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孪生姐妹三次策划毒杀父母,给无数家长上了沉重一课(组图)
2001年7月18日,贵州安顺,烈日当空。
清晨,西秀区公安局内,平静如往日。八点三十分,一阵急促的报警铃声,令原本炙热的空气越发焦灼。
电话的另一端,报警人不停喘着粗气:“110吗?南华路若飞宾馆这边有命案,你们赶紧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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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抵达现场后,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派触目惊心的景象。
一男一女横躺于地面,面部乌青四肢扭曲,死者身下有一堆干涸的呕吐物。经勘查,室内座椅上有细微抓痕,橱柜有翻动,门窗完好。
时值酷暑,尸体已呈浮肿状,尸臭混合着汗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警方不敢耽搁,一面将可疑物证送往省公安厅鉴定,一面核实死者身份。
很快,省公安厅就有了鉴定结果:两名死者均死于剧毒灭鼠药--“毒鼠强”,死亡时间大约在三四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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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经过摸排死者身份也得以确定。男性死者吕少国,42岁,系西秀区房产公司经理;女性死者罗炳春,44岁,西秀区教委职工,与吕少国是夫妻关系。
经调查,两人膝下还有一对15岁的双胞胎女儿,吕天双和吕天璧。姐妹俩刚参加中考,至今下落不明。
仇杀、财杀、情杀?死者的双胞胎女儿为什么神秘失踪?
在警方的审讯下,这桩骇人听闻的凶案,渐渐浮出了真相。
四天后,在数十公里外的清镇市,警方找到了吕天双和吕天璧。
证据面前,姐妹俩的心理防线很快被攻破,承认了毒杀父母的事实。
她们的父亲吕少国,毕业于安顺师范,1991年由教师岗调至安顺市房管局,1999年7月调任西秀区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兼党委书记。
同样毕业于安顺师范的母亲罗炳春,在做了14年中学教师后调到安顺市西秀区教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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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渥的家境,让吕天双和吕天璧从小便特立独行。她们形影不离,举止默契,彬彬有礼的同时却又寡言少语,在叽叽喳喳的孩子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在外人眼里,这是一个令人艳羡的四口之家。
只是对于姐妹俩而言,这个看似幸福的家庭,不过是一座光鲜的牢笼,圈禁了她们的躯体,也禁锢了她们的灵魂。
由于父母工作分隔两地,小时候的姐妹俩不得不被寄养在亲戚家。偶尔父母来探望,也都来去匆匆,极少与她们有过言语交流。
她们读小学三年级那年,吕少国夫妇从郊区调入市区,一家四口得以团聚。
可姐妹俩并未因此感受出家庭温暖,反而滋生出莫可名状的约束感。
整天板着脸的爸爸,几乎从不和她们多说话,需要什么东西,他会不声不响地买来。或者拿钱让姐妹俩去买。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限定的时间内回家。
而沉迷麻将的妈妈,经常将姐妹俩反锁在家里,要求她们用功读书,务必要考上重点高中。
父母都不在家时,姐妹俩争相看电视、K歌,尽情地放飞自我。
时间一长,两人的成绩直线下降,为此没少被爸爸罚跪。看着不住抽泣的两人,妈妈还在一旁训斥:“瞧你们这个鬼样子,我出去打麻将都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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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初中后,姐妹俩彻底失去了人生自由。周末她们不能有任何娱乐,不能出门休闲,只能在父母的安排下,接受家教填鸭式的补课,直到夜晚十点才能入睡。
或许是资质平平,即便她们拼尽全力,成绩始终在班里的中游徘徊。
更令姐妹俩难堪的是,老师经常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她们的父母当成励志典型宣讲,而她们的存在,显然更像是个“失败的反例”。同学们探究的眼光和背后的议论,令她们无所适从。
羞愧与自卑的交织下,一种无力的挫败感,犹如一袭阴云笼罩在两人心头,日积月累经久不散。
2000年中考,姐妹俩的成绩只能上普通高中,与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相距甚远。气急败坏的吕少国夫妇,先是将两人一通斥骂,随后就将她们送进了寄宿式复读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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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缺零用钱、随身带着传呼机的姐妹俩,在学校里几乎没有朋友,也很少与同学们说话。日久天长,她们和同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满腹委屈却无处宣泄的两人,只得偷溜出校园网聊。最长的一次,她们不知疲倦地聊了二十多小时,还在网吧里学会了抽烟。
2001年中考,姐姐吕天双480分,妹妹吕天璧460分,而当年安顺市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是578分。
这也就意味着,复读了一年的姐妹俩,再次回到起点。
一想到即将迎来父母那劈头盖脸的羞辱,两人简单商议后,决定前往离家四十多公里外的镇宁县,在新结识的网友家避几天风头。
转眼到了六月底,心知纸里包不住火的两人如坐针毡。
一天夜里,辗转反侧的吕天双突然自言自语:“也许把他们弄死了,我们就解脱了。”一旁的吕天璧闻言,默然无语,随即与姐姐策划了起来。
7月5日,壮着胆子回到家的姐妹俩,当即遭来父母百般辱骂,一切如她们预料的那样。
当天晚上凌晨三点半,两人心照不宣地来到厨房,将窗户关好后拧开了煤气阀门。
按计划,过不了多久煤气就会充溢到隔壁的卫生间,那时就能悄无声息地除掉上厕所的爸爸和妈妈。
可看到上完厕所的爸爸安然无恙地回到卧室,两人这才意识到,计划失败了。
几天后,她们又在小摊上买了几包“毒鼠强”。趁着中午妈妈去厨房时,偷偷拌在了餐桌上的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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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罗炳春腹痛难忍,吕少国还以为她吃了霉豆腐所致,赶紧将其送往医院。
住院期间,吕少国痛风的老毛病也发作了,在医院输了几瓶液好转后,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中了毒。
7月15日,正值酷暑。
午饭后,吕少国夫妇煮了一锅绿豆粥,打算待午睡醒来再吃。趁此时机,姐妹俩偷偷将6瓶“毒鼠强”倒进粥内搅拌,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卧室。
下午三点,听到父母痛苦的挣扎声,心有默契的两人,待在房内默不作声。
直到确认外面消停后,两人才走出房间。看着地上父母扭曲的尸身,她们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从今往后,不用再看着他们的脸色活着了!”
随后,两人翻箱倒柜,找到了2000元现金和两部手机。夜幕降临,姐妹俩倾诉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然后在彼此的安慰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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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她们锁好门,乘车赶往几十公里外的网友家,直至7月22日警方抓获。
这起谋杀案一经报道,即刻引发了全社会的关注,也给无数为人父母者敲响了警钟。
每个孩子都是一个独特的生命个体,他们的成长就如同露出海面的冰山。受限于眼界和认知,不少父母所能看到的,只是代表成绩的那一部分。
而他们看不到的水下那部分,恰巧是决定孩子未来的核心因素:诚实勇敢的性格、独特的潜能特长、独立思考和创新能力、良好的生活习惯……
令人唏嘘的是,唯成绩论的观念绵延至今,因此衍生的悲剧更是触目惊心。
还记得从“学霸”到“杀人犯”的吴谢宇吗?
父母是国企领导,母亲是中学教师,成长在这种家庭的吴谢宇,将父母视为生命的最大意义。而他对这份意义的表达方式,便是脱颖而出的成绩。
2012年,吴谢宇被北大自主招生提前录取,进入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大一,吴谢宇获得了北京大学三好学生荣誉称号;2014年9月,吴谢宇参加GRE考试,成绩位居全球前5%……
“他最大的缺点,就是似乎没有缺点。”对此,曾经的老师如此评价。
可如此耀眼成绩的背后,却深藏着他对母亲谢天琴无以复加的恨意。
谢天琴的父亲曾是一名大学老师,在政治运动中被迫害至双目失明,她的母亲不但也是一个盲人,而且是个文盲。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谢天琴,性格内向压抑,控制欲极强。
她很少与外界交往,与邻居说话时经常只打开一条门缝;她教育儿子对人要提防,不能与人走得太近。
尤其在丈夫去世后,谢天琴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为了防止儿子恋爱影响学业,远在北京读大学的吴谢宇,还要每天与在福州的母亲通电话,事无巨细地交代自己的生活和学习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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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吴谢宇没有童年没有玩伴,有的只是一场接一场的考试,以及一个个高不可攀的分数。
高压下的成功,潜藏着他无尽的压抑和孤独。
如同一根被不断压缩的弹簧,在重压下没有底线地妥协,直到走向爆发的临界点。
2015年7月10日,吴谢宇残忍地用哑铃终结了母亲的生命,又以母亲的名义向亲友借了144万元。拿着这笔钱他沉迷灯红酒绿,甚至在夜场当起了男模。
2024年1月31日,吴谢宇被执行死刑,昔日的天才少年,人生自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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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叹的是,那些控制欲极强的父母对爱的理解却出现了偏差,他们所谓的爱,变成了“以爱之名”的伤害,毁掉了孩子,也伤到了自己。
2010年,安徽宿州一名15岁男高中生崔元,因不服其母亲管教,用绳索勒死其母,然后从3楼窗户把母亲尸体扔了下去;
2020年,山东青岛15岁的名校高中生张瑶,不堪忍受母亲的高压教育,将其勒死后装进行李箱守了2天1夜;
……
一系列悲剧,不由地让人深思:“为什么有的父母掏心掏肺地爱孩子,却将孩子养成了仇人?”
曾经有心理机构举行过一场问题征集,征集的目标是那些被家长伤害最深的瞬间和话语。
机构收到了全国各地来自无数孩子的信件,有的写满了对父母的抱怨和发泄,有的是经历后的痛苦和忧伤。
很多孩子不约而同地在信件中提起一句话,这句话像是一句刻在孩子们心头共同的魔咒——“我都是为了你好。”
父母与孩子,本质上是一场渐行渐远的离别。
当父母以不容置疑的权威,以“一切为了你好”的名义,将子女禁锢在理想的轨道中,注定会迎来一场分崩离析的灾难。
再回到开篇的案件,吕少国夫妇的悲剧,显然是控制欲反噬的产物。
可无论如何,这都不能成为吕天双和吕天璧开脱的理由。考虑到案发时两人年仅15岁,最终法院酌情将其判处无期徒刑。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人到中年的姐妹俩注定将在高墙囹圄中度过余生。但由此带来的家庭教育问题,至今令无数人振聋发聩。
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家长该如何与孩子相处,从而建立和谐的亲子关系?
对此,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在《什么是教育》中有过一段诗意的论述,“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而非理智知识和认识的堆集。教育的本质意味着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德国哲学家 雅斯贝尔斯
深以为然。
真正高明的父母一定是始于陪伴,陷于教育,终于成长。
比起成绩,更重要的是如何唤醒孩子内心的激情和潜能,帮助他们建立自我认同的意识,塑造丰富有趣的灵魂,并接纳孩子的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