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主家中身亡，两房妻妾争斗，七个犯罪嫌疑人，真相扑朔迷离

清朝光绪年间，广州城郊有个武进村，财主武德财六十来岁，乃村中首富。

一天清晨，武德财在后花园里一招一式地打起拳来了。一个时辰后，二太太秋红见老爷迟迟不去客厅吃早茶，便来到后花园里探视，却发现武员外倒在地上，浑身僵硬无比，鼻息全无。二太太见状扯着嗓子哭喊：“老爷子死了！”

武员外年过花甲，身体却很硬朗，从未生过大病，就连伤风感冒也很少患。武员外死在后花园里，家中的大太太、二太太和子女围着他放声痛哭。二太太觉得老爷死得蹊跷，便怀疑他是中了邪。二太太这样怀疑是有道理的，因为半年前家里动过火灶。

半年前，大少爷武福上山受伤，武员外怀疑是家里的旧火灶出了问题，于是重金请来风水先生挑选良辰吉日重新修了火灶。广东人最迷信火灶，家里但凡芝麻绿豆大点意外事情，都会扯到火灶的风水上去。

二太太秋红对修火灶一事耿耿于怀，因为当初来看日子的先生是大太太桂花的表兄。二太太怀疑先生拿了回扣，并在火灶上动了手脚，才导致今日武员外意外身亡。大太太听罢反讽道：“火灶犯煞难道还分时候？老爷肯定是被人谋害了！当了武大郎了！”

两房妻妾争吵起来，大太太骂二太太是潘金莲，二太太骂大太太血口喷人。两房妻妾争吵不休，家里一团乱麻。管家见家里乱得不像话了，赶紧去衙门报了案。管家心里很明白，老爷不会无缘无故被杀，两房妻妾的矛盾由来已久。大太太杀害老爷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大太太桂花生了一儿四女，二太太秋红生了六个儿子。桂花年事已高，秋红却正当年轻，还可以继续再生。

自从秋红进门，老爷就整日泡在她的房里，几乎不再踏入大太太的房间了。大太太为此有一肚子气，眼见秋红的儿子越来越多。武员外死后，分出去的家产就会越来越多。只有杀死老爷，才能避免秋红的儿子越来越多。到时候只要大太太的儿子武福当家，这样一来今后如何分家都是他们母子说了算。但是怀疑归怀疑，作为管家他也不敢认定，再说这是武家的家事，他也没有权利去管。

很快衙门就来人了，捕头赵忠查验了现场后，发现后院门口堆放着很多小竹子。赵忠问管家那些竹子是做什么的？管家说那是大少爷做箭杆用的，大少爷喜欢打猎，箭杆都是自己做的。赵捕头拿起竹子看了看，随手丢在一边没再搭理。

赵捕头又检查了武员外的遗体，发现他的身上有一块手绢，手绢上有不少血迹，血迹呈梅花状，且还没有变黑，证明血迹是刚流不久。经过询问得知，这块手绢是二太太的。二太太一听，忙哭着说手绢是老爷从她那里拿来用的。赵忠拿着手绢看了看，又查到武员外的右脚底下有个小洞，左脚却是正常的。

仆人们说可能是被毒蛇给咬了，赵捕头却认为不可能，因为武员外穿着鞋子，不可能会被毒蛇咬中脚底。赵捕头把武员外的鞋子拿过来一看，发现鞋子底也被扎穿了一个洞。这就能证明武员外不是被毒蛇所咬，因为毒蛇是不可能咬穿鞋底的。

一般来说，能扎穿鞋子的就是钉子一类的东西。在院子里检查时，赵捕头发现了一枚尖利的树枝刺，这种树刺是南洋进口的，长得像皂角树的刺，却比皂角树的刺坚硬，能够钉入杉板中。一些穷苦人家没有钉子用，时常用这种树刺来代替。赵捕头把树刺拿在手里反复查看，确定就是这根树刺杀死了武员外。在发现树刺的地方，还发现了半截砖头和一根筷子，筷子下有一个小洞，此外还有几颗五香葵花籽。

问题又出现了，这根树刺是不可能刺死人的，最多把人刺伤。赵捕头怀疑有人在树刺上做了手脚，便问这根树刺是谁带来的？大太太说，这根树刺是仆人老六带来的，老六家里种植了这种树。老六是二太太娘家的一个穷亲戚，二太太嫁入武家后就把老六带入了武家。

老六和武员外有矛盾，武员外曾多次骂老六穷鬼，还几次让人砍掉老六的刺树。老六觉得武员外不给他留情面，不止一次地私底下诅咒过武员外。赵捕头带人去老六家检查，结果发现老六已经逃走了。

赵捕头等人在老六家里搜出了几箩筐树刺，其中有一筐像是被煮过一样。锅里还剩下一些水，赵捕头让人把水加热，随即闻到一股酸臭味，这种酸臭味明显是砒霜的味道。砒霜煮过的树刺，和杀死武员外的那根是一样的。

傍晚时分，老六回到了家中，衙役们将他逮个正着。赵捕头连夜提审老六，老六说他今早到邻县办事去了，傍晚才回到家中。他也是刚听说武员外死了，他根本就没有逃走。赵捕头冷冷地说，武员外就是被他种的树刺杀死的，为何树刺要用砒霜煮？

老六大呼冤枉，他说树刺根本杀不死人，树刺用砒霜煮是为了防止不生虫，这样用来建造房子更牢固一点。再说就算树刺上有毒，也不至于把人毒死，因为树刺上的砒霜剂量是非常小的。老六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当场拿出一根毒刺划破了手臂，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老六却安然无恙。

赵捕头见状，又问老六的树刺一般卖给谁，老六说买树刺的人非常多，他也记不住卖给了谁。老六要来赵捕头手上的那根树刺，仔细看了一眼后说，这根树刺不是他制造的，他制造的树刺上面有薄薄的砒霜，而这根树刺上面的像是蛇毒。

老六继续说，村口老江家就有蛇毒，老江经常购买他的树刺。老江是个捕蛇人，他经常把蛇做成腊肉，蛇被剖开后要用树刺固定在杉木条上晾晒。老江与武员外有仇，自光绪皇帝登基后，朝廷不再征收捕蛇人的税，但武员外却当惯了土皇帝非要征收税款，还经常给江家索要毒蛇去泡酒喝。老江对此非常气愤，很多次对老六抱怨道：“他早晚要弄死武员外！”

当天下午，赵捕头带人突击检查了老江的家。在老江家里的一个石槽里发现了用蛇毒泡着的很多晒干的树刺，赵捕头问老江浸泡树刺的是什么毒药？老江忙说那是两广地区最毒的蛇——银环蛇的毒。银环蛇的毒性非常厉害，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丧命。赵捕头拿出那根杀人的树刺问老江这树刺是不是他的，老江拿起树刺看了看说是他的。

赵捕头当即把老江逮捕，叱问他为何在武员外家后院布下毒刺，用毒刺谋杀了武员外。老江大呼冤枉，他说自己从未进过武员外家，根本就不知道后花园在哪里，更没有杀死武员外。赵捕头拿着那枚有毒的树刺对老江说，树刺上有蛇毒而且老江曾经说过要杀了武员外，这就是证据。

老江听罢哈哈大笑，他说武员外罪大恶极活该暴毙，想要他命的人不止他一个。树刺的确是他的，但这不代表人就是他的。若有人被石头砸死，那天下间是不是所有的石匠都是凶手？再说了，就算他有心杀人，也不会把这么明显的证据丢在现场，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老江虽是一个普通的老猎手，所说的话却句句在理。赵捕头认为老江不是凶手，他问老江这些毒刺卖给了谁？老江说卖给了猎户，他们用这些毒刺去制作箭头打猎。赵捕头又问，村中的猎户有谁的嫌疑最大，最近谁购买的毒刺最多？老江捋了捋胡须，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片刻之后，老江说最近购买毒刺最多的是武员外的大儿子武福。武福喜欢上山打猎，但他打猎不为了生活而是为了乐趣。武福打猎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毒刺，因为他不是天天打猎，他买的那些毒刺足够用一年的了。一定是武福把毒刺带进了家，然后设计毒死了武员外。

武福为何要杀了他爹？老江见赵捕头还有疑惑，就告诉他武福是有杀人动机的。他趁着二太太生的六个弟弟还小，赶紧把当家的武员外毒死，这样一来作为长子的他就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家业。他的那些弟弟们拿他没有办法，这个家以后还不是由他说了算。若等到那六个弟弟长大，联合起来对付他一个，他还有什么胜算呢？要知道大太太和二太太不和，早晚会为争家产大打出手。

赵捕头听了老江的话，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老江有些急眼了，他压低嗓门对赵捕头说，其实坊间传闻武福和二太太有染。二太太虽然是武员外的小妾，但年纪比武福还小两岁。甚至有人传言，二太太生的那六个儿子里，有几个是武福的。

武福为了和二太太长相厮守，毒杀了老父亲也是有可能的。当然还有人说，二太太秋红和镇上的某个秀才关系不简单，但没人证明这一点。此外还有一个说法更离谱，武福根本就不是武员外的亲儿子！赵捕头听了老江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两天后，赵捕头第二次进入了武员外家。他在武家的大门口遇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赵捕头买来葵花籽给孩子吃。办案的这段时间以来，赵捕头频繁出入武家，孩子早已经熟悉了他。赵捕头把孩子带去了河边，问了他一些话。

傍晚时分，赵捕头把孩子带回了武家，随后径直来到了武福住的偏院。武福把赵捕头引进了书房，把门关严实后用恳请的口吻对赵捕头说：“我爹被杀一事，就此收尾吧。再继续查下去，对谁都不好。”赵捕头双眼盯着武福，问他为什么？武福说：“因为杀死我爹的凶手是他的儿子！”

赵捕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他已经想查到这点了。谁知武福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怀疑是我杀的人，但真的不是我杀的，是我的弟弟武禄。”

武禄是谁？武禄就是二太太的大儿子，今年刚好九岁。武福说，武禄自小娇生惯养，才九岁就已经显示出了纨绔子弟的种种恶习。前几日他偷走了武员外练功用的剑拿到村口换了一包葵花籽，那把剑是一件古物，价值连城。剑被卖掉之后，武员外打了武禄一顿。武禄被打，对此怀恨在心，他悄悄溜进武福的作坊，偷了一支毒刺。

傍晚时分，武禄趁着没人来到后花园，他把毒刺的尖刺向上插入土里，让半截毒刺露出地面。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还故意弄了几张叶子盖在上面。武禄并不知道此举的后果，他单纯地只是想报复一下武员外。武禄不知道树刺上有剧毒，所以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杀死了武员外。

赵捕头听罢，让武福找来武禄问话。武禄来到书房后，赵捕头才发现他在武家门口遇到的那个小孩就是武禄。小孩进来之后，忙伸手给赵捕头要葵花籽吃，赵捕头问武禄早上给他吃的葵花籽还有没有？武禄掏了一下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把葵花籽来。赵捕头说武禄手里的葵花籽变坏了，吃下去会拉肚子。不如把这些葵花籽交给他，他重新给武禄买新鲜的。

武禄把葵花籽放在了桌子上，赵捕头就让他出去玩了。赵捕头拿起葵花籽嗑了起来，把一边的武福看傻眼了。武福忙说赵捕头此举是为何？难道把武禄叫来就只是为了送瓜子来给他吃？赵捕头走到武福身边，把葵花籽递到他面前给他说：“这葵花籽味道很好，大少爷要不要来点？”

武福哪有心情吃葵花籽？他不知道赵捕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满肚子气地看着赵捕头。

赵捕头笑着说，他此举是想验证武福的话是不是真的。这葵花籽不是一般的葵花籽，这是有钱人吃的。在案发现场搜查时，他发现了四颗这样的葵花籽。这四颗葵花籽有可能是武禄掉落在现场的。武福说，单凭葵花籽如何认定凶手？能吃得起这种葵花籽的人也不少。

赵捕头又说，他在命案现场还发现了一小块砖头，这块小砖头很关键。如果是大人作案，他完全有力气把毒刺插入地里，就不需要借助砖头的力量。只有小孩子作案，才会用砖头敲打筷子在地上弄个小洞，再把毒刺放进去。

武福忙称赞赵捕头说得对，他的分析和推断完全正确。所以此案若追查下来，对谁都没有好处，还是到此为止吧。赵捕头又问武福，有人传言说他不是武员外的亲儿子，是否有此事？武福说传言没有假，他的确不是武员外的亲儿子。他的母亲桂花是被武员外抢来的，武员外抢来桂花时，桂花已经有孕在身，所以他不是武员外的儿子。

赵捕头又问武福，有人说他和二太太有染，是不是真的？武福淡淡地说道：“我与二太太年龄相仿，两个人很谈得来。至于是否有染，这不过是外人的胡言乱语罢了，千万不要当真。”

赵捕头又问武福，有人传言二太太和镇上的一个秀才有染，是不是有这回事？武福说他不知道此事，也从未听到别人讲过此事。赵捕头又问武福，他制造那么多毒箭头是为了什么？武福说是为了捕杀豹子，半年前村中出现了一只豹子并叼走了村里的小孩，他们曾经将豹子打伤，如今豹子伤好了又出来害人了，他决定用毒箭杀死豹子。赵捕头对武福的话将信将疑，不过几日后武福和村民们真的杀死了一只豹子。

赵捕头没能按时破案，最后他以武员外意外猝死的结论结案。上司认为他办案不力，将他斥责了一顿。赵捕头回到村子后，把所有的毒刺都集中起来放火烧了，并且禁止村民们再用毒液泡树刺。

桂花、秋红、武福、武禄、老六、老江、秀才这七个人谁才是真凶？案子的真相真是这样吗？一个小孩子误杀了父亲。也许案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