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全中国见过女性阴部最多的男人!生殖中心男护士:每天为200女性清洗下体,曾被怀疑变态(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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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半,方刚从黎女士的下体拔出扩阴器。他操着已经沙哑的嗓子说道:“好啦,不要用手碰,不要穿内裤,回病房等着喊号吧。”如此,他结束了一天的阴道冲洗工作。方刚心里数到184号,比往天的工作量,略少了一些。
今年28岁的方刚,已经在这家大型医院的生殖中心工作了四年。工作内容为给女性患者清洗阴部,以及辅助医生进行试管移植手术。他是生殖中心唯一的男护士,也是试管手术室里唯一的男人。他还曾自嘲过:“我也许还是全国见过女性阴部最多的男人。”
阳光帅气的方刚选择这份职业,既让旁人匪夷所思,也让每一位初来病房的女患者抓狂。“几乎每个女患者都发出过尖叫。第一反应,有人挡脸,有人挡下体,也有人直接冲出了病房,更有人扇了我一个耳光。”方刚说,“但我没有后悔过。”
2017年,方刚从国内一家知名医学院校的护理专业毕业,应聘到这家大型医院做护士。分岗位时,他主动选择了生殖中心,在院内引起了一片哗然。男护士本来就不多见,选择试管科的他更是医院史上第一人。这不禁一度让女护士们怀疑他的心理健康走向。连同行都带有色眼镜,大众就更加难免了。为此,方刚一度陷入被女性误解的情感困局。但性格阳光,处事正派的他,怎么看都不像个心理变态的人。
原来,方刚的母亲曾在生他的时候难产,险些丧命。方刚想,女性承担着人类繁衍的重责,一出生就注定了要比男性多一重风险。而如今,不孕不育现象越来越多,全世界通过试管技术生育的家庭连年增长。夫妻双方的事情,却不论问题出在哪一方,最终都由女方承受了这份痛苦和煎熬。他想站在离苦难女性最近的地方,做些什么。
带着这样的初衷,方刚走进了生殖中心。第一天进手术室的场景,方刚自己心头也是一惊。女人们光着下体,呈两列,排着长长的队伍,三三两两在队伍中窃窃私语。他穿着深绿色护士服,一进门,就引来一阵尖叫。女人们四处逃窜,“啊!!”“怎么有男人!”“流氓!”“滚出去!”……方刚僵在原地,涨红了脸,像极了误入女澡堂的男人。护士长迅速跑出来控制场面。“大家安静点!他是护士!医院没有男女之分,你们以前没看过男医生啊?”人群安静下来,方刚迅速冲进了处置室。护士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方啊,选择这里,你要有心里准备。”方刚微微点头。
这家医院的生殖中心非常知名,每天都有全国各地的患者前来就医。女人们经过各种检查,看过医生后,进入这间病房就意味着要进入试管周期了。而试管涉及的取卵,灌注,移植等一系列环节的前置步骤里都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阴道清洗。平均单次移植周期,一个女人要经历4到8次阴道冲洗。这也就意味着,一个女患者至少要在这间病房里邂逅方刚4—8次。如果单次移植未成功,那么这个次数还会成倍增加。
上岗的当天晚上,方刚在大学相恋了两年的初恋女友得知这些工作内容后,决绝地向他提出了分手。“我不能让我的男人每天‘阅女无数’后,再来碰我。”这是对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任方刚再怎么解释,也未能赢得对方的谅解。方刚就这样成了“混迹”在女人堆里的单身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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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刚戴好护士帽,打开处置包,将里面的钢制扩阴器拿在手里,有点凉又有点沉。他心头一颤,心想这样的东西插入女人下体,一定不是什么好体验。
阴道冲洗的处置床,与妇科检查的处置床并无异处。患者自己铺上一次性卫生垫,然后躺上去,脚抬高放在支架上,腿尽量劈开,露出下体。他们多数都紧闭着双眼,不敢看方刚。
方刚脸微微发红,轻声安抚:“坚持一下,可能有点疼。”他握着冰凉的扩阴器插进去。“患者通常会比较吃痛,有的忍不住会叫出声。有的人紧张,汗顺着额头流下。”方刚说,“我常常会跟着她们,一起感到下体抽搐,疼痛。如果不是在这里工作,恐怕我一辈子也不会想到试管的女人要遭多少罪。”
试管手术室,家属不允许进入。等候在手术室外的男人们,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病房里的女人们经历着什么。而这一环,对于试管过程里,动辄上百针的折磨和移植前憋到让人怀疑“会被尿憋死”的经历实在只是冰山一角。
工作久了,方刚在面对新患者的不解、怀疑、尖叫甚至鄙夷之时,基本可以淡然处之。但有一次的经历,他至今未能忘却。
那是他工作的第二年。一位差不多35岁上下的患者,方刚在她的肚子上、臀部上看到了无数的淤青。他知道,那些都是长期注射黄体酮、肝素留下的硬结。但这是方刚第一次见她,他猜想,这可能是位在外院做了好几次没成,从而转到这里来试试的姐姐。
方刚将扩阴器插进的时候,患者阴部抖动的厉害。方刚看见她紧闭的双眼,连睫毛都在颤。“别紧张,越紧张越疼。”他一边安抚她,一边调整着扩阴器的角度。
忽然,对方腾得一下坐了起来。方刚始料未及,手一松,扩阴器哐啷掉到了回收桶里。更让他没有准备的是,患者猛然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整个病房的人都被那响亮的一声巴掌震傻了,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他们。
“流氓!我花钱来治病,是来明晃晃地遭受性侵犯的吗?我要找你们院长!凭什么让男护士做这个操作!”患者说完,成溜的眼泪落下来。还没等方刚说话,她已经捂住脸,失声痛哭:“老天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我实在扛不住了……”
那哭声,方刚至今仍在耳畔,很快病房里排队的人群哭成了一片人。护士长赶来,才一开口,方刚就迅速拦住了她,示意她不要说话。
患者足足哭了十多分钟,排队的人们,没有一人催促,默默等着她平复情绪。若不是不得已,谁愿意走上这条处处是疼痛的生育之路?进入试管病房的女人们被要求不化妆不戴首饰,长年累月的治疗、等待、挨针,在她们的脸上留下了成倍的岁月痕迹……方刚身为在场唯一的男人,竟有一种来自性别的罪恶感。他深感生而为母是一件极其伟大的事业。而无法分担她们百分之一痛苦的男人,除了同情,什么也做不了。他不断提醒自己,下手再轻一点,对她们再有耐心一点……
直到患者哭声渐弱,方刚才开口说话:“对不起,弄疼你了。你看,要不要去病床上休息一会儿再来?”对方撤下捂在脸上的手,满脸泪痕,她也许没想到方刚会道歉,这反而让她有些局促,哽咽着说:“是我反应过激了。”方刚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没关系,我习惯了。”
然而,那位患者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以后,方刚长达一个月之久,没了性欲望。“有那么一个阶段,我甚至不忍心幻想与女人的性接触。我会无法控制得想起白天里那些女人的痛苦。”方刚回忆道。也曾有哥们郑重其事地问过他:“你会不会从此对女人失去兴趣?”没有女朋友,无从反驳这句话的方刚一阵苦笑。其实他心里非常渴望爱情,渴望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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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下午3点钟,是医生为患者们进行移植手术的时间。方刚结束了冲洗工作,稍作休息就会进入移植手术室,给医生做辅助工作。
为了确保B超的精准度,让医生清楚地看清患者子宫内环境。每个准备移植的女人,都被要求在当天中午以后开始憋尿。至于憋到什么程度,医生通常是这样形容:“憋到恨不得一碰就要尿出来。”
走到这一步的女人们,早已经在这间病房里见过方刚好几次了。她们已经不再害羞,也不再躲闪,甚至部分人还可以自如的和方刚说上几句话。而方刚也是这里最热心安抚患者情绪的人。
登上手术台等待移植的患者们,通常因为紧张,心率和血压都会略高出正常值一些。而这里还有个不能排除的原因,那就是憋尿憋的实在太难忍受,浑身的肌肉处于紧张状态。方刚总是会想尽办法转移她们的注意力。“主任说你今天移植的胚胎质量特别好。”“早上你爱人交材料的时候说,今天日子好,这次一定能成。”“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这两枚胚胎,很可能是一对龙凤胎。”……已经跟他熟悉的患者,就在方刚的“话疗”中平静下来。
但有时候,心里的平静是无法冲抵身体的紧张的。有一次,进行第三次移植的患者安悠,已经算得上是方刚的老朋友了。她是当天下午第一个进行移植的人。因此,提前十五分钟趟上手术台。而当天主任的专家号异常多,被问诊的人耽误了十来分钟。医生们进入手术室时,安悠已经憋尿憋的阴部发疼。
用来将胚胎送入子宫的器具,很长,像一个极细的针管经过阴道插入子宫中。当天,器具刚进入,安悠额头就渗出了汗珠。“医生,我有点挺不住了。”方刚赶紧说:“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在找位置。”
“不行不行,我要尿了!”话音刚落,她的尿就已经呲了出来。如柱的尿液喷了主任一手,也溅到了一旁观察的方刚胳膊上,甚至脸上。安悠懊恼极了,马上就要起身:“对不起,医生。我不是故意的……”
方刚立即上前按住她:“别动,没事儿哈,这不是什么事儿,医生们早都见怪不怪了。”安悠红着脸躺了回去。
方刚知道,对于每个试管女人来说,胚胎都太金贵了。但凡有一线希望,手术都不会中途放弃。因为很多时候,浪费了胚胎,患者就要重新经历促排,取卵,打针,冲洗,灌注,那些上刑一般的流程。
那一次,老天宠爱了这个第三次移植的女人,尽管术中经历了她自己很难释怀的尴尬瞬间,但结局却是圆满的。
方悠怀孕满三个月后,就要离开移植中心,转入妇产科正常产检了。告别前,她买了一大堆水果送到护士站,任方刚怎么推辞,她都坚持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临走前,她眼里闪起了泪花:“谢谢你,方护士,等宝宝生出来,我一定抱来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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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每天都有人成功,也每天都有人失败。几乎每个月,都有人抱着孩子来报喜,也几乎每天都有人因为最后一枚胚胎的生化而绝望。而生殖中心的楼下还有间手术室,那里每天都有无辜的孩子被抛弃被流掉……
方刚时常站在两层之间的滚动电梯上伤神,倘若那些意外怀孕的人群能将“孕气”分给试管手术室里那些渴望孩子却又不能如愿的女人们一些,这世上的女性,会不会好过一点?
在这里呆久了,方刚常常产生对爱情和人性的怀疑。他原以为两个能为了彼此走上试管之路的男女,一定有着非常牢靠的感情,才会为有一个爱情的结晶,遭受着这肉体和金钱的双重折磨。
然而,事实却总是冲击着他的三观。就在去年,一个32岁患者李女士,促排了三次才配出2个合格胚胎。得知结果那天,李女士喜极而泣。可就在移植当天,方刚收到消息,解冻的胚胎不要了。他整个人都懵了,仔细一打听才知道,两人在来移植的路上打了起来,直接去了民政局,离婚了,移植取消了。
方刚回想起李女士身上那些密集的针眼,恍惚间想,李女士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爱情与男人了……
如果说别人诧异的目光曾给方刚带来了困局,那么这与他因为这份工作而在相亲市场里遭遇的排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与初恋分手后,方刚三年没有再恋爱过。那些相亲对象,有的一听说他是位生殖中心的男护士,直接不见了。有的一见面,刚得知他的工作内容,就借故去卫生间,离开了咖啡厅。
渐渐地,父母也对他的工作颇有微词,劝他换个岗位。而方刚却始终没有动摇。父亲生气地训他:“你要就是喜欢看!你去黄色网站天天看,没人知道,也不会影响你找对象!可你偏偏干这样一份工作,哪个女人不介意?你自己不嫌脏吗?”
方刚却说:“哪里脏?我不是从那里生下来的吗?”方刚泛起了倔,他还就想在生殖中心呆到底了。因为他在试管手术室,见过太多对患者呼来喝去的女护士了。患者多问一句,她们不耐烦,患者疼地叫出了声,她们就下更重的手……方刚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女人对女人的同情心这么差。他不想离开,他想留在这里,为那些刚认识的,和已经熟悉的病友们站好岗,尽量减轻她们的痛苦。他还想通过分享,让更多的男人了解女人的不容易……
方刚常跟自己的哥们说:“如果你要结婚,对自己的老婆好一点。每个为你生孩子的女人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那些试管生孩子的女人就是走了无数遭。”
今年4月,方刚恋爱了。女朋友王芳是那位把尿溅到了他脸上的患者安悠介绍的。王芳说:“我不图别的,就图你善良,能对女人的不容易感同身受。”方刚将王芳的手握在手心里,恨不能将所有的温柔都给她。
如今,二人正在筹备婚礼。方刚坦言,生孩子是女人的权利,而不是女人的义务。如果王芳愿意要孩子,他会全程陪护,如果王芳不愿意,他坚决不会催生,也不会允许家人催他老婆生。
注:文中所有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