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众哀悼女王:“为瞻仰女王灵柩我安营扎寨排了30小时的队”(组图)
在女王国葬(9月19日)前四天期间,预期将会有数十万普通民众前去凭吊瞻仰女王在西敏厅的灵柩。
BBC记者克里斯蒂安·约翰逊加入了排队的人流,亲身体验民众热情。
BBC记者克里斯蒂安·约翰逊(Kristian Johnson)加入了那些通宵露营排队的人群,他们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入内吊唁。在等待的漫漫长夜中,他们虽被雨水淋透,但也结交了新朋友。
星期二(9月13日)晚上10点钟,大雨瓢泼,数小时前才刚刚结识的人们为避雨相拥在一起。雨伞几乎无法为他们遮风挡雨。
我属于其中的幸运者。我把帐篷支在伦敦(泰晤士河)南岸冰冷的人行道上,虽然能让我免受雨水之苦,但即便如此,出去仅仅几分钟,我的牛仔裤就湿透了。
当然,被雨水打湿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我们的屁股都湿了,但脚是干的,”希拉·莫顿(Sheila Morton)说。她和朋友莱斯莉·奥哈拉(Lesley O'Hara)躲在箔纸下(保暖避雨)。
星期一(9月12日),记者的人数远远超过开始排队的人。当时,凡妮莎·南达库马兰(Vanessa Nathakumaran)自豪地排在第一位。她只拿了一个手袋 -- 还有48个多小时,她就可以进入西敏厅(Westminster Hall)瞻仰女王的灵柩了。
而当我在周二午饭时间加入凡妮莎所在的队伍时,我排到了第17号。85岁的迈克尔·达维尔(Michael Darvill)和他55岁的女儿曼迪·德斯蒙德(Mandy Desmond)成了我的“新邻居”。他们已经在露营椅上安顿下来。
没有人看书、玩纸牌游戏,也没有人忙着看平板电脑,大家都在交谈。这是一个大家都似乎不知不觉遵循的主题。没人盯着手机屏幕,没有人耳朵里塞着耳机。有太多话要聊了。
雨越下越大(周二下午开始下毛毛雨),继而变成倾盆大雨,我们的队伍大约有50人。
一名叫加里·基恩(Gary Keen)的男子为排队者分发披萨饼。来自毛里求斯的杰奎琳·内莫林(Jacqueline Nemorin)与坐在她身旁几位女性分享一盒草莓。在队伍前面,一家当地慈善机构赶来为人们提供茶和咖啡。
住在(伦敦市中心)兰贝斯桥附近的雅库布·尤瑟夫(Yaqub Yousuf)从家中为排队人群带来了大批的物资、热心的帮助,让人在排队时更舒服些。
“我看到这些女士们毫无准备,所以我决定从家里拿5把椅子,这样她们就可以坐下了,”他说。“然后,我意识到一整晚她们会被雨水淋透的,因此我又拿了一些睡袋和毯子。”
队伍中有人即兴高歌“上帝保佑国王”,有人燃起蜡烛纪念女王,还有人利用点餐软件户户送(Deliveroo)订购食物。
特鲁斯·奈曼 1954 年首次抵达英国——也就是在女王加冕一年后。
即使在滂沱大雨中,安德鲁·伊斯雷尔斯-斯文森(Andrew Israels-Swenson)继续与85岁的特鲁斯·尼曼(Truus Nayman)交换倾谈各种故事。他们从那天第一次见面就没有从两人所坐的木制长椅上挪动过。
上周六晚上(9月10日)刚从明尼苏达飞过来的安德鲁说,晚上在长椅上找到可靠的位置后,他觉得自己好像跟赢了“金票”一样。
“我是彻头彻尾的保皇派”
来自荷兰的特鲁斯告诉我,她是在1954年第一次来到英格兰的,也就是女王加冕后的第二年。
她说,“这种事现在我是老手了,因为丘吉尔1965年去世时我和丈夫排队,我们站在这里排了一整夜队。”
她接着说,“1997年戴安娜王妃去世时,我和儿子在肯辛顿宫门前排队等待签署吊唁簿。然后就是女王母亲在2002年去世,我一个人去排队。我内心是保皇派。”
我凌晨2点爬进帐篷,浑身湿透。
我在2个小时醒来后,迈克尔和他的女儿曼迪尽管根本没睡,但仍满脸笑容。
迈克尔说,“我们在凌晨2点前被淋湿后,一直就没擦干过。雨水顺着椅背往下流,我们就坐在雨水里。”
排在第六位的莫妮卡·法拉格
幸运的是,太阳出来了,雨过天晴。天气变好不但让人身体感到暖和,也提振了精神。人们喝着咖啡,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突然意识到距离(他们等待的)历史时刻仅剩下几个小时了。
来自菲律宾的莫妮卡·法拉格(Monica Farag)排在第六号。虽然她没有椅子坐,但61岁的莫妮卡在早晨7点仍然笑容灿烂。
她说,“尽管缺少睡眠,我太兴奋了。这是一个美好的体验。这是我在英格兰36年以来的亮点。”
午饭前不久,我被告知收起帐篷。我们身后的人群多了起来。前一天晚上,人们依次而坐的队伍是一条线,但现在随着新来者开始争夺位置,已经成了一排有5个人的队伍。
当有人试图加塞时,队伍中曾一度爆发出“火药味”。但最后在3点钟(周三,9月14日)我们被分为20人一拨开始向前移动。
肃穆庄严的气氛
我和特鲁斯、安德鲁、迈克尔、曼迪和保罗一起缓慢穿过兰贝斯桥,朝西敏寺方向走去。
虽然雨早就停了,太阳高照,但当我们一行队伍蜿蜒穿过维多利亚塔花园时,立刻被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所笼罩。我们前一天晚上在雨伞下的玩笑与调侃此时此刻已经消失殆尽。
下午5点,大门缓缓打开。所有人都保持沉默。这是我排队后第一次感觉到鸦雀无声。
女王的灵柩摆在西敏厅的中央。我后面的一名女子强忍着眼泪。在我前面,安德鲁和特鲁斯手挽着手,并肩前行。
我仰视大厅天花板,走近女王的灵柩,低头致意,(彷佛)一眨眼就结束了。排了30个小时的队,在西敏厅的时间还不到90秒。
走出大厅,来到外面傍晚的阳光下,我的队友之一正等在那里。
保罗说,“我送她最后一程。在我向女王(这一伟大女性)低头致敬时,我想,为此再经历一遍我也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