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高等国防研究中心涉中国渔业报告分析（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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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业不仅涉及大宗贸易，还涉及海洋环境、领海资源纠纷、跨国劳工、气候变化、海洋文化等，而这些问题都将是中美冲突的热点所在。

2022年3月，美国高等国防研究中心（C4ADS）在其官网发布了一份中国福建平潭渔业公司远海捕鱼主题的报告。成立于1999年的C4ADS，是一个非营利研究组织，主要提供有关全球冲突和跨国安全问题的数据驱动型分析和基于证据的报告。C4ADS 的研究报告集中于与军事相关联的活动评述，以专业深度调查著称。在其使命中，C4ADS专门使用公开可用信息和尖端技术来检测和破坏世界各地的“非法网络”。

文章称在过去几十年里，全球对海鲜的需求上升，这种需求给世界渔业带来越来越大的压力，在某些情况下会威胁到鱼类物种的生存。例如，1990-2018年，全球鱼类消费增长122%，而鱼类种群数量下降近25%。鉴于捕捞海洋鱼类是世界大部分沿海人口的就业方式，甚至成为日常蛋白的主要供应源，部分国家不可持续的捕鱼方式对世界渔业安全和沿海国家的经济构成重大威胁。

文章称海洋渔业的可持续性受到全球关注，一些国家已开始通过增加渔船队规模和捕捞能力来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特别是中国政府通过向渔业公司提供补贴和贷款，对远洋捕鱼船（DWF）进行了大量投资，以建造新的现代化的每次可以在海上停留数月的DWF。报告指出，中国目前控制着世界上最大的DWF船队，截至2019年，至少有2700艘船在全球运营。

中国渔船的规模让观察人士感到困扰，他们指出，中国渔船多与“非法活动”有关，包括“强迫劳动”和进行“非法、不报告和不管制”（illegal, unreported, and unregulated, IUU）的捕鱼。报告批评称，远洋捕鱼会导致燃料等关键物资的成本高昂，利润相对较低。报告指控称，利润会驱使中国DWF船只在可能的情况下偷工减料，以捕获受保护的高价值物种为目标、扣留渔民的工资并参与其他违法活动。

报告涉及了中国最大的上市渔业公司之一福建平潭海洋企业有限公司（PME），发现其行为指标与其他DWF船队受到的批评一致。该公司经营的核心成员是卓信荣，运营主要是靠他的家族所控制的关联性公司。在国际公海捕鱼是PME从印度尼西亚和东帝汶水域转移之后的举措。PME 广泛参与IUU捕鱼和非法鲨鱼贸易，并因此受到一系列指控。此外，报告的指控还包含了PME远洋商船队存在强迫劳动、剥削和致死的记录。报告指控这些企业与中国政府存在关联，并阐述了PME如何通过获得政府补贴、控制特定海运所有权、吸收贷款和展示董事管理层的政治立场以表现出“正确”，进而获得中国政府和金融部门支持。

PME的船只在世界各地从事“非法活动”的案例已被媒体报道，但其相关船队的规模在最近几年几乎增加了两倍，而且仍得到中国政府的授权，可以在海外开展业务。中国政府和渔业主管部门本应该更密切地监控分布在太平洋、印度洋上的PME船队，以确保政府资金没有支持非法或不可持续的捕鱼活动。与此相关，还需关注企业的透明度和活动的可追溯性，并遵守国际渔业管理法规，以确保中国在海外捕鱼的合规性和可持续性。

海产品市场庞大，全球计有10亿人把海鲜作为主要食物之一。据2020年联合国粮食和农业组织关于渔业和水产养殖的专门报告，占世界鱼类资源三分之一以上的海洋目前正因过度捕捞而出现渔业资源枯竭的情况，这造成了一个特殊的问题，即沿海地区和岛屿发展中国家需要改变过往严重依赖鱼类资源实现经济增长、获取营养和国家发展所需经济利益的路径，这些地区或国家的渔业执法基础设施有限，例如国家海岸警卫队的力量薄弱，无法应对大型的集运式渔船，比如中国的DWF船队，普遍排水量大，可以在公海上一呆就几个月，完全不用停靠并接受所在国家的补给和检查。没有哪个国家的捕捞船队赶得上中国。2009年中国在南海的捕捞船队数量是54支，而在2020年增加到557支。如此大幅的增长，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中国政府提供包括油料在内的补贴支持。

中国是庞大的海洋鱼类消费国，是第三大海鲜进口国，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海鲜生产商和出口商，可以出口多达50%的物种群（鱿鱼、墨鱼、和金枪鱼）。福建是中国海产的重镇，在近海，PME船队已经耗尽了这里的鱼类种群，中国船队已经越来越难以满足国内外的市场需求，导致大量中国捕捞船出现在公海和外国经济专属区附近水域。举个例子，中国船队在2020年受到了国际关注，因为船队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界定的世界遗产——加拉帕戈斯群岛南部被发现沿着海岸捕鱿鱼。舆论称该船队缺乏有效监督，造成渔业环境压力过大，同时不采用通行的“公共追踪设备”。一份报告还指称，PME船可以“在一周内捞到与当地人一样多的鱼”。这种产量就很惊人。

PME捕鱼船队已扩大到全球海域。近年来，尽管经营存在资金赤字还拥有广泛的“非法活动”记录，但公司保持扩张。PME称，截至2020年12月31日拥有或持有总共141个渔场的经营权，主要在四个地区作业：北太平洋、大西洋西南部分、印度洋、西北太平洋。但C4ADS分析了126艘PME相关船只，发现有24艘船存在“非法、不报告和不管制”（IUU）捕鱼问题，11艘船存在强迫劳工问题。比如有记录称，菲律宾、印尼船员指控称在餐饮和工资方面遭受剥削，还有过度加班、欠薪、虐待，在运营中存在工友重伤和死亡等现象。此外，PME还受到绿色和平组织的指责。由于远洋捕鱼难以实现盈利，PME选择降低劳动力成本，在暗中瞄准高价值鱼类目标来增加利润，包含对鲨鱼的捕捞。为实现盈利，PME还与京东合作以扩大销路。

为了防止PME和其他不合规的公司继续参与“非法”捕捞活动，C4ADS建议采取以下措施：1. 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应着力提高力度，披露PME及其附属公司的财务。如果需要批准新的贷款，需一道实施融资前审查。平潭海洋企业与许多非法行为有联系，审查可能暴露其财务状况，这会间接使IUU捕鱼或其他违规行为曝光。2.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纳斯达克都应该重新评估PME在纳斯达克的上市，并确定是否存在不合规记录，如果存在，应采取措施实施从纳斯达克市场退市。3. 采取对中国海产公司包括加工和零售公司的监控。应停止进口PME企业网络的海鲜产品。相关区域渔业管理组织应扩大权限，覆盖对鱿鱼业务的管理，以提高渔业可持续性、合规性、推动成员国间合作。例如，SPRFMO可以移除其大型飞机转运便利，区域渔业管理组织应继续提高对中国企业的透明度要求。被授权经营的船只能在特定的海区实施作；实施公开船舶所有权、公开SPRFMO记录。4. 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应该发布暂缓放行令，针对平潭海运企业的强迫劳动，对IUU捕鱼产出实施进口限制， 实施对平潭海运企业及其附属实体的进口禁令。5. 拉美各国政府应实现政策协调，与美国共享信息，比如关于PME在其专属经济区内或附近的活动；收集PME历史上不遵守规定的证据，颁布新的法规限制中国非法捕捞。6. 美国国会应通过进一步措施，启动海鲜进口监察计划（SIMP），覆盖以往中国那些没有被很好监管的捕捞品类，针对中国DWF船队在公海的捕捞，尤其是针对鱿鱼的捕捞。

目前看，由于中美冲突集中反映在大宗贸易、关税、对特定跨国公司以及投资的制裁上，外加中国在食品方面的相对充足，这使中国方面很容易忽视因食品获取引发的国际冲突。但美国主流智库的关注点其实涉及到中国所有规模性产业，渔业有可能成为中美未来新的冲突点。渔业不仅涉及大宗贸易，还涉及海洋环境、领海资源纠纷、跨国劳工、气候变化、海洋文化等，而这些问题都将是中美冲突的热点所在。实际上，其中的任何一个小问题都有可能成为中美经贸冲突的新热点。

报告所罗列的情况如果属实，那将意味着PME会面临国际制裁。通过报告也不难看出，美方以竞争和冲突的视角看待中国的产业问题，无外乎聚焦于中国式政商关系、劳工权、国际规范、环境等方向。中国的远洋渔业主要是为了获取经济利益，美国所说的中国在渔业领域“非法的、未报告的和不受管制”活动引起了美方的忌惮，相应地，在监管措施领域则力求压缩中国在海洋捕捞的权限，同时将中国的远海捕捞纳入美方构造的联合监管，美国的监管长臂不可谓不长。在可预测的将来，中美海权冲突将不仅是可计量的海军力量对比、南海权益冲突、海外军事资产等宏观要素的竞斗，而是整个海洋系统包括深海矿产、海洋生物、远洋渔业、海工等领域的全面冲突，因为美国对中国的不信任与质疑是全方位的。冲突酝酿是持久性的问题，而冲突爆发只是时间问题，对此，中国应当予以重视。

参考资料：How the Chinese Government & US Stock Investors are Funding the Illegal Activities of a Major Chinese Fishery Company，March 23, 2022，https://c4ads.org/wp-content/uploads/2022/04/NetWorth-Report.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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