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至极!中国女留学生夜跑被诱骗去搬箱,惨遭奸杀!凶手是对情侣(组图)
跑步未归的中国姑娘
德绍是德国东部的一个小城,地处穆尔德河与易北河的交汇处,风景宜人。
(德国地图。德绍位于德国东部,在两德统一前属于民主德国即东德)
德绍虽小,却是现代艺术的发源地之一:1925年,闻名世界的包豪斯学校迁址于此,由创办人亲自设计的校舍就坐落在德绍城中。
包豪斯是现代建筑和建筑教育的先驱者,对建筑外的许多领域(如设计、摄影等)也产生过深刻的影响,几乎是现代风格的代名词。
(包豪斯学校。包豪斯以简约的设计为主要风格,讲求艺术性与实用性的完美结合)
包豪斯学校影响后世的成就大多在德绍开花结果,正因如此,这座小城浓厚的人文气息吸引了来自全世界的建筑爱好者,其中就有一位名叫李洋洁的中国姑娘。
(李洋洁工作照)
李洋洁出生于1990年,是河南焦作人,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亲是一名警察。李洋洁本科就读于河南科技大学建筑工程学院,毕业后,她被安哈尔特应用技术大学的建筑专业录取,因此远赴重洋来到德绍学习,继续朝着建筑师的目标前进。
(李洋洁展示自己的作品)
李洋洁性格温和,开朗乖巧,在德绍学习期间一直保持着健康的生活习惯。她几乎每天都会跑步锻炼,不过,不同于许多喜欢在深山密林中慢跑的欧洲人,她为自己所选择的跑步路线既简单又安全,并且始终在德绍城内。只是,她不会想到,这样一条普普通通的路上竟然潜伏着巨大的危险。
(李洋洁通常的跑步路线是从画面右侧的约翰尼斯街穿过画面下方的豪斯曼街跑往市中心方向)
这天是2016年5月11日星期三,李洋洁的生活与往常并无不同。此时已经是她硕士阶段的最后一个学期,如果一切顺利,她将在这一年的夏天毕业。但她和家人的命运却在这一天被彻底改变。
当天傍晚,李洋洁先去了一趟超市,采购了一些食品。随后,她在晚上20:30左右出门,开始跑步。由于德绍所处的纬度较高,五月份的天色往往要到晚上九、十点钟才会慢慢暗下来,她出门时天还是很亮的。因此,案发后,那些指责李洋洁不顾自身安全“夜跑”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2016年5月11日及其前后德绍的日出时间、日落时间及日照时长)
李洋洁的运动时间通常在一个半小时左右,结束后她就会返回家中休息。她和一些中国同学合住在约翰尼斯街的一处私人公寓内。从这里步行去她的学校只需要15分钟左右。另外,他们宿舍两三百米外就是当地的警局,周围环境看上去十分安全。
(李洋洁家所处的位置看上去既便利又安全)
但是这天,一向按时回家的李洋洁却彻夜未归。
第二天(5月12日)中午时分,她的室友和朋友们万分焦急地报了警,并将这一异常情况报告给了学校外事部门的老师。
警方随后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对周边地区进行了搜寻,搜寻范围远远超出了李洋洁的跑步路线。期间共有逾百名警力参与此次行动,还动用了直升机、热成像仪和搜寻犬。此外,当地华人和留学生也积极加入了搜寻的队伍,可是一天过去,搜寻仍一无所获。
(李洋洁)
警方此前曾查到李洋洁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她的宿舍附近,并于失踪当晚(5月11日)21:40左右消失(一说21:45左右)。不过,警方无法确定手机是自动关机还是被人强制关机。在搜寻无果之后,5月13日上午8:45左右,警察尝试再次拨打李洋洁的手机。
令人吃惊的是,之前显示关机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开机,电话竟然打通了。接电话的是一名男性,不过他随后就挂断了电话。四分钟后,警方发现对方再次关机,此后便再也捕捉不到任何信号。也就是说,虽然电话打通了,但警方除了知道电话那头是一位男性之外,并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
就在警方手足无措之际,大范围的搜索终于有了结果。当天上午11:10左右,即李洋洁失踪39个小时后,警方找到了一具亚裔女性的尸体。
(上方是李洋洁的宿舍,下方红圈内为发现尸体的地点,蓝线为李洋洁的跑步路线)
尸体在李洋洁宿舍附近的一棵树下被发现。当时附近正在施工,建筑工地的一个临时厕所挡住了尸体,因此,警方在前一天的搜寻中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尸体。除了受害人尸体外,警方还在这片建筑工地的脚手架上发现了大量血迹*。
(红圈内为发现尸体的地方,高大的树木以及工地的脚手架和移动厕所遮挡了警方的视线)
尸体有多处重伤,已经面目全非、无法辨认。警方立即着手进行尸检,希望通过DNA比对确认死者的身份。学校外事部门的老师将这一情况通报给了李洋洁远在中国的父母,安慰他们死者不一定就是李洋洁,让他们先不要太担心。得知这一消息后,李洋洁的父亲久久说不出话来,而她的母亲则十分绝望地喊道:“就是她,就是她!但愿不是她,但一定就是她了!”
(李洋洁小时候与父母合影,她是父母唯一的孩子)
警方随后公布的尸检结果让所有人心碎:经过DNA比对,警方确认发现的女性遗体就是之前失踪的李洋洁。
尸检报告显示,被害人曾多次遭到钝器打击,尸体全身呈血肿状,伴有多处骨折及颈椎断裂,有明显被性侵痕迹。法医推测死者死因为头部遭暴力袭击(正因李洋洁头部遭严重破坏,遗体一开始才无法辨认),与此同时,警方还在尸体身上发现了不属于被害人的体液和DNA。
法医推断李洋洁的死亡时间大概在5月11日至12日夜间或5月12日清晨,并且认为她在死前遭受了长达数小时的暴力虐待。尽管她曾进行过激烈反抗,但最终还是不敌对方而遇害。
由于本案影响巨大,案发后,德绍警方特别成立了专案组,并对李洋洁身边的同学和朋友进行调查询问。除此之外, 警方还将尸体上发现的陌生DNA放入数据库中进行比对,期望能找到与之相匹配的信息。
案发现场
案发后,德绍当地居民纷纷来到发现尸体的地方,献上了鲜花和蜡烛。当地华人和留学生还带来了水果和纸钱,并按照中国传统为李洋洁“做七”。
(德绍群众在发现尸体处悼念李洋洁)
李洋洁的父母随后也抵达了德绍。他们表示想去现场和女儿生前的宿舍看看,德绍当局立即着人安排此事。
李洋洁的父母先是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在这里悼念了自己无辜逝去的女儿。不过,李洋洁的父亲并没有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凭吊过后,身为警察的他开始重新审视起周围的环境来。
或许是因为爱女心切,或许是出于警察的直觉,李洋洁的父亲在观察现场之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他认为凶手应该就住在抛尸地点旁的房子里,换言之,李洋洁的父亲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成功地将嫌疑人的范围锁定为附近的居民。
(李洋洁父亲在走访现场后指出凶手可能是抛尸地点附近房子内的住户)
这一发现是相当惊人的,因为此时尚未有嫌疑人投案,而警方的侦查方向也并不在此。当时,警方认为凶手是在远处的某个地点杀害了李洋洁,随后才抛尸于此的。
走访现场之后,李洋洁的父母又来到了她生前所居住的宿舍。当时,李洋洁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而她的父亲则是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拍打起女儿的桌子,他拍得越来越大声,最后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自投罗网的嫌犯
警方曾将李洋洁身上发现的陌生DNA放入数据库中进行比对,但却一直没有找到匹配的结果。就在警方一筹莫展之际,DNA的主人竟然主动来到了警局。
5月23日,即距离李洋洁失踪(5月11日)将近两周之时,一对年轻情侣, 塞巴斯蒂安(Sebastian F.)与克塞尼娅(Xenia I.)主动来到警局,声称李洋洁身上所发现的DNA可能与他们有关。
塞巴斯蒂安出生于1996年,案发时20岁。他的未婚妻克塞尼娅出生于1997年,案发时19岁。两个人都没有接受过完整的教育:塞巴斯蒂曾因无法正常学习和与同学相处而被送入特殊学校,不过最终还是在八年级时辍学;克塞尼亚在学校的表现也不好,最终在十年级后就没有再念书。
(克塞尼娅(左)与塞巴斯蒂安(右))
案发时,年纪轻轻的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他们俩的孩子,案发时还不到两岁,另外两个则是克塞尼娅与前任的孩子。
(克塞尼娅、塞巴斯蒂安和他们的孩子)
值得一提的是,两个人当时所居住的公寓与李洋洁家很近,距离发现尸体的地方也只有几步之遥,这进一步增加了他们的嫌疑。
下图是这对情侣与李洋洁家的位置关系图。案发时,塞巴斯蒂安、克塞尼娅住在画面右下方的前屋里,当时整栋楼只有他们一家住户。此外,整个后屋也是空置的。红点就是李洋洁尸体所在的位置。
(位置关系图)
5月23日,当这两个人来到警局时,他们并不是为了自首,而是为了撇清与本案的关系。这对情侣讲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故事。
克塞尼娅说,案发前一天晚上,她在家附近偶遇了李洋洁,于是询问她是否愿意进行一场“三人行”。得到了李洋洁的同意之后,三个人自愿发生了关系,而李洋洁身上的DNA和体液正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两人坚称,李洋洁在发生完关系后便自行离开了,离开时毫发无损。
(另一个角度的示意图。后屋紧邻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这个拙劣的谎言很快就被拆穿。李洋洁的同学和朋友们在调查中纷纷证明,5月10日晚上李洋洁根本不在宿舍附近,因此不可能偶遇克塞尼娅并同意发生所谓的“三人行”。
由于这对情侣具备作案的嫌疑,警方在他们投案当天便逮捕了两人。第二天(5月24日)中午,检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并通报了相关情况。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原本应当澄清真相的发布会却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检方在发布会里顾左右而言他,对谋杀案一笔带过,还在未经调查确认的情况下,擅自公布了所谓“三人行”的版本,严重损害了被害人的名誉。
(发布会现场)
李洋洁的父母在校方人员的陪同下听取了整场发布会的内容。发布会后,李洋洁的父母忿忿不平,因为检方似乎是在刻意淡化这起案件的恶劣程度,同时,“三人行”的不实说法也深深地刺痛了他们的心。李洋洁的母亲绝望地对检方喊道:“你们为什么要为凶手说话,而不是为我的女儿说话?”
李洋洁母亲看似激动的气愤之词,或许在偶然间道出了事情的真相:检方和警方确实存在包庇凶手的嫌疑。
涉嫌包庇的父母
发布会上,检方隐瞒了一个重要信息:男性嫌疑人的母亲拉蒙娜(Ramona S.)是德绍警方的一员,而他的继父约尔格(Jörg S.)则是德绍警方的总负责人。
(这两人自始至终都拒绝向媒体发布自己的影像和照片,因此笔者未能在与本案相关的新闻报道中找到他们的照片。)
这一信息随后被媒体披露,引起了极大争议。这已经不是德绍警方第一次陷入类似的丑闻了。
2005年,难民乌力·雅洛(Oury Jalloh)被烧毁的尸体出现在警局的一个房间里,死因不明。最终法院只判处了一名警察过失致人死亡罪。这名警察甚至没有入狱,而是在交纳了10800 欧元(按当时汇率折合人民币约12万元)罚款后轻松了事。
在本案中,媒体和公众对塞巴斯蒂安父母的讨伐并非无稽之谈,因为两人在案发后的一系列反常行为着实引人浮想联翩。
案发时,嫌疑人的母亲以及继父正在外地度假,但在案发后却立即赶回了德绍,并被人看到从儿子的寓所内拿出了好几个垃圾袋。在李洋洁失踪后的一天里,母亲拉蒙娜与儿子通话近十次(平时每天一般仅通话一次),在儿子被捕前,两人共通话超过四十次。
与此同时,拉蒙娜与丈夫工作的警局距离李洋洁家很近,案发后,正是这一警局主持了调查工作,而拉蒙娜还参与了本案的前期走访工作。
(塞巴斯蒂安父母所在的警局与李洋洁家位置关系图)
值得一提的是,这已经不是塞巴斯蒂安第一次涉嫌犯罪了。在这起案件发生前,与其相关的案件多达40起,内容包括纵火、性侵、偷窃、人身伤害、毁坏财物等。在部分案件中,塞巴斯蒂安因未成年人的身份未被起诉(比如他13岁时涉嫌强奸一位小男孩),此外还有一部分案件则是经由其母亲之手摆平。
(对李洋洁及其家人的声援活动扩展至德国各地,上图为柏林当地华人及留学生在案发后自发组织的声援活动)
不过,他们在本案中最引人怀疑的举动,是曾在嫌疑人投案前两天(5月21日)帮助塞巴斯蒂安搬离了他原来的住所。他们被怀疑借搬家之名清理了现场的各种物证。对此,塞巴斯蒂安的母亲与继父坚称搬家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因为住所内的霉菌导致自己儿子出现了血液问题。
但是,塞巴斯蒂安的房东却否认了这一点。他说五月初时,克塞尼娅(女性嫌疑人)确实和他提过霉菌的问题,但他派人检查后确认屋内并没有霉菌侵害。另外,自己也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个住户的解约通知(在德国,租客解约往往需要提前数周甚至数月告知房东),并且对方还支付了六月份的房租,完全不像要解约的意思。
面对质疑,母亲拉蒙娜称自己在搬家当天有事,因此并没有前去帮忙。而继父约尔格虽然承认曾帮助塞巴斯蒂安搬家,但说自己仅仅是负责开车,并没有进去过房间,因为他的膝盖有问题,不能爬楼梯。
李洋洁的父母曾于5月21日前往发现尸体的现场查看,讽刺的是,协助安排这一行程的正是男嫌疑人的继父约尔格。当时,他以警局局长的身份和李洋洁父母碰了头,而碰头的地点就在塞巴斯蒂安的住所前,当时塞巴斯蒂安也在现场。
这一天也是约尔格帮助继子搬家的日子。两天后,已经搬完家的塞巴斯蒂安和未婚妻前往警局说明DNA的事,随后被捕。
(调查人员搜查塞巴斯蒂安的住所。搬家当天,李洋洁父母正是在这里见到了塞巴斯蒂安及其继父)
塞巴斯蒂安的父母从始至终都坚称自己没有包庇和协助儿子洗脱罪名。尽管两人看上去有很多疑点,但检察院却在审查后认为,两人的行为“没有一点点可疑的感觉”。
(德媒对此案的报道,德国民众也要求还李洋洁以正义与真相)
塞巴斯蒂安的父母在儿子被捕后显得很受伤。他们在采访中说自己完全是在“无辜的情况下遭受打击”,如今已是夜不能寐,这完全就是媒体的过错。
他们抱怨案发后从没有人关心过他们,而这实在是“太让人痛心了”。他们现在已经“意志消沉、筋疲力尽”,和被害人唯一的区别“只是我们还活着,而李洋洁已经死了”。
不过,就在李洋洁葬礼次日,这两人经营的花园啤酒屋“友谊”就大张旗鼓地开业了。开业当天,两人都向警局请了病假。啤酒屋里,拉蒙娜热情地招待着客人,而约尔格则跑到柜台后面打起了啤酒,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塞巴斯蒂安父母的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民众,并且震动了当局,两人很快被双双停职。不过这样一来,他们感到更加委屈,并立刻对停职决定提出了申诉。令人讶异的是,两人最终申诉成功,重获在警局工作的资格。
(两人所经营的啤酒屋,曾有当地华人和留学生在啤酒屋门前举办悼念活动,以示抗议)
现场证据
即便是在嫌疑人投案之后,塞巴斯蒂安的父母也始终坚称儿子的清白。不过,留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却统统指向了他们的儿子塞巴斯蒂安以及儿子的未婚妻克塞尼娅。
两人投案后,警方彻底勘验了他们的住所。警方在他们位于二楼的公寓里以及一楼另一个空置的房间里(未见报道说明他们是如何进入这个房间的)共发现了三百多处血迹。血迹遍布屋内的地板、墙壁、沙发、暖气管和天花板,此外,在屋外的楼道里也发现了血迹。
(房子的前屋、后屋和尸体所在的位置(红点处))
除了塞巴斯蒂安与克塞尼娅居所内的血迹,本案另有一段关键的视频证据。讽刺的是,这最为关键的证据,却是在最后才被偶然发现的。
在塞巴斯蒂安所居住的前屋楼下有一家古董店,古董店的老板认识塞巴斯蒂安,知道他们一家人住在这里。一天,他在检查店里的监控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段异常的录像。
监控画面显示,5月11日晚上21:24(一说为21:34),李洋洁在塞巴斯蒂安的寓所前被一个女人拦住去路。这个女人主动与她攀谈,对话过程中还时不时用手比划。期间,李洋洁面露难色并向四处张望。不过,在犹豫之后,他还是跟随这个女人进入了公寓,并且再没有出来。第二天凌晨2:24,有一个男人从公寓的大门走出来,并且开始绕房子环行。
(按照相关资料,这段视频之前应该已经在中部德国广播所制作的电视节目《罪犯痕迹》中被公开,但是在撰写此文的过程中,笔者并没有找到任何视频的痕迹,原因不明。)
监控画面中与李洋洁攀谈的女性和克塞尼娅高度相似。同时,古董店店主指出,画面中的男性一定就是塞巴斯蒂恩,因为他非常熟悉后者的长相,不会认错。
(克塞尼娅(左)与塞巴斯蒂安(右),德媒所公布的照片一律给两人打上了厚码)
发现这段录像后,老板立马报了警。此时距离塞巴斯蒂安与克塞尼娅被捕已经过去了两天,要不是古董店老板主动报警,警方可能永远不会调取这段录像。
(古董店,画面右边的大门就是塞巴斯蒂安住所的入口)
由于这段视频十分清晰地表明,李洋洁生前最后去的地方,正是塞巴斯蒂安和克塞尼娅的共同居所,因此两人的律师曾极力争取排除这一证据。
他们的理由是:古董店的监控摄像头属于私人所有,只能被用来视察店内的情况,无法被用来监视公共场所。故这段涉及店外界面的监控侵犯了个人隐私,不能被采用。但检方认为,本案中,为公众澄清案件真相的责任高于个人的隐私权,因此必须将视频保留。
最终,法院听取了检方的意见,而这段视频也成为了将两人定罪的关键证据。
庭审与“真相”
2016年11月25日,庭审开始。塞巴斯蒂安和克塞尼娅被控以“所有可能想到的方式”暴力虐待并强奸了李洋洁,并在之后将其杀害、抛尸。李洋洁的父母也作为附带诉讼人(Nebenkläger)委托律师参与了本案的庭审。
(庭审现场)
法庭上,据检方推测:案发当晚,克塞尼娅先是将李洋洁骗入她和塞巴斯蒂安的共同居所,两人随后在一楼的空置房间里对其进行了性侵。在此过程中,李洋洁曾激烈反抗,并因痛苦而不断发出惨叫,而塞巴斯蒂安与克塞尼娅的暴力行为则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
随后,他们自行离开,并将受害人留在空房间里,等待其死亡。大约三小时后,他们又返回现场,通过垃圾桶将李洋洁拖到后屋,并从后屋的窗户丢了出去。
另一边,塞巴斯蒂安一开始就在法庭上声明,自己一个字也不会讲,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律师就行。庭审最初,他的未婚妻不是保持沉默就是在哭。不过,在庭审进行到第十天时,发生了一个突如其来的转折:克塞尼娅居然开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赶赴庭审的克塞尼娅)
不过,克塞尼娅并没有马上交代自己的犯罪经过,在转入正题之前,她先是大段大段地哭诉了自己的遭遇。
她说自己在幼年时曾经遭受过继父的性侵,并且长期感到极度自卑和压抑。在和塞巴斯蒂安交往之后,她也一直饱受精神折磨,因为对方一直试图控制并贬低自己。
此外,克塞尼娅称塞巴斯蒂安还会对自己提出古怪的性要求。在案发前一段时间,塞巴斯蒂安就曾对她提出过“三人行”的要求,让她去找人帮自己实现这一想法。她曾问过自己的一位亲戚,但对方并没有同意,所以她又转而寻找其他目标。
(塞巴斯蒂安在庭审中。与被捕前相比,他胖了很多)
在提到了“三人行”的话题之后,克塞尼娅终于转向正题,开始阐述案发当天的经过。
据克塞尼娅交代,案发当天她曾受到过塞巴斯蒂安的威胁,对方说如果不满足他“三人行”的愿望,就会伤害克塞尼娅和他们的孩子。于是,她不得已出门寻找猎物,并在街上看到了李洋洁。
遇见李洋洁后,克塞尼娅骗她说自己需要搬一些箱子上楼,问她是否可以帮助自己。犹豫片刻后,李洋洁跟随克塞尼娅进入了公寓。克塞尼娅先把李洋洁带到了他们在二楼的公寓。李洋洁刚一进门,就立刻被躲在门后的塞巴斯蒂安袭击。
之后,塞巴斯蒂安把李洋洁拖到一楼空置的房间里进行性侵,并要求克塞尼娅一同参与,“否则就不是三人行了”。克塞尼娅说,自己在此过程中完全是遵照塞巴斯蒂安的命令行事的。
克塞尼娅又称,自己在性侵过程中曾多次上楼照看孩子,而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李洋洁时,对方还活着,并且没有重伤。
(克塞尼娅和塞巴斯蒂安在庭审现场。大多数时间里他们都用文件夹遮住了自己的脸)
克塞尼娅交代,性侵结束后,自己一直和孩子们待在楼上,直到塞巴斯蒂安把她叫回到一楼。她发现,此时李洋洁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塞巴斯蒂安问她:“你能看见吗?”她答道:“看见什么?”对方说:“血迹。”她又问:“为什么会有血迹?”
克塞尼娅说,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地下室里拖出来一个垃圾桶。他说里面就是李洋洁,她已经死了。克塞尼娅问他为什么要杀掉对方,而塞巴斯蒂安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因为我可以。”
之后,他们把李洋洁拖到了无人居住的后屋,并把她从后屋的窗户扔了出去,随后塞巴斯蒂安又出门把她藏在了树下。
(案发现场平面图,红点为尸体所在的位置)
不难发现,克塞尼娅的证词并非什么“良心发现”的自白,更多地是一种辩护上的策略。
首先,她将自己打造成遭受塞巴斯蒂安长期控制和虐待的受害者,这不仅仅是为了博取同情,更是为了在法律上减轻自己承担罪行的能力,并促使法院对自己适用青年刑法(在德国,法院可以对18-21周岁的人酌情适用青年刑法)。
这样一来,她的刑期将会大大缩短,并且在执行满三分之一后就可以申请假释(但假释是否通过需由刑事执行法庭另做判断)。
更为重要的是,她在陈述中直截了当地承认性侵,并不是为了配合检方,而是为了洗脱自己谋杀的嫌疑,因为她的供述很明显地将自己的行为限定在了性侵的范围之内。而克塞尼娅是否成立谋杀罪也成了庭审过程中的焦点。
(克塞尼娅(左)和塞巴斯蒂安(右)在庭审中)
检方认为,克塞尼娅的供述与现场证据不符,她应当对强奸和杀人过程全部知情,并且在此过程中有帮助行为。
比如,克塞尼娅曾在性侵过程中通过谷歌翻译询问李洋洁(李洋洁当时读的是英文授课项目)是否有性病、是否独居、是否有朋友会报警,检方认为,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推断她和塞巴斯蒂安一样具有杀人灭口的动机和嫌疑。
附带诉讼人(即李洋洁的父母)也认为,如果不是她恶意欺骗自己的女儿,这场悲剧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女儿的死亡与克塞尼娅的帮助行为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其实,细看克塞尼娅的证词可以发现,其中有不少自相矛盾、并且与其他证据相左的地方。比如,克塞尼娅明明亲口供述,当她把李洋洁骗到屋里后,塞巴斯蒂安就从门后袭击了她,在这种情况下被害人流血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她后面又说,自己曾不解地问塞巴斯蒂安现场“为什么会有血迹”,想要撇清关系的意图十分明显。
此外,法医证据也表明,李洋洁在遭遇性侵的过程中就已经多处受伤,据此,现场出现血迹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参加了性侵的克塞尼娅对此感到讶异反而显得异常。
不过,法院最终决定采信克塞尼娅的证词,排除了她的谋杀嫌疑,仅仅认定其成立性强迫罪。与此同时,法院认可了心理鉴定师的鉴定结果,认定克塞尼娅 “心智尚不成熟”,决定对其适用量刑更轻的青年刑法,并判处其5年6个月的有期徒刑。
这一判决在当时引发了巨大争议,也使李洋洁的父母十分伤心和不解。
促使法院作出这一判决的主要原因或许是:直到庭审结束,法院都无法确定造成李洋洁死亡的致命伤,到底是发生在性侵的过程中,还是性侵后。判决过后,法院发言人在接受媒体采访中谈到了这一点,但它几乎未在任何报道中被提及。
由于确定不了致命伤何时发生,不能排除有可能是塞巴斯蒂安在性侵过后独自杀害了李洋洁。事实上,法院在判决中也确实更加倾向这种情况。这样一来,仅仅参与了性侵的克塞尼娅就可以借此洗脱谋杀的嫌疑,而最后的结果也确实如此。
相比克塞尼娅,针对塞巴斯蒂安的指控形成了更为完整的证据链。本案中,DNA证据、血液证据、尸检证据、视频证据、互联网使用证据(他曾大量搜索色情视频以及如何毁尸灭迹的网页)以及众多人证都将矛头清晰地指向了塞巴斯蒂安。最后,他的谋杀罪名以及强奸罪名均告成立,被判处无期徒刑,15年内不得假释。
(按照德国法律规定,对于被判无期徒刑的罪犯,在其服刑15年后,刑事执行法庭会自动审查是否对其进行假释。本案判决后,法院发言人说鉴于本案性质特别恶劣,15年后应该是通不过假释申请的。)
由于德国没有死刑,这已经是可以对他作出的最高判决。
除此之外,法院还判塞巴斯蒂安与克塞尼娅共同赔偿李洋洁父母六万欧元(折合人民币约48万元)精神赔偿金。
判决作出后,诉讼各方都提出了上诉,包括克塞尼娅。不过,联邦法院最终驳回了各方的上诉,判决最终生效。
(李洋洁和朋友们表演“千手观音”)
如今,李洋洁的父母已经回到国内继续生活。在德国期间,他们在女儿的宿舍里发现了一本日记。他们将这本日记带回到中国,仿佛是将女儿的一片灵魂载了回来。日记里俏皮的心里话如今却成了女儿的遗言。
案发后,德国电视二台曾制作过一集关于李洋洁案的纪录片,而纪录片的结尾则是李洋洁亲自演唱的《奇妙能力歌》。这段录音是她当初赴德学习前送给父母的告别曲,没想到如今却成了绝唱。
一本日记,一段录音,这或许就是他们所能拥有的对女儿最后的回忆。正如当初接待他们的德方老师所言:“我们只是沿着地狱转了一圈,而他们则是径直穿过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