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目光移开片刻，也许更有利于交流？

撰文 | 莉迪娅·登沃思（Lydia Denworth）

翻译 | 董子晨曦

人类之间的交流远不只有言语这一种方式，交流还包括瑞典作家安尼卡·托尔（Annika Thor）所提到的“眼神、微笑以及言语中的沉默”。当这些元素交织在一起时，交谈双方能完全沉浸在其中并发生相互连接。

就像优秀的交谈者一样，美国达特茅斯学院的一些神经科学家将上述的观点带到了新的“对话”中。他们研究了交谈双方的目光接触（eye contact）与神经活动同步之间的相互作用，并发现了令人吃惊的结果。

相关的研究结果发表在《美国科学院院刊》（PNAS）上。研究人员表示，与交谈对象保持目光接触固然有好处，不过，偶尔中断一下或许更有利于交谈。

长久以来，保持目光接触都被视作能促进交谈双方连接的胶黏剂。缺少目光接触则可能意味着社交障碍。类似地，越来越多的神经活动同步研究主要关注的是，个体间大脑活动的一致性会如何促进社会连接。

此前，美国达特茅斯学院神经科学实验室的研究表明，瞳孔扩张的同步性能够可靠地指出交谈双方是否拥有联合注意力（shared attention），而联合注意力也相应意味着更高的神经同步性。

在新研究中，通过测量在10分钟无结构式交谈中双方的瞳孔扩张，研究人员发现，相比于长时间地盯着对方，在目光接触的初始时刻，交谈双方的联合注意力达到顶点，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急剧下降。直到双方把目光移开，联合注意力才会有所恢复。“目光接触并没有引发神经活动同步，它反而在扰乱神经活动同步。”这项研究的通讯作者塔莉娅·惠特利（Thalia Wheatley）说道。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惠特利和索菲·沃尔特詹（Sophie Wohltjen，这项研究的第一作者）认为，目光接触的进行与中断从根本上推进了双方的交流。

沃尔特詹进一步表示：“暂时中断目光接触的作用或许在于使交谈双方不再在同一个频道上，从而获得各自独立思考的时间，带来新的个人视角，由此推进交流。”

莱昂哈德·席尔巴赫（Leonhard Schilbach，并未参与这项研究）是德国慕尼黑马克思·普朗克精神病学研究所的精神病学和社会神经科学家，他主要研究社会互动（social interaction）。席尔巴赫评价道：“这是一项了不起的研究。”他称赞这项研究精心设计的实验不仅复现了自然的社会互动，还注重自由的交谈方式。他将该研究的结果总结为：“尽管人际同步（interpersonal synchrony）是重要的社会互动过程，但或许并不总是有益于社会互动。”

为了进一步研究目光接触的作用，研究人员复盘了过去关于创造力的研究，他们发现这些研究指出，过多的神经活动同步会抑制创造力。惠特利表示赞同：“要想寻求某些创新，就不应该与他人同步、因循守旧。相反，我们应该不断提出新的问题，并提供独立的见解。”

目光接触和神经活动同步之间的关联，或许会为研究非典型社会互动（atypical interaction）有关的精神疾病（例如自闭症）带来启发。这项研究或许也有助于解释视频会议中出现的灵感枯竭问题——由于视频会议的摄像头和屏幕上的会议窗口，人们几乎不可能进行或中断目光接触。

本文转自《环球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