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时世下的投资：腾讯对美收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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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与华纳的合作有助于实现两国跨国公司的优势互补。在“低政治”领域的合作往往意味着较低的政治风险以及更为可观的盈利预期。

2020年10月，长期专注于监测分析中美两国双向直接投资的荣鼎集团（Rhodium Group）曾发布“2020年第一季度双向投资监测报告：大流行时代与政治，美中投资创九年来新低”。该报告罗列了2020年第一季度中，中美两国双向直接投资的走向和基本特征。

报告认为，双边政治摩擦的加剧以及COVID-19大流行带来的经济影响将中美双向直接投资推向了近十年来一季度的最低水平。报告回顾了中美双向直接投资最新趋势，得出在2020年第一季度，中美双行投资流量跌至九年来新低。2019年末-2020年上半年，中国在美国直接投资因腾讯收购交易而略有反弹。对美投资额从2019年上半年的34亿美元增至2020年上半年的47亿美元，这主要归因于腾讯以34亿美元收购环球音乐集团10%的股份。可以说，腾讯以一己之力充实了中国对美收购的业绩。

直接投资可能实现“技术转移”，技术是中美近年来较劲的关键。特朗普治下的美国实施了针对中国投资的严格限制，这种限制突出地表现在敏感技术以及“军民两用技术”领域。在COVID-19的背景下，中国部分收购方大手笔购买美国不良资产，引起了国际舆论的关注。

在疫情大流行和双边紧张局势的双重冲击下，美国在中国的直接投资大幅下降。2020年上半年，美国公司大幅削减在中国的新投资，但仍致力于正在进行的绿地项目。上半年已完成的投资下降至41亿美元，同比降幅31％。中国在美国的风险投资依然保持稳定，但总投资额跌至六年来低点。初步数据显示，在2020年上半年，中国在美的风投交易数量略有上升。2019年下半年中国在美投资额为8亿美元，是2014年以来最低。从行业上讲，中国对美直接投资的一大指向是健康与生物制药。健康与生物制药板块投资占2020第一季度总交易量的50％左右。由于美企不满中国的“负面清单”以及“知识产权保护”，美国对华风险投资降至四年来最低点。COVID-19大流行使得中美双向直接投资连续六个月下降，进一步深化了国中科技领域向内生发展的转变。此外，特朗普以行政命令要求字节跳动出售社交媒体应用程序，TikTok案例是美国政府强行剥离中国在美资产的最新例证。日益紧张的中美双边局势迫使中资企业批次性地从美国撤离或者缩减投资、裁减员工等。

在政治冲突以及疫情的双重打击下，众多企业出现了债务危机。在美国经营的中国公司和在中国设有业务的美国公司面临撤资压力。在持续系统性债务风险和美国选举政治的影响下，中企新增对美投资受到严重阻碍。美国政府倾向于在未来技术制高点上进行扼守，关闭中国科技产业链的关键技术从对美直接投资中获取的一切可能。《外国投资风险评估现代化法案》（FIRRMA）规则的执行和逐渐收紧的交易渠道使得中国企业主要的投资转向“低政治”的娱乐与服务业。

但在网络化时代，即使是“低政治”的娱乐业也会受到美国国家安全审查的冲击。这根源于中美两国的政治不信任以及双方制度的差异。但即使在特殊艰难的时世下，两国双向直接投资与政治依然保持了相对的独立性，与权力的边界依然是存在的。此外，2020年6月，腾讯控股收购了刚上市募资19亿美元的美国音乐唱片企业华纳音乐集团10.4%的股份，这成为2020年有记录的唯一超过10亿美元的对美收购。

娱乐行业不涉及政治、敏感技术，是单纯的“金钱—版权—市场”的对接关系。作为中企最大手笔收购的对象，华纳唱片在美国娱乐业拥有巨大的声誉，腾讯与华纳的合作有助于实现两国跨国公司的优势互补。在“低政治”领域的合作往往意味着较低的政治风险以及更为可观的盈利预期。3月23日，根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华纳音乐与腾讯达成了一项新的授权协议，通过流媒体在中国提供音乐版权。这家拥有杜阿•利帕（Dua Lipa）、莉佐（Lizzo）和艾德•希兰（Ed Sheeran）等知名歌星的唱片公司希望进一步进军中国这一快速增长的音乐市场。通过该协议，腾讯获得了数千名艺术家的唱片版权，确保华纳的歌曲继续留在这家占主导地位的中国公司的在线音乐平台上，包括QQ音乐、全民K歌和一些车载音响系统。事实上，中国市场拥有庞大的高端音乐消费群体和规模，其吸引力是美国企业所抗拒不了的。

无论中美关系如何变化，中国市场是中国企业对外投资成功的最大砝码。通过收购或者双向持股，即使在全球化走弱的情况下，中国企业依然可以较为稳定地通过收购来实现产业与价值链的编织，这也表明中美经济相互依赖具有较强的韧性。随着FIRRMA业已进入执行阶段，在严格的规范下，中国对美直接投资会有一个深度的调整期。目前，随着中美在制度和意识形态等方面的深层次冲突不断被激化和挖掘，任何政治领域的冲突都有可能向跨国公司合作的纵深渗透。中美双向直接投资要更加注重对政治风险的把控，尽量在法律和文化的规范下实施合作。

中美关系紧张会严重限制资本的双向流动以及社会面的福利汲取。要实现中美投资关系的正常化，在根本上有待于两国关系的改善和互信的加强。“修昔底德陷阱”在中美关系中尽管不一定成立，但只要中美关系缺少政治信任，那跨国公司行为体随时可能会“躺着中枪”。中美关系的转向带来的是双向直接投资系统性的变化，中国对美直接投资从巅峰时期的超过400亿美元的流量到2020年的不足50亿美元，目前10亿美元以上的投资寥寥无几。

两国企业的福利诉求被不断地压低，而安全与政治要素则在不断地高涨凸显，失衡的“福利”和“安全”诉求需要一个新的平衡。而腾讯对环球、华纳两家唱片公司的股权的收购则犹如在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启迪着中美投资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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