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再无归期!”“抗癌风哥”离世,澳洲华人网友泪目追缅!“死神那么近,没时间力气再流泪”(组图)
胡子铭,与《吾妻之死》主人公一样,罹患肺腺癌。
他有个更酷的名字——“澳洲抗癌风哥”。他在中文社交平台上分享抗癌经历,感动和激励着无数在澳华人。
4月,刚过完41岁生日,生命戛然而止,很多人为之泪目。
直勾勾与死神对视,一字一句记录,网友怒赞其“潇洒”。
当这一刻终于到来,妻子带着3个孩子走出房间,平静关上身后那扇门。
“一别再无归期。”
“死神那么近,没时间和力气再去流泪”
5月29日,“风哥”的人生在黄金海岸的临终关怀病房里结束。
妻子Ivy为其穿上生前最喜欢的花衬衫,还特别加了一件外套,因为他曾交代过,“我怕冷。”
最后一次将爱人的手握住又松开,对他说:“我走了”;之后,拉着3个已对爸爸说过“goodbye”的孩子,平静关上身后的房门。
16年的夫妻自此生死相隔。她没有哭,像是告别熟睡中的丈夫,又像是对生命拼尽了全力后的无力。
全家近3年抗癌旅程,随着那关门声就此结束。“一别再无归期,”Ivy发文写道。
对她来说,临别的场景在脑海中预演过无数次,却万不及那真正一刻来得痛彻心扉,那真正生离死别的冰凉滋味。
“澳洲抗癌风哥”胡子铭(图片来源:供图)
这个家庭早在2021年9月被彻底改变,是年,“风哥”被诊断出胸腺癌4期。
胸腺癌是肺脏腺体细胞产生的病变,初期症状不明显,但一经确诊便是3或4期,且转移速度快,死亡率高。
前一段火爆全网的加拿大《吾妻之死》的女主人公也死于该病症,她从确诊到去世仅仅两周,而“风哥”挺了快3年。
事实上,他当年除了偶尔咳嗽,并无其他不适症状。Ivy在一次前往全科医生处看诊时,顺便问了句“我老公咳嗽总是不好”。医生坚持要其做CT,结果显示肺部有积液,需要抽液化验。
“报告说肺腺癌4B,有骨转移了,”当年那刻,拿到确诊报告后,这对夫妻难以置信。
接着,又以最快的速度被医生宣判“死刑”,告知“时日无多,没有任何手术需要”,两人瞬间“天崩地裂”。
那一夜,夫妇俩抱头痛哭整夜。风哥诉说着不甘心和对家庭的不舍,“我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但之后我们就不哭了,到现在我也没怎么哭过,因为哭也没有用。”两人当晚达成共识,尽力配合治疗,延长生存期。
“如果死神那么近了,也就没有时间和力气再去流泪。”
“医生很佛系,劝退我们很多次”
2021年后,Ivy坚定地陪伴丈夫走上抗癌之路。
《吾妻之死》的作者曾批评加拿大医疗系统,质疑医生放弃了妻子的后期治疗,“只是让她减轻痛苦”,虽免费但效率低。
Ivy深有同感。“的确跟医生有很大关系,这里的医生很佛系,劝退我们很多次,他们觉得生活质量比长短重要。”
“医生动不动就说治疗已经没有意义了,一直说quality life,早点停掉(治疗),可以有质量地活一段。”
乐观治疗的“风哥”(图片来源:供图)
2021年开始,“风哥”鼓足勇气开始接受化疗、放疗、靶向药的轮番“轰炸”。
他经历了14个月输液化疗,效果一度“出色”,体内肿瘤全然不见。
但之后出现复发,状况自此一落千丈。“后来医生说,癌细胞已经到处都是了。”
除了化疗,整个治疗期间一直尝试“靶向药”,“脱靶”后又再换。“不停耐药,不停争取,”Ivy说,这个过程肉眼可见地最痛苦。
“一换靶向药,他身上脸上都是包,到处流脓淌水,手指、脚趾头都流血;还会拉肚子,一天拉十几次。”
直到今年4月,换遍“靶向药”始终无果,癌细胞出现脑转移,“风哥”的一只肺不工作导致胸部塌陷,且瘫痪,医生再无回天之术,他的身体和意志力不得不双双“屈服”了。
抗癌最后的岁月里(图片来源:供图)
4月底,他走进了临终关怀病房。两、三周后,医生开门见山,“你肯定超不过一个星期了。”
“风哥”平静地问医生,死去的过程会是怎么样,此后,他向医生表示希望体面离开,放弃抢救。
末了,医生对他说,“The game already start”,“死亡游戏”正式启动。对他来说,生命真正进入倒计时,滴答作响。
“他不害怕是不可能的,”Ivy说,“但我们尽力了,就不后悔,只能平静接受结果。”
“妈妈,会是今天吗?”
“风哥”身上折射着诸多华人在澳洲打拼的经历。
2009年,他从家乡福州来到塔斯马尼亚学习,毕业后在当地拿下永居。
那时起,Ivy和大儿子始终陪伴在身边,两人随后在塔州又连续生下两个女儿,这个五口之家也算幸福而满足。
“我们开始是打工,后来自己开了餐厅,生意还不错,但很累,几乎没有休息过。”Ivy说,疫情前,他们将生意一卖回国探亲,但辛苦赚来的钱在国内被骗走,这让“风哥”痛心疾首。
2019年,全家移居黄金海岸,渴望东山再起;2年后,突如其来的癌症击碎了一切。
“风哥”与孩子们在病房内相互打气(图片来源:供图)
Ivy表示,“风哥”最放心不下的是3个可爱的孩子.
“他怕孩子接受不了,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让孩子知道爸爸得了癌症。每次他病情出现变化,都会给孩子做心理建设。”
他告诉孩子们,爸爸走后“不要哭”。即便爸爸不在身边,也要好好过一生。
这些话似乎奏效了,他们小小的世界里开启了爸爸随时会离开的按钮。看到他病情最痛苦的时刻,孩子们问Ivy:“妈妈,会是今天吗?”
听到这句话,她的心绞痛起来,“就是觉得为什么我的孩子会经历这个,太残忍了。”
很多时候,她在医院照顾丈夫,只好托朋友照顾孩子,回家已是深夜,孩子都已沉沉睡着去。“他最后的遗憾,就是没来得及看孩子长大。”
患病的“风哥”坚持带孩子出门玩(图片来源:供图)
在澳洲打拼十几年的“风哥”,最喜欢湛蓝的海水。他曾希望去世后,骨灰能与澳洲的海水融为一体,也算是“澳漂”多年的见证。
但最终,父母希望儿子能在一块墓地永息,Ivy东奔西跑操办。
墓地一直在涨价,她还是决定置办下来。“以后孩子们去看他,也好有个去处。”
“跟以后比,这是最好的时光”
去年开始,“风哥”在小红书上开设账号“澳洲抗癌风哥”,记录最后的抗癌时光。
“去年8月份癌细胞脑转移,各种不舒服,医生说可能只有1到3个月了。”Ivy说,“他觉得突然这么走了不太好,他说,‘我要给这世界留下点什么’,也是想给孩子留下一些记录。”
令两人没想到的是,帖子得到癌友的共鸣和在澳华人的支持,有网友赞其“坚强、乐观、洒脱”,有病友表示,要“一起加油”。
(图片来源:小红书)
网友的鼓励给了他很大力量。“他很认真地每条评论都看,还会去留言,他可能不觉得孤独了吧。”
进入临终关怀病房后,附近居住的网友自发前去与其告别。
“不停地有人来,都是自己找到的。他们聊得很开心,风哥都是笑的,完全不像有病的,就是两个朋友那样聊天。”
特别是,在他离去那一天,有个华人过来探望,“听到死讯后哇一声就哭了,她坚持要上去看他最后一眼。”
这让Ivy觉得,“能打败死亡和病痛的只有爱”。也因此,她庆幸在丈夫生命的最后时刻,甚至离开的路上,有点点爱的光明。
(图片来源:小红书)
离去的那天,Ivy发布了一张“风哥”在阳光下举拳的照片,配文“我走了”,很多网友留言或者发文“送行”。
(图片来源:小红书)
有在澳华人表示,“今天被澳洲抗癌风哥刷屏,我希望我走的时候也可以如此‘潇洒’;也希望有机会自己发个帖子,说一句‘再见’。生命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模样?哪怕代入自己,也难以想象。”
生命尽头的模样,在“风哥”的字里行间可以真切看到,那是一个癌症病人备受折磨的具体模样。
“我以为骨转,走路不太方便而已;我以为脑转,不能开车而已;我以为我还是自由的;我以为可以开车去海边坐坐,看看落雨,我这个人最害怕的就是失去自由”;
“我是个很忍耐的人,生病两年多,乐观积极的面对。怎么痛苦都是熬过来,争取不喊痛,不多喊痛,默默承受”;
“冬天因为痛,3个月每天晚上坐在床上通宵,都不曾掉过泪。没有人关心,近乎抑郁,一个人在房间也呆了3个月以上,最后还是调节过来了”;
“前方的路很难,一两分钟就要咳嗽一次,但是我也没办法,跟以后比,这是最好的时光”。
直到这一天,终于等来生命尽头。
如Ivy所说,“他解脱了。”
(记者 艾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