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95岁奶奶遭性侵，却被说成「占了大便宜」（组图）

性侵，作为性别暴力的一种，无异于针对女性的「大规模屠戮」。

现在，越来越多年轻女孩敢于张口维权，越来越多人也愿意说出“我相信”。但仍旧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她们面对性侵，无力反抗，有口难言。甚至在新闻报道后，她们还会被网友嫌弃“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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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盯上的老年女性

陕西西安。面对警方的讯问，陈桂兰泣不成声。她是一位76岁的独居老人，在短短五个月的时间内被同一个男人性侵了三次。「那天晚上我都睡着了，突然感觉身上什么东西冰凉的。」她拉开灯，惊觉床边站着一个矮小的陌生男子。男子害怕陈桂兰的叫声引来附近的住家，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他就捏着我这里，不让我呐喊，差一点就……」

这个她印象里“黑面庞的男人”，在一个月后再次出现在她的床前，第二次“害”了她。不久后，他又来了。在数月的煎熬后，身心的苦痛在与面子的博弈中取胜，她才将这难以启齿的秘密托盘而出。面对性侵，陈桂兰尚且能反抗和发声。

而另一位河北张家口的老人，却只能任人摆布。因长期生病卧床，老人的肢体无法正常活动，也早已丧失语言表达能力。家人外出归来，看到屋内的异常和老人惊恐的神情，才意识到母亲遭遇了性侵，但一切已经太晚了。犯罪者是一位30出头的中年男子。男子曾因强奸罪被判有期徒刑10年，刚从监狱释放，就又心痒难耐，四处找寻新的目标。这位老母亲，不幸成了男子欲望的牺牲品。

然而“独居”易下手，并不是老人成为性暴力牺牲者的唯一原因。有专人管理的养老院，也是性侵的重灾区。据环球时报报道，仅在2018-2019年间，澳大利亚的养老院就发生了大约2520起性侵，每周约有50起。大多数的施暴者，是养老院的护理人员。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对自己照顾的老人们伸出了魔爪。

老年性侵，是偶发事件吗？在搜索资料的过程中，我发现国内的多个省市，都出现过类似的案件。这些案件中，被侵犯的对象有男有女，犯罪的地点不限于偏僻的农村，甚至有预谋有规模：广西全州县一青年男子，一年多时间性侵农村留守中老年妇女达106起；山东省沂水房某，性侵10多名留守老太，最大99岁最小76岁；河南夏邑，王姓男子40多次性侵独居老人，最年长的受害者95岁，受辱后瘫痪、去世......

这些真实刺骨的痛，却成了评论区“这肯定是编出来博眼球”的调侃。原来，人对他者的痛苦，真的可以毫无想象力。只因为这群“她者”，是大众眼中毫无性魅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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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低成本”的侵犯

我们都知道，性侵的发生，问题并非出现在受害者身上。她们穿多少，长相如何，甚至年龄几何，都不是助长侵犯欲望的根本原因。性暴力的发生，往往与「色情」无关，而源于部分男性随机侵犯他人的暴力欲望。而他们选取对象的原则，通常是「是否好欺负」。老年女性，显然符合这个筛选标准。在部分人的眼中，老人体弱难反抗，思想又较年轻人保守，是理想的欲望容器。韩国电影《老妇人》中，69岁的孝贞遭到29岁复健师的性侵。

她勇敢地选择了报警，但整个司法系统都抱着一种“这怎么可能”的态度。周围的人认为她老年痴呆满口胡话，她的败诉通知书上写着“一个年轻男人没有理由强奸一个老太太”。嫌疑人甚至没有遭到拘留，就回到工作中，继续过着正常人的生活。片尾，被盛赞有着“年轻紧致好身材”、白发苍苍的孝贞，缓缓发出一个疑问：「如果我是年轻女子，那个人会被逮捕吗？」

在现实中，这样“拿软柿子捏”的嫌疑人，不在少数。山东临沂一名连续作案的中年男子，被问起为什么挑选老人作为强奸对象时，他回答道：「因为他们力气小，反抗力差，并且这些人在遭受侵害后，大多数都会因为顾及子女面子，保住晚节而选择息事宁人。」

从罪犯的角度，这是“冒最小的风险，换取最大的利益”。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与性癖相关的侵犯动机——「恋老癖」。这群人，与“恋童癖”在两个极端，对老年人情有独钟。“恋老癖”是性欲倒错的其中一种。它在心理学中有个名词叫“恋母/恋父情结”。

△恋老癖的相关因素 | 图源：知乎@Moriarty K

除了生物学因素，恋老癖也与幼儿期严重缺乏某一性别亲长的关爱有关。对年长异性或同性亲长关爱的渴求，最终在个体成年后演变成恋老倾向。需要注意的是，不是每个缺爱的儿童都会发展为恋老癖。这种倾向在多数人的成长过程中都会被自然矫正。

英国伦敦，一个有恋老癖的强奸犯被警方抓获。该男子作案两百余起，受害者们的年龄在68岁至93岁之间。以女性为主，也不乏男性。在作案过程中，他会和受害者长时间聊天，想和受害者建立某种情感关系。根据受害者事后的描述，他的举止「几乎像和长辈索求关注的孩子」。当然，恋老癖并非等同于潜在的罪犯。建立在两情相愿之上的恋老，属于个人选择自由，无可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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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实现的正义

之所以剖析针对老人性侵的犯罪心理，是想打破大众的刻板印象——「老年人是“无性别的人”，没有性吸引力，没有劳动力价值，没有追求晚年伴侣的权利。」人们总认为“性侵”这个词只与“年轻人”挂钩，许多媒体也仅仅将其视作猎奇事件。“重口味”、“辣眼睛”、“毁三观”，是老年性侵案件的常见标题用词。

不少网友抱着看戏嘲笑的心态。他们轻佻的留言中，带着对年龄与力量的压迫性蔑视：「兄弟怎么硬起来的？」「她都老成这样了，太没眼光了」「占便宜的指不定是谁呢」而与此相对的，是老年人遭受的深重双重伤害。对于老人来说，伴随性侵而来的暴力和受惊，则极有可能成为生命末期的“最后一根稻草”。两年前，一位92岁的老奶奶死在了美国纽约的路边。据医生透露，老奶奶除了遭受性侵外，浑身上下还有多处骨折。被发现时她已经昏迷不醒，送医后抢救无效离世。

性侵摧垮的，不仅是老人的肉身，更是他们维护了一辈子的尊严。性侵本就是隐案率极高的案件，每10起性侵事件中，只有1起主动报案。受体弱、记性差等原因所限，遭遇性侵后能报案的老人，更是少之又少。《老妇人》的导演林善爱曾做过相关调查，老年性侵案的报案率仅仅0.01%左右。哪怕鼓起勇气报案，距离正义的实现，中间仍旧有一道厚厚的偏见屏障，难以突破。

一位养老院护工，面对多起性侵指控，却仍然在岗位上坚持了8年之久。有多名老人试图举报，都以失败告终。直到一位养老院的护士亲眼目睹了他强奸一名83岁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太太后，他的恶行才终于浮出水面。我不敢想象，现实里还有多少老年人在遭受侵害后只能默默承受，得不到应有的公道。这不是老人个人防范能解决的，而是一个需要社会正式关心的问题。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写道，“所有的关于性的暴力，都是整个社会一起完成的。”在规模和危害上，老年性侵不比其他性侵案件弱，却难以引起关注。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社会忽视。随着科技的发展，跟不上潮流的老人们被越抛越远，老年群体的社会地位持续被边缘化。被性侵猥亵、被虐待、被骗财物的风险也在大幅上升。罪犯利用老年人普遍渴望关注的特性，肆意满足自己对于性与钱的欲望。但不少儿女还会将错误归咎到老人身上，埋冤老人脑子拎不清。

不会有人永远年轻，每个人都终将老去。困境里困住的，是如今的她们，更是未来的我们。她们难以发出的声音，可以由我们发出；她们逐渐老去的身心，可以由我们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