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如何避免修昔底德陷阱 美学者从中国历史中找到答案(组图)
中美如何逃脱新崛起大国与守成大国必将一战的“修昔底德陷阱”,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教授、“修昔底德陷阱”提出者格雷厄姆·艾利森(Graham Allison)从中国历史中找到了答案——“中美应当建立起类似宋朝与辽、金之间形成的一种‘竞争性合作关系’(rivalry partnership)”,并称这是很有意思的“中国智慧”。
“修昔底德陷阱”提出者格雷厄姆•艾利森。(多维新闻)
所谓中国古代宋朝与北方少数民族政权辽、金的“竞争性合作关系”,在雷厄姆·艾利森看来是:“1005年,北宋发现不敌辽国,就和辽缔结了澶渊之盟,同意进行竞争和合作,他们划定了竞争的范围,也确定了合作的领域。……正是宋辽订下的合约,在历史上保持了双方一两百年的和平,这是一桩好事。”
但在中国史书叙述中则是:北宋立国起就矢志北伐收复石敬瑭割让给辽的燕云十六州,宋辽战争频仍。1004年,辽军再次南下攻宋,一路势如破竹直至开封门户澶州即今河南濮阳。宋真宗本意退避却在主战派坚持下被迫前往澶州御驾亲征,宋军击毙辽军主将萧挞凛后,双方得以议和,以宋朝每年送给辽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的方式换取和平。
在雷厄姆·艾利森看来“辽认可宋是一个大国,但是北宋每年给辽国岁币,辽国用北宋给的的东西从宋国购物”,从而实现一百多年的和平是一桩好事,但就算是在宋朝澶渊之盟也被很多人视为耻辱。宋真宗侄曾孙宋神宗就认为“北虏乃不共戴天之仇,反捐金缯数十万以事之为叔父,为人子孙,当如是乎!”宋神宗之子宋徽宗时,还曾与新兴的金国结“海上之盟”相约攻辽。
事实上,以中国传统的价值观而言,澶渊之盟也属于屈辱,辽军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通过谈判获得了战场上无法得到的好处。按照正常的逻辑,结盟后宋朝应当发愤图强,最终封狼居胥青史留名。一如汉朝虽有白登之围、和亲之辱,却奠定了汉武帝时北破匈奴的荣耀。在中共开国领袖毛泽东有名的《沁园春·雪》中,汉武帝得以与中国首次实现大一统的秦始皇并肩,而宋朝中国历史教科书给予了“积贫积弱”的评价。
而宋辽之所以在澶渊之盟后实现和平,实际上也并非基于盟约,而是两国实力的均衡。一方面,宋朝在澶渊之盟后歌舞升平不思进取,“忘战去兵”军备废弛。另一方面,辽国在澶渊之盟后摄政萧太后、掌握军政大权的韩德让先后去世,随后辽国内部又开始发生分裂,再也无力大规模兴兵南下。所谓的南宋与金,同样也是经历数十年战争至海陵王完颜亮伐宋失败后,双方力量达致均衡才得以和平。
今时今日,美国强而中国弱,美国将中国定性为全方位挑战者。为维护其全球霸权,奥巴马(Barack Obama)推行重返亚太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剑指中国,特朗普(Donald Trump)则撕下伪装对中国大打“贸易战”,拜登(Joe Biden)则要联合盟友遏制中国,提出既要与中国竞争也要与中国合作的“竞合关系”。格雷厄姆·艾利森的“竞争性合作关系”就源于此。
奥巴马(前)担任美国总统时,就推动“亚太再平衡”战略重返亚太制衡中国,彼时拜登(后)担任奥巴马的副总统。(Getty)
中美之所以是“竞争性合作关系”,一方面在于中美之间利益纠葛太深,核心在于去实体经济化的美国对“世界工厂”中国依赖太深。自2018年以减少中国对美贸易顺差为目的的贸易战开打以来,顺差不仅没有减少还屡创新高,2020年中国对美贸易顺差增长7.1%至3,169亿美元,相比贸易战前2017年的2,658亿美元增长14.9%。
另一方面,正如格雷厄姆·艾利森所说,核武器的存在令“中美只能选择竞争,否则无法共存”。“我们生活在相互摧毁的时代,任何一方攻击另一方,双方都会被摧毁,这是一种自杀行为。我把这比作不可分离的连体双胞胎,杀死另一方等于毁掉自己。这就是核武器时代中美关系的现实。”
也正是基于中美之间的上述现实,如格雷厄姆·艾利森一样的美国“知华派”积极发声,防止两国关系脱离轨道。格雷厄姆·艾利森提出澶渊之盟后宋与辽、金的“竞争性合作关系”,以及一百多年的和平,实际上是企图用中国人能听懂的话语向中国传达和平的愿望,格雷厄姆·艾利森也知道“很多中国人并不赞赏北宋的做法”,并一再强调“我不是非常了解中国历史”、“要了解中国历史太复杂了”。
中美阿拉斯加会谈上,中国与会代表就在努力用美国能听懂的话语向美国喊话。(AP)
中国事实上也在努力用美国能够听懂的话语向美国喊话,以防止两国关系脱轨失控,只不过自苏联解体以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对美国说了,反而令美国乃至欧美觉得无法接受。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中共政治局委员、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在中美阿拉斯加会谈上的开场白,“你们没有资格在中国面前说,你们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同中国谈话”。恐怕中美也只有从“实力的地位”出发,达致力量的均衡,至少是亚太地区的均衡,才能避免“修昔底德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