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26w点赞的视频,是如何让年轻人高呼找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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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我曾刷到了B站一位独立制作人发布的一期游戏演示,在这期仅为阶段性的演示画面中,哪怕游戏并未详细展示过多的场景及游戏玩法,却依旧仅靠一部1分4秒的视频收获了126W的播放,26W的点赞。
实际上,展示的游戏画面中也仅仅是一名小男孩(暂且算是)奔跑在一座夕阳下的县城,空无一人的大街,高高耸立的篮纹玻璃大楼,以及路边再熟悉不过的店铺招牌,仿佛一瞬间就将我们带回到了曾经的千禧年代。
而其之所以能用如此少的内容便收获如此高的关注,便在于一种正流行于当下部分年轻人间的美术风格——中式梦核。
中式梦核
中式梦核(又称“中式旧核”),一种近些年方才火起来的概念。
广义上来讲,它是梦核这种超现实主义美学的一种本土化衍生,“中式梦核”则通常指代的是那些具有千禧年代风貌的事物及场景。
梦核通常指的是那种似梦非梦的做梦感觉
在这些寄以“中式梦核”主题的视频、照片作品里,它们常常带着斑驳的噪点滤镜,无需精心的角度构图,也不用任何人物角色登场,光是一副空镜,便能令你恍惚、惆怅,似乎总是隐约觉得,自己何时曾来过。
图源@梦核蝴蝶
大屁股电视、爬满紫荆花的长廊、蓝纹玻璃搭配着白瓷砖的高楼,以及总是陈列着各类卡通书的翠绿色报亭……
这些流行于一时的事物(场景),却随着时代的变迁逐渐被替代、遗忘,可它们却又不止一次地悄悄潜入我们的梦中,成为属于一个时代的浮光掠影。
在视频平台上流传的那些“中式梦核”作品,就像是一场场轻飘飘的梦,随梦奏响的有那个时代的经典金曲,有飘荡上天空的卡通氢气球,也有总是等着你回家的少儿频道大风车。
在如今的滤镜下,它们模糊、失真,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空灵诡异,与此同时它又迫真、具象,有着能令人浸润其中的夏日燥热。这种似梦如幻的艺术风格,天生带着一抹伤感的追忆与忧郁,其不仅像是那一时代的小小缩影,更是能让你在一大批国产独立游戏中看到有关它的影子。
无论是在恐怖游戏,还是在剧情游戏内
似乎我们的街角也总有那么一家会做抄手(馄饨)、豆花的小面馆;
似乎在总有一大帮小伙伴挤在大屁股电视前玩着“小霸王游戏”;
而如此“精简”的街边招牌,是否是全国统一?
往往这些元素都会令我们既陌生而又熟悉,在愈发的怀念与惆怅中,总是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而无论是这些使用“中式梦核”的独立游戏制作人,还是制作视频、照片的创作者,乃至像我们这群中式梦核的受众。
毫无疑问,选择这样的风格一定会为其作品带来绝对不俗的沉浸感,而除此之外,在选择中式梦核那件空洞而又略带诡异的外衣下,创作者们似乎也像我们一样,在中式梦核中迷茫、彷徨地寻找着什么……
当时只道是寻常
早在此前,我曾在B站上看到这么一种职业。
他们都是技艺不凡的精模道具制作师,出其之手的却往往不是那些充满设计感的琼楼玉宇,而尽是些“老破小”的杂乱民居。
来自B站up升哥模型
事实上,他们也只是根据求助人的诉求,竭力还原着那些数十年前曾存在过的老房子。这些完全凭借记忆复现的房子,虽然细节上可能与现实仍有的出入,但极近的还原却也足以带给我们一种怅然的怀念感。
而这或许便是“中式梦核”的内在核心——对逝去曾经的悼念。
在祖国这二十多年的飞速发展中,我们中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用上了运算速度越来越快的手机、电脑,也坐上了速度更快的汽车、高铁。
而发展所带给我们90、00一代的“副作用”,便是现实中有关童年记忆的事物被一点点地更新、取代。
马路愈发宽阔,而我却有一瞬能够希望那辆公车重新轧过家乡的泥泞颠簸。
排水系统更好了,但我却再也看不见那只摇摇欲坠的纸船在浑浊的雨河中漂泊。
楼厦越盖越高,城市的霓虹越发闪烁,可我却再也没看到过漫天星空,也再没能遇见童年那只萤火虫。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
我不知道是它们离开了我们,还是长大路上的我们不得不离开它们。
可悲的是,当我们日渐长大、工作,那些来自各方冗杂而繁琐的经历也缓缓消磨着我们有关过去的记忆。
我们所唯一能睹物怀旧的,也只有潜意识所留下的那短暂一刻。
于是当“中式梦核”出现后,我们便无需着急地聚在了一起,看着许多的物,追忆着许多的人。
“你可以回去,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而这场在外人看来有些突兀的“赛博上坟”,事实上背后亦是不少当代年轻人倍感困顿的具象化表现。
在时代滚滚向前的洪流中,细如尘埃的我们亦被裹挟着匆匆向前,它带给了我们生机、自由与变迁,却也抽走了我们的精力、梦想和时间。
也许“中式梦核”变成了一种特别的乡愁。
只不过此间所隔的不再是那张窄窄的船票,而是逃不回去的沧海桑田。
我们惊恐于它的虚无缥缈,也在于清晰地知道那样的时光我们回不去了。
而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恋旧、怀旧,“中式梦核”更像是当代年轻人在时间长河上的一次“刻舟求剑”,那些场景、物件可能并不会勾起我的某段具体记忆,但我有时就是想去看看,到曾经生活、玩耍过的地方去看一看。
照片下载自某位B站评论区的网友。不好意思,实在找不到您了
无需记起那是哪天的下午,也完全不带有任何现实赋予的压力、目的,我们就像是位孤独的旅人,好奇地推开那扇在梦中不止出现一次的铁门,贪恋地与童年玩伴再次无忧无虑地玩上一会儿,直到他对我说:“你该回去了”,我们便也只能悻悻从梦中醒来,该工作工作,该上班上班。
来自网友EarthQYC
在如今的10后看来,这种对“中式梦核”的怀念似乎总带有些矫情,但只有我们心中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属于时代的巨大割裂感落到小小的个人身上,那是一种多么沉重的哀伤。
也许在此刻我们才更能体会到诗人澹交笔下的那句:
“图形期自见,自见却伤神,已是梦中梦,更逢身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