或其他地方的住宿。

对于每个普通人，博满金资首席分析师魏睿昊呼吁，大家不必要过度紧张，在这种时刻更给澳大利亚政府一些信心，遵从政府制定的防疫预案，从自己做起注意卫生，一旦疑似就进行隔离，这比起囤10包卫生纸或10公斤大米什么的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