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事件20周年回望:极端分子是怎样突破美国防线的?(组图)
2001年9月11日,19名基地组织恐怖分子劫持了四架美国民航客机,先后控制着三架飞机撞向世贸中心双塔和象征着美国军力与国力的五角大楼,第四架飞机直接坠毁于宾夕法尼亚州。
这19名恐怖分子在两小时内对当时号称全球国防实力第一的美国,连续进行了四次惨绝人寰的恐怖袭击,而成本仅约50万美元。
对此,“9·11”调查委员向美国政府发出了质问:“这19个人有些连英语都讲不好,大多数也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他们凭什么能够只带着小刀、美工刀和一罐辣椒或胡椒喷雾,就劫持了4架飞机并将它们变成了致命的导弹,造成了比1941年12月珍珠港事件伤亡还惨重的恐怖袭击?”
“为作战而出发”
对于直接参与“9·11”事件的恐怖分子,基地组织头目本·拉登将他们称为“为作战而出发的30人”。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猜测,其中有11人临阵脱逃,真正执行了恐袭行动的只有19人。
“9·11”恐袭事件的主谋到底是谁?在事件发生的几天后,这名主谋的身份被FBI发现了,他是埃及人穆罕默德·阿塔。FBI调查发现,他留在波士顿一家旅馆的行李中,装有航空公司制服和一盘录有劫机者留言的录像带。
穆罕默德·阿塔(图源:美联社)
身为埃及人的阿塔是如何加入位于阿富汗的基地组织的?
家境富裕的阿塔本应无忧无虑,但由于他生长的时代正是埃及处于西方影响日渐盛行,同时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又极力抵制的矛盾时期。在当时,埃及的政治、社会和宗教危机频频爆发,由于被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认为是西方的傀儡,埃及前总统萨达特也于1981年遭到暗杀。
自小受生活环境的影响,阿塔对埃及政府感到失望,也担心古老的埃及文明会在西方的影响下演替消失。因此,阿塔开始把仇恨的目标对准西方,尤其是美国,并在德国留学期间逐渐成为原教旨主义的虔诚信奉者。德国调查人员后来发现,阿塔经常去祷告的密室正是恐怖分子策划阴谋的场所。
在“9·11”事件发生的5年前,经历返乡求职屡屡碰壁的阿塔重返德国,和另外两名劫机犯同住,期间他至少有两次长时间离开德国。美国调查人员称,他们掌握确凿的证据,证明阿塔曾于20世纪90年代后期在阿富汗基地组织营地接受过训练。
1999年到2000年初,阿塔在阿富汗与本·拉登及基地组织其他高层领导人见了面。随后,他与其他劫机犯陆续前往美国进行飞机驾驶训练,成为基地组织“汉堡分支”的成员。
因为不满美国在中东驻军,加上1991年在伊拉克爆发的海湾战争,本·拉登认为美国已取代前苏联成为“伊斯兰世界的新恶魔”,应该被驱逐出伊斯兰世界。而阿塔也有着与本·拉登相同的观念。
从入境到蛰伏
为了达成“排除异己”的目的,以阿塔为首的劫机犯们先后入境美国。据美国海关出入境记录,阿塔于2000年6月从美国纽瓦克机场入境。其余人抵达后,在随后的数个月里,他们以佛罗里达州为基地,主要在美国的8个州活动。
在其余18名劫机犯中,有15名来自沙特阿拉伯,2名来自阿拉伯联合酋长国,1名来自黎巴嫩。
参与“9·11”事件的19名劫机犯。(图源:路透社)
值得注意的是,这19名恐怖分子全部是持有合法证件进入美国。
美国公共电视台报道,参与“9·11”事件的多数恐怖分子们只是很简单地使用了各自的护照和学生或商务签证,便顺利进入了美国。有两名是通过申请在大学或技术学校上课,获得了学生签证,另有三名恐怖分子持商务或旅游签证入境,然后逾期逗留。
此外,在美国、加拿大和欧洲还可能存在专门的恐怖组织,其唯一工作就是向恐怖分子提供护照和其他文件,如出生证明等。美国移民人口统计主任兼移民研究中心董事会主席西姆科克斯表示,恐怖分子可以通过贿赂腐败官员、在黑市上购买官方护照、利用技术手段等方式伪造护照。而这也成为了恐怖分子的护身符和犯罪工具。
19名劫机犯中Almihdhar的伪造身份证(图源:美国移民研究中心)
事实上,一旦签证持有人位于美国,移民局几乎没有能力跟踪他们。即便到现在,签证持有人的出入境跟踪问题被赋予了新的优先权,但移民局官员仍辩称,目前不可能追踪所有在美国的外国人。
而在当时,这些恐怖分子入境后,一般居住在比较偏远的城郊,且都取了各自的英文名字,大多还改变了原本的打扮,比如阿塔为了隐藏身份,就剃掉了原教旨主义者特有的长须。
时任FBI局长米勒表示,这19名恐怖分子在美国均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也没有手提电脑,他们主要通过移动电话和公共电话进行联络,使当时的执法单位难以追查线索。此外,基地组织还会采取多次小额转账的方式将经费汇给这批恐怖分子,避开了执法当局的注意。
从登机到撞击
那么,持有假护照的恐怖分子最终是如何逃过美国机场安检人员的双眼,一路畅通无阻闯入驾驶舱的呢?
2001年的美国机场管理远不如现在严格,旅客可以在抵达登机口后再选择航班购票,接送班机的人也可以直接抵达登机口。
不仅如此,当时美国机场对旅客的安全检查也比较简陋。机场的安检点没有设置监控,乘客甚至还可以携带长度小于4英寸的刀具。
一位FBI官员称,当时飞机上一名旅客与父亲通话时,声称有劫机者用匕首威胁旅客。对此,一名资深的美国机场登机安检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如果认识安检人员,恐怖分子完全可以直接将武器带上飞机。
在美国机场被没收的各种刀具(图源:美国运输安全署)
当时美国航空安全系统的漏洞之大,足以解释为何恐怖分子可以连续成功实施四次恐袭。在“9·11”事件发生期间,美国国内的防空系统同样对客机被劫持用作恐怖袭击的情况毫无防备。
美国领空的防御,主要由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和北美航空航天防御司令部 (NORAD)负责。但在“9·11”当天,直到第四架飞机在宾夕法尼亚州坠毁28分钟后,时任美国副总统切尼对该航班的击落授权才传达到NORAD防空部门。
在此之前,美国空军战斗机已带着“识别被劫持飞机型号和尾标”的命令紧急起飞,但却并未携带弹药,且飞行员也没有被告知有击落命令。
事实上,当时美国对在本土发生的恐怖袭击没有丝毫准备和应急预案。早在2001年上半年,美国情报机构就曾收到疑似基地组织计划实施一连串恐怖袭击的警告。然而,美国的反恐官员把这一威胁警告指向了海外,促使布什在海外加紧防范,却忽视了国内的反恐工作。
延伸阅读:
"9·11事件"华人幸存者:从80层跑到1层 一回头楼塌了
当时,他就在楼上。
飞机撞击大楼后,熊熊烈火从86层开始燃烧。陈思进从80层往下跑,当他终于跑到1层,3分钟后背后的大楼就塌了……
举世闻名的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北塔(1号楼)就像“巧克力融化般”,在他面前塌陷。
火海里传来的撕心裂肺地哭嚎、仿佛望不到尽头的旋转楼梯、他不停地跑啊跑啊……事发后的三个月里,这一幕幕始终在他脑海里盘旋。
20年间,这位前华尔街金融精英,最终投身于文学创作,用写作和表达实现了与自己和解。
极目新闻记者辗转联系上“9·11事件”的亲历者陈思进,他通过微信接受了本报的采访。
从80层跑到一层,用了一个半小时
美国东部时间2001年9月11日,19名劫机者劫持了4架美国商用飞机,将其中2架撞向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双子塔,第3架撞向了华盛顿的五角大楼,第4架因乘客与劫机歹徒搏斗,最终在宾夕法尼亚州坠毁。
撞向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双子塔的两架飞机,先是撞上了1号楼(北塔),随后撞击2号楼(南塔)。2号楼最先垮塌,1号楼倒塌时间较晚。陈思进正是在1号楼的80层里办公,这给他赢得了逃生的机会。
陈思进祖籍温州,他在北京度过童年,出国前一直在上海生活。
2001前往美国前,陈思进在加拿大一家金融软件公司任高级工程师。2001年9月,陈思进举家前往美国,在纳斯达克BRUTECN公司担任高级金融软件工程师。
BRUT ECN是当时华尔街五大线上交易平台之一,一路打拼的陈思进俨然已是华尔街金融的金领一族。
他的办公室就在世贸1号楼(北塔)80层的8067室。
20年前陈思进在办公室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2001年9月11日,他搬进这座楼的第7天。上午8点15分,陈思进走进办公室,他刚刚泡完一杯咖啡,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倒,差点撞上电脑屏幕,整栋楼随之开始震动。
有人大喊“快跑!”他跟随人群,从80层往下撤。
与他同行的300余人,成为最后一批逃出世贸双塔的幸存者。
世贸大厦1号楼共有110层,飞机撞上这栋大厦的93层,大楼从86层开始燃烧。
然而,陈思进和同伴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们跟随人群还在“不紧不慢”往下走。由于世贸大厦的电梯分段运行,他们先得从80层走到78层,再坐电梯到一层。但是当他们走到78层,电梯已经不通了。
陈思进想给太太打个电话,但是没有信号,他觉得不对劲。
没有人知道78层的楼梯出口在哪,大楼已经变形,门也打不开。三个美国人齐心协力将门撞开,其中一个是陈思进的同事,后来才知道这个美国的肩膀骨头都被撞碎了。
逃生的大门终于被撞开,这一条逆时针方向下旋的楼梯,只有1米宽,多年后,这个仿佛望不到尽头的旋转楼梯,还一直出现在陈思进的梦里。
此时,不断有消防员和警察背着器材逆行上来,他们渐渐知道了,这次逃生不是演习,不是爆炸,是有飞机撞上来了!
当他们终于逃出大楼,陈思进累得几乎要虚脱,从80层走到1楼大厅,他们整整用了一个半小时。
陈思进顾不上喘气,又没命地向前奔跑。两三分钟后,身后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呼号。他回头望去,这座著名的世界贸易中心像一块融化的巧克力一样坍塌,浓烟像翻腾的海啸一般急涌而来。此时,距离1号楼被撞,已经过去1小时42分钟。
他不忍再看,继续狂奔……
“9·11”恐怖袭击事件造成近3000名平民遇难,他是最后一批逃出世贸双塔的幸存者之一。
9·11后,华尔街金领投身中文写作
此后的3个月里,噩梦如影随形。他觉得自己每天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电视上每天都在播发相关新闻和哀悼,陈思进没法看电视,也拒绝一切9·11事件的话题。
2002年“9·11”一周年纪念日,他回到世贸中心遗址。从他的办公地步行过去,其实只需要10分钟,但是这一年里他第一次踏足。阴冷、潮湿,这都是他不愿回忆的。
9·11让陈思进意识到,生命原来这么脆弱,他曾经离死亡这么近,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珍惜当下,是他对这件事的自我反思。
陈思进与部分“9·11”幸存者聚会 受访者供图
此后,陈思进断断续续回去遗址参观,2019年他再次回到那里,这一次,他终于与自己和解,终于放下了。
严格来说,陈思进并不认为“9·11”对他个人的职业发展有太多的影响。
“9·11”之后,陈思进继续在BRUT ECN工作。BRUT ECN被收购后,他成为瑞士信贷(Credit Suisse)证券投资部助理副总裁。此后他开始进入管理中层。
2006年,他跳槽到美国银行证券公司,担任副总裁。
2009年,陈思进相继在几家公司担任风险管理资深顾问。直到去年他才算是正式退休。
近照,受访者供图
陈思进说,最大的改变就是他立刻恢复了中文写作。他几乎在“9·11”之后的第三天,就拿起了笔,当时还差点找不到中文输入法。
大概是母语带来的巨大力量,陈思进通过写作和表达,找到了疏解情绪的方式。
几年前,他陆续出版了《心机:绝情华尔街(第一部)》《危机:绝情华尔街(第二部)》《归·去·来》第一部《往事》和第二部《寻梦》、以及科幻小说系列第一部《超时空拯救》 等多部作品,有的正在进行影视化改编。
“9·11”二十周年,已经定居多伦多的陈思进并没有特别的安排,他不会再回世贸遗址,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对他来说,放下了就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