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土著大姐,38岁裸辞铁饭碗,到澳洲当保安(组图)
北京,中国乃至世界上最顶尖的城市之一,许多年轻人追梦的地方。多少怀揣梦想的人用尽全力,只为在北京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一份稳定的工作。在北京长大的Anita比起“北漂一族”,显然赢在起跑线。她从小就享受这座城市带来的优质的资源。
然而,她却在38岁时毅然做了个逆向选择。她放弃了万千追梦人心中的有编制的铁饭碗和一席之地,带着8岁的儿子,去澳洲做一场潇洒的“梦”。
随后几年里,她放下执念,放下身段,当过服务员,当过保安,也当过楼管...如今48岁的她,终于活出了从未有过的“松弛感”。
北京上东区“老母亲”,为孩子跑澳洲
Anita,一个漂在澳洲的北京大妞,不仅豁达开朗,还能扛事儿。
她从大学毕业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酒店当秘书,当时的两个老板一个德国人一个瑞士人,交流只能靠英文。
“我是从初一开始学英文,出来工作后就一路都讲英文。”2000年,她拿到了一份体制内稳定的工作,地点在什刹海体校附近。这份工作让她接触更多的外国人。
当时的同事,很多人英文等级比她高,但却没她敢说。一到有客人来访,别人羞于开口往后躲的时候,Anita就挺身往前冲,拉把椅子坐下来就跟人侃侃而谈。
(在北京稳定的日子)
这份体面的工作给她带来了收入稳定。彼时,她有车有房,衣食无忧,生活早已步入正轨。而她的儿子刚上小学,Anita不是“鸡娃”型的家长,但也在所难免地抱有“望子成龙”的期待。“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给他讲,我说请你好好学习,就十年,你十年好好学习,十年以后你上完大学就好了。”
那个年纪的孩子似乎能听进去一些,但面对紧绷的学习环境,还是非常不适应。Anita也逐渐感受到儿子疲惫和低气压。哪怕在北京,要考进名校,竞争也是相当激烈。对孩子的教育来说,晚一步就步步都晚了。
(2000年左右,我在北京工作已小有成就)
中国大多数父母,打拼一辈子为的都是孩子的未来。于是,在2012年,38岁的Anita做了一个外人看来偏离轨道的决定。她辞掉了北京的铁饭碗,在同事的一脸惊讶中,独自一人带着儿子,踏上前往澳洲的未知的旅途。
离开北京的那天,Anita的儿子一直在哭。她的妈妈送他们下楼,也在哭。“我没有哭,一路没有哭,但是我心里挺难受的。”Anita的情绪被劈成两半,一半难受,一半向往。“不舍得是真的,想去新的地方看看闯闯也是真的,我注定安分不下来。”
到了机场,儿子终于不哭了,Anita也松了一口气。她看向窗外,停机坪上,一些打包好的过往记忆,正在通过行李传送带,有序地登上那架即将带他们前往未来的飞机。崭新的生活,只有一步之遥。
(刚来时很喜欢蓝花楹盛开的悉尼)
从文员到服务员,生活不止一种可能
第一年,Anita在好奇和探索中度过。她没有工作,只管享受生活,和所有刚出国人一样,到处旅行打卡、品尝美食。当新鲜感过去,她开始思考维生的出路。虽然语言不是门槛,但到了澳洲,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一个朋友找她一起去航空公司的VIP Lounge做Attendant,其实就是说白了就是一个waitress (服务员)。“我承认,我挺要强的。我当时心里接受不了,从体制内到服务员的差距。”
(和悉尼海港大桥拍下“游客照”)
出国前,Anita在体制内的岗位上,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现在要她去服侍别人,这不是成笑话了吗。她接受不了,一口回绝了朋友。
后来朋友劝说,不去上班就没有收入,每天还要花钱,要不先去那里看看,当做去玩,Anita才勉强答应。“我一看,觉得环境挺好的,工作也很轻松,服务的都是VIP嘛,素质也高。主管见了我,也觉得我可以,就这样开始了我在澳洲第一份工作。”
(放下身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也经历了心理斗争)
回忆起这段经历,Anita觉得自己很幸运。那会儿孩子还小,澳洲规定12岁以前必须有人接送上下学。
按理说,这样的时间限制很难出去工作。机场贵宾厅的工作是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Anita正好送完小孩去上班,下了班就去接小孩。
这工作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提供餐饮,下班可以把剩下的食物打包带走。虽然是个兼职,但足够养活两母子了。
(第一次穿上保安制服的我)
澳洲的蓝领收入很高,一个月拿2万+人民币还是轻轻松松的,日子不要太惬意。小家庭的“经济危机”解除了,Anita也彻底放下了关于身份、地位和所谓的“体面”的执念。后来,她听说有Security License(保安执照)更好找工作,收入也会更高一点。
于是她白天上班,晚上熬夜看书做题,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头发都白了不少。考到执照后,Anita如愿成了一名女保安。而这也成了她迈入物业管理行业的第一步。
(为了考保安执照,不知道熬了多少夜)
在澳洲当楼管,家长里短什么都管
现在,48岁的Anita在悉尼一间高级物业管理公司当Building Manager(楼管)。
用她的话说,这个工作每天真的就像居委会大妈似的,各个家的家长里短,楼里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要管。
但澳洲职业平等,只要你用心,大家会发自内心去尊重你。
(我的值班日常)
楼管除了要管理维护大楼的配套设施、保障楼内的安全和卫生,还要非常了解大楼的规章制度,并进行监督。除此之外,楼管还要对业主的车辆进行登记,管理住户的包裹,处理投诉纠纷,就连家里漏水、换窗户都是楼管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和房产结缘,Anita踏入了这个陌生领域。
(做楼管就是事无巨细)
正是因为进入这个行业,Anita才发现,很多华人交了管理费,却没有享受到大楼的管理服务。Anita说,华人不爱到前台登记,可能是因为大家不知道楼管能帮助他们什么。
比如包裹来了,如果有登记,楼管可以帮忙签收;如果家里有蟑螂,及时向楼管反馈,他们就会尽快安排杀虫;家里的宠物也可以跟楼管登记,如果不慎走失,楼管可以帮助寻回。
(业主希望我多上班,这是对我的肯定呀)
不过,在澳洲很少有女性从事这个工作,尤其是华人女性。因为处理繁杂的日常事务是对体力的考验,也是对心理承受能力的考验。Anita自然也遇到过不少麻烦事,但什么事她都能驾轻就熟地摆平。北京人嘛,不惹事也不怕事。
不论是面对华人还是西人,Anita都一样热心快肠、刚正不阿。
遇到楼里的火警疏散,别的工作人员慌里慌张自己先跑了,Anita可以保持镇定协助疏散住户;遇到不老实的快递员搞小动作,她不慌不忙清点包裹数量,有理有据地拿回“被消失”包裹;遇到情绪化的住户失控互撕,她不偏不倚调解纠纷;遇到傲慢无理的西人无视规则乱扔垃圾,她挺直腰杆礼貌指正。
(当地开发商的感谢信让我很温暖)
“我是一个特别刚的人,他跟我干,我也跟他干。很多中国人习惯大事化小,但我不怕。我说的话做的事都合法合规,你去投诉也好,叫警察也好,我都能站稳脚跟。”虽然辛苦,但Anita很喜欢这份工作。她的性格和专业素养也让她在这个岗位上赢得了尊重。
后 记
Anita在异国他乡从新开始的经历和许多人比起来顺利很多,但如果如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来澳洲吗?“不会。”她回答得很果断,果断得令人意外。“我有时候会想,我希望我是在做一场梦,或者是我生病昏迷了。
等我有一天突然醒来,我可能会觉得恍如隔世,然后跟我家人讲:你知道吗?我做梦了,我梦见我去澳洲了。”Anita面带微笑地说着她的“白日梦”,但神情里多少带点遗憾和失落。她还是想回家,原因很纯粹,就是想家。你若问她,破釜沉舟来做这一场“梦”,真的值得吗?
Anita自己也说不清。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喜欢“梦”里那个活得不那么用力的自己。
(出席孩子的毕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