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冬日泡汤的顶配版，纸醉金迷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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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的时候走在室外，总幻想着眼前有个温泉可以跳进去，泡在温暖的泉水里，看着四周白雪茫茫，呵一口气，吐出一日的郁结，没有比这更舒爽的事了。

关于泡汤这件事，古人很早就开窍了，并且依照一贯的作风，开发出了精致的味道。

天然温泉作为稀有资源，早期只有帝王家族才有财力开发并得以享受。最早的传闻，属于那个著名的周幽王。相传他为博红颜一笑，除了在骊山烽火戏诸侯，还在山中一处温水泉涌之处建立了幽王城，汤池“上无尺栋，下无环墙”，仰首可见星辰，便有一个浪漫的名字：“星辰汤”。

影视剧中的周幽王

温泉至秦朝愈发出名，秦始皇“在骊山温泉，砌石起宇，名骊山汤”，建立了御用温泉宫。那时的骊山温泉在民间还被传作“神女汤”，源于一段奇闻异事：

传说秦始皇在骊山游览之时受到山中神女的款待，却因违逆了神女的旨意，遭之唾弃，满面生疮。始皇这才心生怖惧，连声道歉，换来了神女的原谅。后者于是引出温泉之水，奇迹般地治愈了始皇的病疮。后人前往验证，发现温泉水果然可以治病，从此趋之若鹜。

“始皇与神女游，而忤其旨，神女唾之，则生疮，始皇怖谢，神女为出温泉而洗除，后人因以为验。”

——《辛氏三秦记》

骊山温泉真正成为神仙级别的洗浴圣地是在唐朝。

唐太宗李世民起，就开始温泉宫的大规模扩建工程，赐名“汤泉宫”，高宗时期又更名“温泉宫”。

“贞观十八年，诏左卫大将军姜行本，将作大匠阎立德建宫室楼阁，赐名汤泉宫。太宗因幸，制碑。咸亨二年名温泉宫。”

——《临潼县志》

这位建筑大师阎立德，就是画家阎立本的哥哥

唐 阎立本 《步辇图卷》，故宫博物院藏

到了唐玄宗时期，大名鼎鼎的“华清宫”正式上线，成为一代奢华温泉宫殿的代名词。不仅汤池得到扩建，更成为百官办公和府邸所在地。

“天宝六载，改为华清宫，益治汤井为池，台环列山谷，又发丁夫筑罗城于汤所，置百司及公卿邸第。”

——《临潼县志》

每年十月，唐玄宗都会带着杨贵妃到华清宫过冬假，假期有时持续十数天，有时甚至持续到次年四月才起驾回銮。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这期间发生的种种浪漫传说，一首《长恨歌》道得淋漓尽致，不消多言。

电影《妖猫传》剧照

当年宫殿的华丽景象，却值得一提。

史载“唐华清宫内汤池凡一十八所”，分布于宫城间。

皇帝御汤名为九龙汤，唐时池上建有九龙殿，殿外有九条白玉龙，口吐泉水。内为八边几何图形，外呈对称的莲花形状。以白玉石砌成，暗雕鱼龙花鸟，四面有石阶，

“中有双白石莲，泉眼自瓮口中涌出，喷注白莲之上。”

——宋·张洎《贾氏谈录》

相传安禄山曾亲自选取白玉石料，雕成飞鸟鱼龙及莲花进献，唐玄宗很是喜欢，命人放置于御汤中，呈现莲花出水的绚丽景观。不成想就在玄宗解衣入浴之时，石雕的鸟兽竟张开了鳞片翅膀，就像下一秒就要飞起来的样子，这可把皇帝吓坏了，赶紧让人撤去了石雕，不过却留下了双莲花底座，成就了“并蒂莲”的浪漫象征。如今华清宫遗址范围内还有一株连理树，与莲花池遥遥相对，共同承载一段遥远的记忆。

“安禄山自范阳以白玉石为鱼龙凫雁，仍以石梁及石莲花同献，雕镌巧妙，殆非人工。上大悦，命陈于汤中，仍以石梁横亘汤上，而莲花才出于水际。上至其所，解衣将入，而鱼龙凫雁皆奋麟举翼，状欲飞动。上甚恐，遽命撤去，其莲花至今犹存。”

——唐·郑处诲《明皇杂录》

电影《妖猫传》剧照

隔着寝宫飞霜殿，另一侧就是专为杨贵妃打造的芙蓉汤。汤池为石砌两层台式，平面呈海棠花形，又名海棠汤。池壁四面“红白石盆四，刻作菡萏之状，陷于白石面”（宋·钱易《南部新书》），温泉水从中涌出。

考古发掘还出土了刻有“杨”字纹样的长条石，专供贵妃沐浴时用。池底进水口有一件汉白玉莲花底座，上接喷头，下接陶水管道，温泉水因自然压力通过管道从莲花喷头四散喷出，就与今天的淋浴相差无几。

《华清宫感旧》

唐 王建

公主妆楼金锁涩，贵妃汤殿玉莲开。

有时云外闻天乐，知是先皇沐浴来。

御汤遗址海棠汤

与御汤和贵妃汤对称的西院，是供其他嫔妃们沐浴的“长汤十六所”。

《全史宫词》

清 史梦兰

雨过华清树影凉，风来前殿玉龟香。

至尊浴罢金舆出，嫔御分寻十六汤。

这些汤池的装饰也极尽奢华。银镂漆饰、珠玉镶嵌的宝船置于池水之中，又有碧色和丁香色的宝石堆砌，模拟仙山之状。

“长汤屋数十间，环回甃以文石，为银镂漆船及白香木船置于其中，至于楫橹，皆饰以珠玉。又于汤中垒瑟瑟及丁香为山，以状瀛洲方丈。”

——唐·郑处诲《明皇杂录》

明 唐寅 《仿赵千里仙山楼阁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皇帝携贵妃出行的卤簿更是珠光宝气、华丽万分，吸引了满城百姓围观：

“上将幸华清宫，贵妃姊妹竞车服，为一犊车，饰以金翠，间以珠玉，一车之费，不下数十万贯。……于是竞购名马，以黄金为衔蹶，组绣为障泥。共会于国忠宅，将同入禁中。炳炳照烛，观者如堵。”

——唐·郑处诲《明皇杂录》

此外，还分布着太子汤、少阳汤、尚食汤、宜春汤等等汤池，就连传说建于周幽王时期的星辰汤也仍然可见。这些汤池与温泉源头都有水道相连，除温泉源一侧的星辰汤外，就要数御汤和贵妃汤离源泉最近了，左右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汤池分布图

长达数月的度假，自然不可能一直泡在温泉水里。为了配合皇帝的娱乐需求，宫城外围建造禁苑，被打造成了一个超级乐园，开发了观光、表演、狩猎、竞技等游乐活动。

东面开阳门内有梨园，外有按歌台等，合成一片笙歌燕舞之地。再外则设大小球场、舞马台、斗鸡殿等运动场地，还有椒园、摘椒亭、东瓜园等农家乐场所。

“大小毬场，在宜春亭北门外，曰毬场，其西曰小毬场。又东有舞马台。又东有椒园、摘椒亭、东瓜园。”

——《临潼县治》

唐骊山宫图·东面

西望京门外，南有芙蓉园、梅园、西瓜园、牡丹沟、荔枝园等百花齐放。北有御马院、天狗院、鹰鹘院等朝廷驯养狩猎禽兽之所。

唐骊山宫图·西面

一出南面的昭阳门，就到了骊山风景区，主打祭祀、朝拜、游赏等功能 ，流传千载的“七月七日长生殿”就位于此处。

天宝六年（747年）十月，唐玄宗与羽林军将士在华清宫球场进行了一次马球赛，球场“平望若砒，下看犹镜”，球赛激烈精彩“珠球忽掷，月杖争击并驱分镀，交臂迭迹……未拂地而还起，乍从空而倒迥……百发百中，如电如雷。”（唐·阎宽《温汤御球赋》）

唐马球图壁画陕西历史博物馆

如此这般享乐圣地，也无怪乎唐玄宗在位44年，巡幸骊山多达49次了。

只不过良辰美景，却换来乱世一场，百十年后，只有白头宫娥，犹记当年之事。

《长恨歌》

唐·白居易

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电影《妖猫传》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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