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泰龙拍卖了一只4000万的百达翡丽，为什么？

6月5日，一枚百达翡丽大师弦音Ref.6300G超级复杂功能腕表，在苏富比纽约钟表拍卖会上以540万美元成交，约合人民币3900多万，毫无争议地成为本场标王。

但结果并不算很高，一是因为Ref.6300是百达翡丽在售最复杂、最稀缺型号，双面翻转表盘、20项功能，是收藏家心中圣杯；再一个是这款腕表来自好莱坞动作巨星史泰龙，赋予了该腕表“唯一”属性。

史泰龙与他的Ref.6300G

百达翡丽Ref.6300G可以说出身极高，源自品牌2014年175周年所打造的纪念表款Ref.5175，具有大小自鸣、三问、报时闹铃、日期鸣报等数项与声音有关的功能，是为“大师弦音”；Ref.5175表壳是华丽的金雕工艺，限定7只，且有1只百达翡丽博物馆自己收藏、仅6只公开发售，渴望者众多，被称为“王之王”。

2016年同款机芯用于量产，型号即为Ref.6300G，最初是黑面、后又换代到蓝面，如今都已停产，在产为棕色盘面设计的间金Ref.6300GR，公价约3000万人民币。

百达翡丽Ref.5175

而2019年Only Watch慈善拍卖会上，换上钢壳的Ref. 6300A拍出3100万瑞郎、约2.1亿人民币的天价，创造了钟表世界的最高价格纪录，再次展现了Ref.6300在收藏界的地位。

Only Watch 百达翡丽Ref.6300A

Ref.6300G在产不到10年、产量极低，这可能还是其在拍卖市场首秀，史泰龙的背书极具话题性，未拆封的原始状态应更具吸引力，本应将上一代百达翡丽王者型号Ref.6002G替下神坛，不过此次成交价并没有想象中高，只比在售价格高了30%左右。

去年一枚Ref.6002G在佳士得网拍中以4545万港币价格成交，约合4200万人民币，不仅比这枚Ref.6300G贵，还比其自身公价高出约150%。也许史泰龙的卖出时机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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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表藏家史泰龙

拍卖前，苏富比拉来史泰龙特地录制视频，为他送拍的11枚腕表藏品做宣传。除了Ref.6300G，还有百达翡丽的蓝钢螺、绿钻螺，劳力士的DD，以及卡地亚、沛纳海、伯爵等品牌的腕表。

史泰龙介绍他的收藏

其中有几枚表款还是品牌专门为史泰龙制作的，具有唯一属性。这枚卡地亚Pasha Seatimer大型黄金陶瓷日历计时腕表便是其一，史泰龙说这是有一年卡地亚总裁赠予他的礼物，黄金材质表壳，表链间是黑色陶瓷链节，表背刻着史泰龙的名字，42毫米适配硬汉风格。

史泰龙收藏的卡地亚Pasha

Pasha腕表最早诞生于1940年代，卡地亚以早年为马拉喀什一位贵族制作的潜水表作原型，Pasha这个词的原意就是北非中东地区曾经的一种贵族头衔。后来1985年，卡地亚又重新设计推出Pasha系列，此后成为卡地亚一条重要的产品线，2020年再次全线更新。

卡地亚Pasha名字的来由：The Pasha of Marrakesh

和史泰龙关系更为密切的腕表品牌，要数沛纳海，双方互有往来，关系维系至今已有二十多年，各种孤品就更多。纽约这次拍卖会上共有四枚与其渊源颇深的沛纳海腕表，PAM00269 SlyTech Piece Unique计时腕表，应是其中价值最高的一枚。

上世纪90年代，史泰龙在电影中佩戴沛纳海腕表，拉开了品牌崛起的幕布。随后沛纳海推出以史泰龙昵称Sly和Tech(科技)组合命名的多款Slytech限量腕表，推动双方深入合作。

史泰龙收藏的沛纳海PAM00269 SlyTech Piece Unique

PAM00269 SlyTech Piece Unique是品牌2006年为史泰龙独家定制的，“品牌做完这枚表后，就把模具销毁了”，史泰龙在视频里略带傲娇地说，这枚Slytech成了绝对孤品。沛纳海最经典的47毫米直径，黄金表壳，表底部刻印“Special Edition for Sly”和“Esemplare Unico”字样。

另一枚型号PAM00382也极有故事，份量也不轻。2012年上映的电影《敢死队2》里，史泰龙和队友们都佩戴了这款青铜腕表，史泰龙那枚的限量编号是0000/1000，应该是PAM00382的第一枚。

史泰龙在《敢死队2》中佩戴的青铜沛纳海PAM00382

史泰龙说PAM00382很有建筑感、军事风、男人气概。也正是PAM00382，引领了后来钟表行业的“青铜风潮”。青铜的老化痕迹被表友们看做是硬汉勇猛形象的记录和表达，甚至由此催生了为青铜表“养”铜绿的新鲜玩法。

苏富比这11枚腕表让我们看到史泰龙的部分钟表收藏，当然，他的私藏“尖货”远不止这些，四年前，也就是2020年富艺斯钟表纽约拍卖会上，史泰龙已经送拍过几枚，那次有四枚理查米尔（RM）与一枚沛纳海，且全部以超过最高估价拍出。

四枚RM腕表以型号RM 52-01陀飞轮TZP陶瓷腕表领衔，成交价近100万美元。RM 52-01腕表型号稀有，其镂空陀飞轮机芯中的骷髅头骨耀眼夺目，具有视觉冲击力，也是引领了此后的“骷髅表”风。

史泰龙曾经收藏的RM 52-01

而RM 25-01碳纤维及钛金陀飞轮计时腕表，更是史泰龙专属，据说这款腕表诞生于史泰龙与品牌创始人Richard Mille先生之间的一场对话：“约翰·兰博会戴什么样的手表？”兰博是史泰龙饰演的传奇电影《第一滴血》的主角，一度是英雄角色的标杆。

为史泰龙的角色“兰博”设计的RM 25-01腕表

于是RM为“特种兵”兰博打造了具有高精尖户外功能的RM 25-01，超级抗震耐摔、防水防尘，有水平仪、指南针等特殊功能，讲述了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陪伴兰博度过生死关头”的故事。“兰博”本人的这枚“兰博腕表“以逾93万美元成交，紧随RM 52-01之后。

2020年上拍的那枚沛纳海腕表，史泰龙在1996年的电影《十万火急》(Daylight)中佩戴过，Luminor壳形，型号还是“前历峰时代”的5218-201/A，可以说是当代沛纳海品牌崛起的原点，让具有表冠护桥设计的Luminor腕表广受关注。

史泰龙在电影《十万火急(Daylight)》佩戴沛纳海5218-201/A

史泰龙说它“在每个场景中都经历了如地狱一般的体验”，赋予了这枚腕表更多的情感价值和故事。除了史泰龙亲笔签名的短笺以外，拍卖时附赠《十万火急》制作公司1996年发行的原装纪念剧照，并由史泰龙签名，最后成交价逾21万美元。这枚型号5218-201/A，可以说是当代沛纳海最具故事的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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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星代言人到藏家

纵观两次史泰龙送拍的藏品，虽然涉及品牌很多，但终究还是他与沛纳海的故事最为让人津津乐道。沛纳海曾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是意大利海军工具表，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向民用市场转型，1996年史泰龙在《十万火急》里佩戴Luminor壳形表款，无疑是沛纳海迅速升温的催化剂。

史泰龙介绍沛纳海5218-201/A

史泰龙在荧幕上的硬汉形象，让沛纳海腕表以阳刚霸气的风格异军突起，打下硬汉标配的印记。可以说，沛纳海品牌的崛起，史泰龙功不可没。甚至1997年被历峰集团收购，据说就是始于历峰董事会主席Johann Rupert注意到史泰龙在《十万火急》中佩戴了沛纳海。

而沛纳海，或许也是催生史泰龙开始腕表收藏的原因，从与沛纳海合作，获得各种独一无二表款，再到上述拍卖会上出现的其他品牌，RM、百达翡丽、劳力士、爱彼、卡地亚、伯爵等，既有当代腕表，也有古董款式，史泰龙逐步成为一名专业的藏家，构建起自己的收藏体系。

史泰龙收藏的百达翡丽“绿钻螺”和爱彼皇橡50周年陀飞轮

无独有偶。好莱坞另外一位硬汉巨星阿诺·施瓦辛格，也与腕表收藏有着密切关系。上世纪90年代，爱彼开拓北美市场，当时的北美CEO找到施瓦辛格寻求合作，在随后的好莱坞大片《魔鬼末日》(End of Days)中，施瓦辛格佩戴了爱彼为其打造的皇家橡树离岸型腕表，一炮打响了爱彼在北美市场的知名度。

施瓦辛格在《魔鬼末日》中佩戴爱彼专门制作的皇橡离岸

此后，施瓦辛格与爱彼在腕表设计、限量版发行、慈善拍卖等方面展开了深入的合作。今年年初，施瓦辛格携带一块未申报的腕表在德国慕尼黑机场被扣留的消息冲上热搜，这枚腕表正是爱彼为施瓦辛格定制的表款之一。

当年施瓦辛格在《魔鬼末日》中佩戴的那枚皇家橡树离岸的原型表并没有自己收藏，而是在电影拍摄完成后送给了制片人。2022年，制片人把这枚腕表送到富艺斯纽约拍卖会，以9.45万美元的价格拍出。

施瓦辛格在《魔鬼末日》中佩戴的皇橡离岸被拍卖

爱彼之外，施瓦辛格同样也拥有其他品牌的腕表。不过与史泰龙不同的是，施瓦辛格曾推出过自己的腕表品牌，在2015年巴塞尔表展上发布了与瑞士钟表公司合作的AS(Arnold Schwarzenegger)品牌腕表。另外，施瓦辛格也没像史泰龙这样送拍过。

施瓦辛格曾创立自己的AS腕表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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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or投资？拍卖是一门生意

史泰龙在苏富比预热视频里说，他会在做成某件事后购入腕表奖励自己，通过收藏的腕表，他可以回望人生中的每一个阶段，每一次成就。收藏源自热爱，这个原初动机合情合理。而现在陆续送拍自己的藏品，说明史泰龙显然已迈进了一个新领域：钟表投资。

比如这枚Ref.6300G，是他2021年12月刚购入的，持有还不到三年时间，况且并未拆封、未曾使用、未曾佩戴。再比如爱彼皇家橡树50周年陀飞轮和百达翡丽绿钻螺，亦都是各自品牌三四年内出的新作。此时的史泰龙买表，与其说是取悦、犒赏自己，还不如说是买入以期取得更高回报的投资。

史泰龙与他的Ref.6300G大全套

事实上，史泰龙早有专门的腕表收藏投资顾问负责为其选择和打理藏表，视频中这位顾问也出镜了。当然，史泰龙腕表藏品的价值是毋庸置疑的，他在电影中佩戴的合作款式自不必说，百达翡丽Ref.6300G和RM骷髅款都是稀缺代名词，史泰龙已融入顶奢品牌们所设定的游戏规则。

史泰龙将自己的藏品送拍这事，也再次向我们说明今天钟表拍卖的投资目的越来越明显，变现节奏也越来越快，特别最近这五六年里运动款带来的超高溢价和超常需求表象之下，更多各种各样的投资资本已入局。

以往钟表拍卖的收藏意味更浓，钟表在拍卖会上流转速度是比较慢的，同一枚钟表往往是十几、二十年才会重新出现在市场上。拍卖行曾总结过一个“3D”原则，说一个收藏家苦心搜寻数年而建立的的收藏，通常在三种情况下会再次释放回市场，即过世（Death）、离婚（Divorce）和负债（Debt）。

比如三星主席李健熙2020年过世，家族后人将他的钟表藏品悉数送拍。2021年佳士得“惊世传奇”主题拍卖会上，李健熙的数枚重磅藏品上拍，其中就有20年前他不惜重金与百达翡丽博物馆争夺的那枚型号Ref.1415铂金世界时腕表孤品。

20多年前的最贵腕表百达翡丽Ref.1415铂金世界时

再比如美国知名腕表藏家Seth G. Atwood，他曾拥有百达翡丽Henry Graves Super Complication怀表、宝玑为奥尔良公爵制作的子母座钟等众多珍贵藏品，还建立了Time Museum来呈现其收藏，但后来由于经营不善，博物馆面临破产，不得不将这些藏品再次拍卖。

宝玑为奥尔良公爵制作的子母座钟

二、三十年前的钟表拍卖市场规模还小，交易大多是基于藏家对腕表的热情、对机械艺术的痴迷，抑或是身份地位需要，而且不会轻易出手。今天意识到腕表具保值、增值功能的藏家变多，收藏行为也向投资理财转变，非“3D”情形下藏品也会释出，即获利离场。

史泰龙之外，再比如2022年日内瓦秋拍，佳士得《传奇独特腕表：毕生难遇的珍藏》专场拍卖会，就全部是杨紫琼的老公、汽车界传奇大佬让·托德(Jean Todt)的藏品，一百多件拍品悉数拍出，获得近3200万瑞郎收入。

去年秋天，佳士得又连开两个藏家专场，分别来自藏家Zaman与Patrick Getried，这两位藏家有不少藏品都是最近几年刚从市场上买回去的。比如Patrick Getried有十几块是近十年内的Only Watch，再比如Zaman那场估价最高前四名都是三年内从拍卖市场上刚买回去的，说还带着上一个藏家的体温也不过分。

收藏家Patrick Getried和他的600多枚藏品OAK系列

正因为钟表的投资属性日益上升，今天的拍卖市场规模不断壮大。2023年，佳士得、苏富比、富艺斯、安帝古伦、邦瀚斯、保利拍卖6家主要拍卖行的钟表拍卖总额就已超过了6亿瑞郎，单价超过100万瑞郎的拍品约50枚，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市场所能比的。

今天拍卖市场上的钟表，与艺术品越来越像，俨然已经成为拍卖市场上一个重要的投资细分品类。钟表藏品被释放回市场的原因，现在可以堂堂正正再多加一个D：Departure，获利离场，“3D”可以改为“4D”了。

卢曦采访手记

著有《时尚永不眠》。毕业于浙江大学，2005年进入媒体行业，专讲奢侈品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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