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帮女儿开Ins号,几个月涨粉十万,9万都是恋童男...(组图)
三年前,疫情正无聊时,一位母亲B为女儿A创建了一个ins账户,作为和亲人、朋友沟通的渠道,以及认识新朋友的来源。
女儿从小学舞蹈,当时还不满13岁,通过这个账户,她们认识了很多其他的学舞蹈的女孩,母女二人很满意。
ins的政策是禁止13岁以下的儿童独立开设账号的,不过他们允许家长代管。
刚巧,B女士是一位营销经理,于是就一直运营着该账号,不过B显然没想过网上会有那么多人对她的女儿感兴趣。
(示意图)
很快,就有摄影师私信她说可以为A拍摄专业的照片、有品牌商管她要地址,说要寄服装来让A当模特......
B回忆道:“当时还不到一个月,各大品牌就问,‘我们可以给她寄舞蹈服吗’,她很快就红了。”
这固然很让人欣喜,但B作为营销经理,还是习惯性地查看了ins账号的后台数据——她很惊讶地发现,女儿的粉丝绝大多数都是男性,成年男性。
B注意到,女儿照片的评论区里总是充斥着奇怪的声音,他们说她漂亮,同时配上爱心和火焰的emoji——在英文语境里,火焰emoji通常被解释成“hot”,热辣,这显然和一个没到青春期的小女孩不搭边。
这还算是温和的,更猥琐的还有发私信直接表白的,说自己迷恋A的;
最恶心的是在私信里发生殖器照片和色情网站链接的.......
这些人的账号往往没有正式的昵称和头像,即便有,也常常带点黄色字眼,一看就是专门用来偷看儿童内容的小号。
(示意图)
于是,B每天要花两到四小时删评、拉黑。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品牌也向母女二人伸出了橄榄枝。
B有些左右为难,身为母亲,她当然不希望A过早地接触社会的黑暗面,但她又想到女儿经常对她说,想成为一名网红,那是她放学和练舞之余可以从事的“梦想职业”......
B说:“我并不是要逼着她成为明星,但我内心深处认为那是不可避免的,她就是有那样的个性,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B很纠结。要想成为网红,这个账号就需要更多的粉丝,而且她对粉丝的身份也不能太挑剔。
ins的算法会根据你账户的“粉丝粘性”来判断要不要给你的内容热度,很不巧,B一直在拉黑的那批变态,恰恰是“粘性”最高的.......
(示意图)
另一方面,由于母女共同运营这个账户,B觉得她们的母女关系更近了。
而且即便是二三线的小网红,每年也能有至少几万美元的收入,这笔钱完全可以存起来,给A上大学用。
长期的纠结过后,B最终妥协了。
她跟女儿约法三章:A不能访问这个账号、不能和任何粉丝互动、不能泄露她家地址。
接着,B便不再屏蔽那么多人,效果立竿见影,不到一年,她们的粉丝数就超过了10万,有沿海大城市邀请女儿参加模特活动,A认识了越来越多和她类似的小网红.......
这一切看上去光鲜亮丽,但B心里很清楚,这十万粉里虽然有对舞蹈感兴趣的正常人,但也隐藏着不知多少变态。她逐渐接受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在ins上当一个年幼的网红,就要接受你的受众群体将存在大量的,对儿童有兴趣的成年男性。
或者直白一点,恋童癖。
(示意图)
在这个信息茧房年代,各平台的算法都可以总结为:你给XX点赞了,所以你肯定喜欢和XX类似的XXX,马上给你推......
ins也不例外,算法在发现某账户可能对儿童有兴趣后,它会继续推荐该账户关注更多的儿童。在这种情况下,所有想要成为网红的人都在被算法玩弄。
B说:“如果你想成为一名有影响力的网红,接到商单获得报酬,你就必须遵循算法,而这一切都取决于有多少人给你的帖子点赞留言,你必须接受这一点。”
Meta(ins母公司)表示,他们已经花了10多年时间来想办法保护儿童上网安全,还说自己一直在开发识别“可疑成年人账号”的技术,近几个月已经删除了数万个此类账户,但去年11月底~12月初,《华尔街日报(WSJ)》发现Meta的努力效果似乎相当有限:
(Meta办公室)
虽然他们禁止了部分敏感词,但仍可以用谐音、改几个字母的方式绕过,最搞笑的是ins还会自动推荐搜索热度最高的谐音词,禁了和没禁一样;
此外《WSJ》还注册了几个小号,专门关注一些年幼的体操队员、啦啦队员、像A这样青春期前的小网红,结果ins开始狂给这几个小号推荐色情内容......
退一步说,就算ins的努力真有了成效,那些恋童癖仍然可以在Telegram这类加密通讯软件上活动。有儿童安全活动人士潜伏进几个Telegram社群,发现那些人正在交换小女孩的照片。
偶尔,一些女孩的家长会得知他们女儿的照片正在恋童癖手中流传,这些人发现“对方发现了”之后,非但不会恐慌,反倒兴奋起来.......
其中一名男子谈到他最喜欢的幼女网红时说,她的母亲非常清楚女儿的许多粉丝都是变态的成年男子。
另一名男子开玩笑道:“我们都是模特星探、经纪人和品牌商,‘才不会’对着小女生的照片干什么呢。”
对于这种情况,B也是多少有所了解的。
在接受采访时她表示,她将自己视为女儿和恋童癖中间的屏障。
得知Telegram上的事之后,她向品牌商反映,说以后寄过来的服装不要是紧身的,最好是校服或者休闲服。
但这样能不能阻止那些人,还是很难说。
2022年,由于onlyfans这类平台的冲击,ins开始允许部分内容创作者开启付费订阅服务——但他们却并未禁止儿童账户,只要是父母运营,儿童账户一样可以开启付费订阅。
于是毫无意外地,出现了父母为了恋童癖的订阅费而剥削自家孩子的情况。
(当时的报道:Meta员工发现ins工具造成了儿童剥削,但该司仍继续推进)
B一开始对付费订阅很犹豫,因为之前就曾经有人问她能不能出钱买女儿的照片,B都拒绝了,她当时觉得付费订阅也差不多。
但后来她又想通了,她觉得,付费订阅不存在“个人联系”,它没有一点人情味。于是B开始在付费频道放更多照片和视频,当然没有任何出格的内容,就是平时免费内容的拓展。
但仍然,很快就有数百个账户订阅了,其中大多数仍是成年男性。
不过只要他们保持距离,不在私信和评论中发表不当言论,B就眼不见为净,当他们不存在。
“不过事后想起来,这部分人可能才是最可怕的人。”她说。
当然,会有人认为B的做法是在出卖女儿——她明知道关注A的都是些什么人,却还是收了他们的钱,这岂不是在剥削她?
一些人这样批评她,但她觉得这种说法并不公平。
因为她看到过其他类似的幼年网红,穿着更暴露的衣服,摆着更妖娆的姿势。
她甚至听说过家长出售女儿“定制图包”的事,只要粉丝愿意出高价,他们就卖。
(示意图)
更别提还有Telegram的事。现在,B很小心地控制着女儿拍的照片,给她头上戴上蝴蝶结,加一些可爱的点缀,永远不发泳装照——总之尽可能地吸引其他的舞蹈女孩,而非男人。
不过B也清楚,她永远没法阻止那些人在Telegram交换照片。
她说:“每个小网红,只要粉丝超过1000,就一定在Telegram上。区别只是她们本人知不知道罢了。”
既然无法阻止,为什么不收他们一笔钱?
根据内部文件显示,Meta的工作人员已于去年年初开始调查开通付费订阅的儿童账户,结果令人震惊——几乎所有的订阅者,都表现出了对儿童的恶意行为。
他们大多都喜欢保存儿童照片、儿童色情内容,还经常搜索违禁词;
另一边,这些儿童账号本身的运营者,也就是他们的父母,也经常不太干净:
部分家长会兜售“额外内容”,甚至讨论和孩子有关的性话题。
最后工作人员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家长通通都知道他们的订阅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Meta的内部报告还重点提及了B母女的账户,当时她们有428名订阅者,其中有42%都表现出了问题行为。
当时B对Meta的内部调查还一无所知,但她已经在担心被封号了。因为Meta此前不经解释就删掉了她在订阅频道发的数张照片。
(示意图)
B认为,照片中女儿只是穿着休闲运动服,并没有任何引人联想的举动,她不明白为什么ins要把正常的照片删掉。
后来《WSJ》询问了Meta,得到的回复却是一个具体行动:Meta禁掉了B母女账号的订阅功能,然后关停了该账号,没有解释原因。
A觉得,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粉丝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但她们还有个备用账号,是几年前建的备用号。A说,她想用这个备用号重新开始。
很快,备用号的粉丝再度超过了10万,其中约92%都是男性。
而几个月后,Meta再度关停了她们的新号,说她们“违反了与儿童剥削相关的政策”,但没有说明具体原因。
A如今已经上了高中,成绩优异。
她未来想去本州的一所大型公立大学读书,也许是读商科,她还没想好。
今年春天,A暂停了ins账户上的活动,而是专心准备考试。等暑假到来,她才会回归ins。
(示意图)
“这些确实比当网红重要,我现在只想要4.0的绩点。”她说。
“不过我绝对认为(当网红)是一份工作,我已经把所有的收入都存起来,用于买车和上大学。”
B补充道,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存了大约2万美元。
B觉得,女儿虽然还小,但已经有自己的分辨能力,什么时候想赚钱,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了想暂停,都随她。B自己的角色只是“后勤保障”。
B把她保护得很好,她看到的绝大部分评论,都是通过该账号认识的其他网红的鼓励。B把一些来自男性的评论过滤了,私信也只有B自己能看。
尽管如此,B还是对女儿十分坦诚,她告诉她大多数粉丝都是男性,许多人都有潜在危险。
她教她怎么识别勒索、诈骗,警告她不要回复任何试图单线联系她的人......
(示意图)
至于未来,B正在考虑要不要允许女儿自己开一个新的账户,她早过了13岁,可以自己开了。
但B也想起Telegram上的那些截图。
曾经有人自称“儿童安全活动家”,匿名给她发过一封邮件,内容是人们在Telegram上交易A的照片。许多照片都是她穿着比基尼或紧身衣的,因为那时她们母女刚开始,对这些阴暗事还一无所知。
B突然意识到,即便再过几年A成年了,她的这些照片也会留在某个人的硬盘里,直到永远。
当初把女儿送上网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