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大批俄罗斯异见人士背井离乡远走南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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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总统普京下令入侵乌克兰一周后，奥列格·雅克福列夫（Oleg Yakovlev）打开了一个航班预订网站的页面，拼命寻找一切离开莫斯科的方法。 

对他来说，离开莫斯科的选择非常有限。  

由于空域关闭以及战争开始后实行的严格签证审批条件，俄罗斯护照已无法让该国公民进入许多国家。 

例如，澳大利亚只在特殊情况下向俄罗斯人发放签证，且没有往返于俄罗斯的直飞航班。 

“系统出现错误，我用所有可去的目的地进行搜索，用了几个小时，”奥列格对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BC）表示。 

“我很害怕，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得不离开的原因。” 

俄罗斯周边的格鲁吉亚、土耳其和亚美尼亚三国仍然允许俄罗斯人入境，但奥列格和家人唯一能买到机票前往的国家就是斯里兰卡这个岛国。 

“我在找那些不需要特别签证的国家......但机票价格高得离谱，单程票要好几万澳元，”他说。

决定在那里安家落户之前，奥列格从来没去过亚洲，更不用说斯里兰卡了。

“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斯里兰卡远离欧洲，”他说。

战争爆发以来，至少有30万俄罗斯人因政治原因离开俄罗斯，他便是其中之一。

约有1.5万人已经去了斯里兰卡。

这些人反对战争，担心被征召入伍，或者只是担心居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国家内，就业方面看不到希望。 

普京将俄罗斯国民的大批外流称为俄罗斯的“自我排毒”。

但是，斯里兰卡除了是那些被普京称为“人渣”者的避难地外，还可能是普京那些所谓盟友藏匿资产的便利之地。

尽管斯里兰卡危机重重，奥列格却感到更安全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前，奥列格是俄罗斯的一名反普京的活跃人士。

作为性小众（男女同性恋、双性恋、变性人和双性人 ，LGBTQI）群体的一员，他曾对2020年俄罗斯修宪，禁止同性婚姻的做法积极发表过反对的意见。 

“我明白，留在俄罗斯会非常危险，因为我是这个政权的反对派，这就是为什么我决定尽快离开，”他说。

奥列格接受了ABC的采访，而采访地点距斯里兰卡首都科伦坡一个每天举行抗议的地方仅数米之遥。

几周来，斯里兰卡由于经济危机，示威者一直在呼吁进行系统性变革。

有些抗议者遭到催泪弹袭击，但示威活动大体上是和平的。奥列格说，在俄罗斯不可能有这种情况。

“把俄罗斯和斯里兰卡的情况进行比较时，我看到这里的人民享有自由的程度。在俄罗斯，他们不可能一起聚会，这是遭到禁止的，”他说。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经验，看到人民是怎样努力改变他们生活的，也许有一天俄罗斯人也能这样做。”

年轻专业人士出走海外 俄罗斯流失人才

根据对俄罗斯大规模人口外流现象的有限调查，离开的主要是有经济能力的年轻专业人士。

许多人在科技领域、创意产业工作，或者是设计师和记者等自由职业者。

不愿透露姓氏的波丽娜（Polina）是一名俄罗斯电影制片人。

就在西方公司开始撤离俄罗斯以示抗议之际，波丽娜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在故土没有了前途。

她认为，如果留下来，唯一的选择就是为克里姆林宫制作宣传片。

“在过去的几年里，俄罗斯的电影市场不断增长，我们与网飞（Netflix）合作。但现在网飞已决定不再在俄罗斯本地拍摄，”她说。

“有两个政府基金会为电影制作提供资助。现在我们认为，他们只会支持包括军事电影在内的爱国主义电影......总归都是宣传。”

当波丽娜和迪米特里（Dimitri）终于坐上了飞往斯里兰卡的飞机之时，他们悲喜交加。

“那是一次夜航，我打开地图，等着看飞机什么时候飞过俄罗斯边境，然后我终于能入睡了，”她说。

“在那之前，我心里无比恐慌。”

在3月的一次会议上，普京谈到了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俄罗斯人的大规模外流。

推特视频：普京在3月召开的会议上发出警告，称要清洗俄罗斯的“叛徒”和“败类”。

“俄罗斯人民总是能分出真正的爱国者与败类和叛徒，并且对待他们会像对不小心飞进嘴里的虫子一样，直接吐出来，吐到路边，”他说。

“我相信，像这样自然与必要的社会自我排毒将加强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团结力与凝聚力，并进一步做好应对任何挑战的准备。”

俄罗斯超级富豪也在南亚次大陆找到庇护场所

南亚次大陆上拒绝与西方国家一起将克里姆林宫列入财政黑名单的国家包括印度和斯里兰卡，这就将这两个国家变成了一个对俄罗斯人友好开放的地方。

印度从莫斯科获得价值数十亿澳元的武器，而像斯里兰卡这样的国家在历史上则一直依赖俄罗斯的游客与贸易联系。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Princeton University）信息技术政策中心（ Centre for Information Technology Policy）的博士后谢尔盖·赛梅诺维奇（Sergey Semenovich）正在追踪克里姆林宫对异己的镇压情况。

“普京及其拥护者称‘美国制裁我们不会产生什么问题，我们有中国和印度这样的朋友，这些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他说。

“没错，这些国家会帮助俄罗斯，但只会在对自己有利可图的情况下才会帮助俄罗斯。”

就目前而言，俄罗斯的寡头们正在利用南亚的局势。

俄罗斯超级精英的资产在世界各地遭到查封，他们在欧洲最喜爱的度假地也将属于精英的他们拒之门外。

面对3月份来自欧洲和澳大利亚的制裁措施，俄罗斯亿万富翁中有一位便是奥列格·德里帕斯卡（Oleg Deripaska），他被指因为与普京有联系而遭到制裁。 

因为被指控洗钱、威胁商业对手以及与俄罗斯犯罪团伙有联系，这位铝业大亨已被美国列入制裁黑名单有三年之久。

德里帕斯卡极力否认这些指控，甚至公开反对对乌克兰发动战争。

但根据船舶追踪服务网站的数据，战争期间，被认为是德里帕斯卡拥有的“克里奥”（Clio）号超级游艇一直在印度洋上奇怪地航行。

“克里奥”号可容纳18名来宾就寝，有一部电梯。在战争爆发后的头几周，这艘游艇便驶向斯里兰卡。

然后，该船启程前往马尔代夫，那里没有与西方国家签署过引渡条约。

“这确实为俄罗斯的各色人物、实体和公司提供了一线生机，”塞梅诺维奇说。

“但这么做是否能拯救俄罗斯企业，我们[对效果]不应有过高的估计。”

普通俄罗斯人也很难免于制裁

逃到斯里兰卡这样的国家并不意味着这些俄罗斯人可以躲避世界对克里姆林宫全球制裁的影响。

经营信用卡业务的维萨（Visa）、万事达（Mastercard）和美国运通（American Express）暂停了所有在俄罗斯的业务，以抗议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这意味着三家信用卡公司的客户不能在国外刷卡或进行国际在线支付。

奥列格表示，这些制裁让前往斯里兰卡的旅程变得更加困难。

“我的银行卡在斯里兰卡无法使用，因为他们已经切断了俄罗斯人与国际系统的联系，”他说。

“爱彼迎（Airbnb ，民宅出租住宿网站）也没法用，因为我开的是俄罗斯账户，所以不能订公寓。”

另一位俄罗斯流亡者波丽娜· 拜霍夫斯卡亚（Polina Bykhovskaya）在乌克兰遭入侵前去了斯里兰卡，并决定不再回国。

她表示，现在对她来说，由西方公司运营的基本服务都没法用了。

“突然间，生活变得非常困难......我再也听不到苹果音乐，再也没法用谷歌文档，也不能再用电子邮件了，”她说。

波丽娜· 拜霍夫斯卡亚表示，她喜欢俄罗斯曾经代表的东西，但无法将这些与俄罗斯这个国家目前的样子再联系起来。

“我最初的想法是在6月前回到俄罗斯，因为我的母亲在那里......但现在我不打算回俄罗斯了，因为我不想受到战争影响，”她说。

“我爱我的文化，我爱我的语言，我爱俄罗斯文学，我们在这方面非常富有，但现在的事情已经超出了界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电影制片人波丽娜表示，即使斯里兰卡目前正面临断电和燃料短缺的困境，但她也认为这样仍比留在俄罗斯好。

“搬到任何地方都是一个重大的决定，但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来到斯里兰卡后，我们意识到，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得以继续下去，我们真是开心，”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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