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27岁去中国,一待就是18年,这位新西兰奇女子,被中国人称为“何先生”(组图)
1896年10月4日,Kathaleen Hall出生在新西兰纳皮尔(Napier )小城。
这个来自新西兰的小城姑娘,27岁时跨越大海去往中国,此后沿着山边小径走向北方的一个村庄,一待就是18年。
在村子里,村民们亲切地称她为“何先生”。
时间跨越到125年后的今天,在宋家庄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全知道“村里何先生”的故事。
村里小学以她命名,她被写进当地课本,人们为她建立纪念碑,竖起汉白玉雕像,在每年10月4日这一天献上鲜花纪念她,希望她的故事能被更多人了解。
为何一个新西兰人,在新西兰鲜被提及,却在遥远的中国被纪念?
有这样一所村小,在中国河北曲阳 ,有个村子名叫宋家庄,在村北有一所小学,名为“何明清小学”。
为何宋家庄的小学取名何明清?
如果你去村子里拜访说找何明清,老乡们会脱口而出:“何明清,何先生在我们村”。
村民们显然把“何先生”当成自己的村里人、家里人,仿佛她仍在背着小药箱,走家串户为村民治病。
“村里何先生”的故事流传开来,这要从Kathaleen来到中国的一个选择说起。
故事始于海边小城
Kathaleen Hall出生于纳皮尔,家中7个兄弟姐妹,她排行第5。
Kathaleen家境优越,父亲是一名土地和地契登记官,母亲婚前是一名教师。
Kathaleen就读于纳皮尔女子中学的小学部,直到1909年因父亲工作变动,全家搬到奥克兰。
在奥克兰,她就读于Remuera当地的女子学院。
离开学校后,家人本希望她可以留在家中帮助母亲料理家务。
后来,由于姐姐选择回家承担起这个角色,这使得Kathaleen有机会接受更多的教育。
她开始在奥克兰医院接受护士培训,机会来之不易,她也十分珍惜、用工。
1921年,她成为一名注册护士,不久后就被升为护士长。
在医院工作期间,她遇到了从中国北方返回新西兰的传教士Crichton McDouall。
Kathaleen一直参与教会活动,这次碰面也让她对中国产生了好奇。
1923年,她作为护士受新西兰基督教圣公会派遣,来到中国。
在启程之前,她还接受了助产士的培训。
此时的东方对于Kathaleen和家人来说,是一片陌生的土地。
他们没有想到,Kathaleen以一个中国名字“何明清”为载体,与中国产生了深厚的连接。
她做了一个选择
Kathaleen于1923年到达中国后,身份就转换成了何明清。
抵达之初2年,她在北京学习中国的语言、历史和文化。
随后,她开始在北京协和医院教学。
几年后,她主动放弃了协和医院的工作,来到河北安国的博爱医院任护士长。
当时,医院只有男院,于是她捐了一万银元增建女院。
这个女院有病房、澡堂、更衣室、宿舍,是中国北方农村第一所门诊、病房、内外科齐全的西医医院。
她还亲自授课,培养了60多名合格的医护人员。
何明清与4位护士合影
她经常带队到附近的乡村举行巡回医疗服务,帮助村民们对抗黑热病、天花、破伤风、疟疾等。
她回忆说:“在这里,夜里常常有人敲门。于是,我就拿着手电筒,带着大黄狗,到山里出诊。回来时常常已经大亮,又要准备新一天的工作。”
在一次次的救治中她意识到,乡村更需要她。
于是,1935年,她主动申请去到宋家庄开办诊所。
村民回忆“飞毛腿”往事
在村里,她给乡亲们看诊并建立了第一个乡间澡堂、婴儿卫生室。
与此同时,她给妇女们宣传卫生知识、教农民识字、创办了夜校,还给吃不上饭的穷苦人家发放食物。
遇到需要出诊的病人,不论白天黑夜,她总是带着她的大黄狗翻山越岭去看望,被村民们称为“飞毛腿”。
5个月的时间里,她走访了400个家庭,照顾过3000多名病人。
在村民的回忆中,何明清当年驻村的一幕幕也愈发清晰。
一位老奶奶回忆说:“我的大伯患了水肿病,她给治好了,技术很不错。大家都说,有了何先生,村里少闹病。”
有村民回忆称,自家孩子刚出生几个月就便秘,何先生医治后连孩子的排泄物都亲手清理了,不怕脏也不怕累。
还有人说,何先生总是牵挂着他们,并教育村民“有病就要马上医治”。
还有人回忆称,何先生看病给药不收钱,连水都不喝一口。甚至曾步行2天2夜,陪着村民去大医院看病。
村民们现在只要说起何先生的恩情,仍会感动。
在写给母亲的信中,何明清说:“我感受到了这里人民的贫穷和落后,但我非常爱他们。”
动荡年代的女性勇气
后来战争爆发,何明清不得不暂别宋家庄,因为她需要帮一个更大的忙。
当时白求恩找到何明清,希望她可以帮八路军运送药品。
此时的何明清,内心是纠结的。
她虽然反对战争,但拯救生命是她的信仰。
为了买药、运送伤员,从1938年底到1939年秋,何明清在大半年的时间里,频繁出入北京30多次。
同行者回忆说:“我们乘坐的车厢里坐满了枪不离身的日本兵,看着身边一脸镇定的何明清,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不禁感慨她真勇敢。”
在人心惶惶的年代,这个不足一米六的瘦弱女子,从未胆怯。
同时,她还鼓励身边受过专业训练的护士扎根到农村去。
当时很多护士不敢独自出行,何明清都会陪同前往。
“我当时有点害怕,但有何明清我就不害怕”,其中一位护士回忆到。
何明清作为一个外国女性,她的聪明和勇敢,给了当时很多中国女性极大的鼓舞。
后来日军摧毁了她在宋家庄的教会和诊所,还试图把她驱逐出境。
不过,她通过取道越南等地,依然回到了中国,还带去了大量医疗物资。
何明清带着医疗物资抵达河北,1944年
一颗种子两地生根
1941年,何明清因身体原因返回新西兰。后来母亲病重,她便留下来照顾。
她终生未婚,没有子女,生活清贫,住在妹妹提供的房子里。
此后十年间,她一直未能如愿返回中国。
直到1960年的国庆,她作为国际友人受邀登上了天安门观礼台。
在新西兰生活期间,她也依然没有忘记“老本行”。
她开始与毛利传教士合作走访各地,无论走到哪儿,她总是带着医疗包,以防有人需要看病就医。
后来,她还参与了新中友好协会的建立和发展。
直到今天,协会以她的名字设立的“何明清奖学金”,一直在鼓励来自中国贫困地区的女学生投身医学。
何明清于1970年4月3日在新西兰病逝,很多毛利妇女都赶来纪念她。
新西兰人对她知之甚少
何明清这个中文名,寓意着圣洁、诚挚和光明,或许这也意味着她的一生。
应她的遗愿,1993年,家人带着她回到了宋家庄埋葬于此。她的骨灰一部分掩埋在烈士陵园,一部分撒在了宋家庄的莲花山上。
10月4日是她的诞辰,在中国,很多人都在纪念她。
此前,在纪念何明清诞辰100周年的活动上,宋家庄当地举行了盛大的仪式。
当年派送何明清去往中国的新西兰的教会,也被邀请前往纪念。
就在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小学中央,人们建立了一座非常大的雕像纪念她。
她身背药箱,手持手电筒,带着大黄狗。
当天,在这所农村小学内,男女老少,成百上千人聚在一起,连学校教学楼二楼都挤满了人群。
直到今天,宋家庄的人提起她时还会说“何先生在这里做的好事数不清”。
而在新西兰,Kathleen Hall的故事似乎鲜被提及。
Kathleen的侄女Christine Ross说,直到最近这几年,她才逐渐了解到Kathleen的生活。即使在她的家中,关于Kathleen的书、记忆和照片都在。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了解Kathleen,并用这个故事激励孩子们去寻求有意义的生活。
在新西兰家人的记忆里,Kathleen Hall总是穿着一件磨旧的灰色大衣,戴着黑色贝雷帽。大衣后边的带子,在她身后左右摆动。
而在宋家庄村民的记忆里,何先生总是沿着山间小道,带着大黄狗和药箱,快步走向村庄一户户人家。
她穿梭于两个不同的国度,信仰使她超越了仅仅作为个体而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