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欧洲义无反顾走向能源去俄罗斯化的一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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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冬方：2022年，欧洲在能源去俄罗斯化之路上，走得很被动，甚至狼狈，却义无反顾，一去不回头。

自俄乌战争以来，欧盟国家在能源去俄罗斯化上一路狂奔，欧洲选择的并非一条坦途。

能源去俄罗斯化主要指的是在煤炭、石油和天然气上去俄罗斯化。今年4月，在欧盟对俄罗斯实施的第5轮制裁中，包含了俄罗斯煤炭进口禁令。5月末，欧盟成员国在第6轮制裁中的俄罗斯石油禁运上达成一致，12月初，欧盟对俄罗斯石油设定60美元每桶的价格上限和禁止进口俄罗斯海运石油。至于天然气，据bruegel，欧盟27国和英国经历了今年第9周的俄罗斯天然气进口最高峰26.21亿立方米降低到而今第49周的7.11亿立方米。从天然气进口路线来看，由俄罗斯输往欧洲大陆的天然气管道主要有直达德国的北溪、经由波兰的亚马尔、经由乌克兰的管道和经由黑海的土耳其溪。一段时间以来，前两条管道已处于运输量为零的状态。

在紧急储备方面，欧盟的天然气储量12月13日达86.59%。在这之前，这片大陆经历了很多不安和不确定，在欧盟成员国各国天然气储量曾处于新低的情况下，秋冬会有多冷，天然气储量到底能不能跟上，家庭和工业用气会不会面临配给，都是未知。还好，大部分成员国提前完成了储气任务，而并不十分寒冷的秋天则是上天给予的一份恩赐。而今，供暖高峰正在进行时，欧盟天然气储量在走下坡路，下一个冬天，未知和不确定性可能将继续上演。2022年，欧洲大陆在能源之路上经历了诸多“不得不”。

供应安全：不得不找寻替补

最重要同样最艰难的是天然气。在逐步放弃俄罗斯天然气的同时，欧盟增加了来自挪威和阿尔及利亚等的天然气进口量，也将希望寄托在液化天然气上。

7月，欧盟与阿塞拜疆签署了能源战略伙伴关系谅解备忘录，至2027年阿塞拜疆向欧盟的天然气供应将翻倍，至少每年200亿立方米。阿塞拜疆已经是欧洲天然气供应的一员，2021年供应量达81亿立方米，2022年有望达到120亿立方米。

液化天然气在取代俄罗斯管道天然气上起到关键作用。3月，欧盟委员会和美国发表联合声明，美国将在2022年向欧盟额外提供至少150亿立方米，之后每年500亿立方米的液化天然气。然而，欧盟在基础设施上并没有为接收液化天然气做好准备。更改能源供应路线以来，各国忙着建设液化天然气码头和浮式储存及再气化装置（FSRU）。同时，用于运输挪威和阿塞拜疆天然气的管道也投入建设或纳入规划当中。

欧洲的初衷是从对俄罗斯的依赖中彻底解脱出来，但不是以一种依赖陷入另一种依赖为代价。事情演化到今天，欧洲逐渐积压了某种不满，不满于欧洲越来越依赖美国液化天然气，不满于和欧洲陷入经济衰退威胁中不同，这位可靠的盟友却成为战争的获益者，而让欧洲工业陷入极大的被动当中的美国《降低通胀法》，最近让这种不满与不平衡雪上加霜。

2022年，欧洲的多事之秋。最近被称作欧洲议会“Brangelina”明星组合的陨落，让欧洲议会陷入卡塔尔腐败丑闻当中。继世界杯诸多争议话题之后，卡塔尔再次进入欧洲人的审视当中。前几日，德国经济部长哈贝克不得不在舆论漩涡中维护来自卡塔尔的液化天然气。在寻找俄罗斯天然气的替代方案上，德国四处奔波。11月底，卡塔尔签署了一项从2026年起向德国供应液化天然气的协议。

煤电和核电：不得不临危受命

这个夏季因为干旱导致水电剧减，而法国核电站因为技术原因而遭部分停运，给发电造成了极大压力，在“这个冬天会不会断电”的担忧中，煤电和天然气发电在发电能源结构中的比重迅速上升。自2015年以来，欧盟国家和英国的煤电厂减少了超过40%。据EURACTIV，2021年，欧洲的324家煤电厂中的约一半要么已经关闭要么在2030年前关闭。但在能源危机下，临时重启煤电是最具可操作性的选项，尽管它和实现气候目标背道而驰。据国际能源署，2022年上半年，因为煤电，欧盟煤炭消费增长10%。而鉴于节约用气，特别是用于发电的天然气，煤电需求会继续增加。

能源危机打乱了欧盟成员国的能源计划。除了煤电，核电的重要性也凸显出来，德国和比利时推迟了关闭核电厂的期限，而包括法国和英国在内的国家则决定加大核电建设。

节能：不得不省着点过冬

今年早些时候，德国前总统呼吁“为自由而挨冻”，其中所透露出来的“和乌克兰同在”的正义感多少有点悲壮。这个冬天仿佛成了一匹危险的狼，“狼来了”的呼声此起彼伏，报纸上、网络上、广播里都在贡献能源巨额账单防惊吓指南和节能过冬攻略。当然，欧洲人最终没有、也无需挨冻，他们面临的是公共建筑和商用建筑室内供暖温度最高19度，原本灯火通明的圣诞季会黯淡许多，不过是一个不太一样的冬天，就像疫情时那样。

7月，欧盟成员国在自愿节省用气上达成一致，同意在这个冬天在天然气消费上减少过去五年天然气平均消费水平的15%，一些严重依赖天然气发电的成员国除外，成员国自行决定节省措施。9月，成员国在用于降低能源价格的节约用电上达成一致，2022年12月到2023年3月间自愿减少10%的一般用电需求和强制减少高峰期用电需求的5%，预估此举可节省12亿立方米天然气。

能源转型：不得不加快进程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俄乌战争成为欧洲痛定思痛之下，加快能源转型的推动力。能源去俄罗斯化既是目的，也是手段，最终还得保证能源安全和能源自主，和能源供应多样化比起来，更重要的是可再生能源。鉴于欧洲的现实情况，欧洲无法实现能源完全自给自足，它能做的是加大清洁能源本土生产的比重，尽量减少对能源进口的依赖。

俄乌战争爆发后不久的3月初，欧盟委员会呼吁能源快速去俄罗斯化。两个月之后，欧盟委员会公布了能源去俄罗斯化和去化石能源化短期和中期计划：REPowerEU，从现在到2030年，欧盟额外投资2100亿欧元，用于节能、实现能源供应多样化和加快清洁能源建设。该计划建立在Fit for 55一揽子计划之上，而Fit for 55是欧盟委员会去年提议的、将目标定在至2030年温室气体排放比1990年减少55%的气候方案。REPowerEU提升了Fit for 55在能效和可再生能源方面的2030年目标，分别从9%到13%和从40%到45%。

加快清洁能源建设是重点。加速包括立法上加快可再生能源项目审批速度，太阳能建设上扩建屋顶光伏和推进光伏板本土生产，工业去碳化上，除了靠提高能效和用可再生能源取代天然气，还包括电气化。在加快投资方面，欧盟委员会7月修订了国家援助临时危机框架，允许和支持成员国在可再生能源大力投资。自俄乌战争以来，各成员国向中国进口的光伏面板量一路攀升，各国对热泵进口也在增加。

在清洁能源中，绿氢肩负使命，欧盟将目标定在至2030年绿氢生产2000万吨上，其中一半产自本土，另一半来自进口。欧盟委员会分别于7月和9月批准了两个在欧洲共同利益的重要项目（IPCEI）框架下的氢技术和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投资项目。

2022年，欧洲在能源去俄罗斯化之路上，走得很被动，甚至狼狈，但从本意上来说，欧洲其实走得很主动，一去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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