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北京边打边谈 特朗普内心究竟在焦虑什么?（图）

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鹤5月10日上午结束访美回国，并没有受到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会见。美国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库德洛5月12日接受特朗普铁粉媒体“福克斯新闻网”采访时表示，特朗普总统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有可能6月底在日本20国集团（G20）会议期间会面。库德洛还强调，美国人民完全支持总统特朗普在贸易谈判中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 

特朗普倾向于在关键战场州或摇摆州夸大中国在贸易谈判中的问题（图源：AP） 

库德洛（Larry Kudlow）所说的强硬态度包括：美国5月10日开始把对价值2,000亿美元中国输美商品的关税从10%上调到25%，以及威胁对剩下的3,000多亿美元中国商品加征关税。也就是说，中美贸易战短期休战后，双方继续边打边谈的模式。5月13日，特朗普（Donald Trump）继续发推，指控中国在谈判中食言（back out），强调加征关税的好处。

不过，如果观察特朗普频繁发推威胁对中国加关税的背景，以及他在连任竞选中延续对中国各种指控的倾向，更能看出他在国内面临的焦虑。

在特朗普看来，“美国经济向好，中国经济走衰”是他不变的逻辑，也是经常在推特、政治集会上表达的拉票口号。面临自己政治生命第一个周期只剩下1年多的时间，特朗普耐心似乎也在耗尽。当然，他也面临一个两难困境。如果和中国达不成协议，只会加重民众对自己应对中国挑战“无能”的印象。一些极端右翼也不希望过早和中国达成协议，华府左派甚至担心特朗普为求协议出卖美国利益。

如果达成协议，美国经济和就业表现并无明显直接的效益，反而也无助于自己的连任竞选，还不如借势将谈判中食言的帽子扣到中国头上。

而且，在发布对中国加征关税的推特前后，特朗普都在纠结于通俄门调查的拖泥带水，怒斥通俄门“偷走”了自己的两年总统任期。加上特别检察官穆勒（Robert Mueller）计划在5月15日前往国会出席听证会，特朗普自然怒火中烧。他不希望一场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被民主党拿来翻来覆去地进行政治炒作。

最让特朗普感到紧迫或尴尬的是，民主党总统参选人桑德斯（Bernie Sanders）4月末在《福克斯新闻》电视台举行的市政会议上大出风头，在该电视台事后的民调中，桑德斯在2020年大选的得票率高达47%，高于特朗普的40%。看来，特朗普的保守阵营中，桑德斯的社会主义政策并不是那么不受欢迎。这等于是说特朗普半年来批评“社会主义”就是徒劳一场。

同中国副总理刘鹤谈判的特朗普幕僚对加征关税的态度各异（图源：VCG） 

美国前副总统拜登（Joe Biden）参选即获得美国国际消防员协会（IAFF）的支持，这让特朗普甚为恼火，在5月1日连发、转载共计70多条推特消息，批评拜登，吹嘘自己的“经济成绩”，同时将矛头对准左派的经济无能。

面对连任的压力，特朗普必然要展现强硬的形象，方式就是威胁对中国加征关税。这一招的确很受用。就连左派国会领袖舒默（Chuck Schumer）也称赞特朗普，说：“只有示强，才能赢中国”。所以，特朗普以加税的方式展现强硬，在国内很有市场。

但是，谈判终究是国家之间的大事，过于受制于国内政治，反而会让谈判很难维持下去。

在习近平眼中，特朗普是商人，注重所谓的谈判艺术，少不了做出妥协。谈判之所以能够开展九轮，也是因为双方都有妥协。如果只有中国做出妥协，谈判不可能进行到如今的第十一轮。但中国政府逐渐明白，特朗普所谓的谈判“艺术”就是指强压与勒索。而且，美国经济并非特朗普所说的那样强大。这一点从特朗普减税以来担心美联储（Fed）加息的言论就可以看出。特朗普甚至考虑通过政治手段干预美联储政策，足见他的危机感。

还有一种心理效应，也是特朗普及其团队绕不开的。

无论特朗普及其幕僚在谈判中是否“平等”看待中国，一个事实不可否认，那就是习近平的长期执政。想到习近平的终身主席身份，以及自己连任的需要和短暂而又充满不确定性的政治生命，特朗普心理上自然有一些不平衡。不过，这种不平衡应该是由衷的敬佩和欣赏，特朗普自己也曾希望有这样的权力。

这就意味着，无论西方如何宣传中国经济困境或习近平面临的执政、改革难题，无论特朗普如何吹嘘美国经济增长强过中国，习近平长期执政本身就是特朗普不可比拟的优势。至少从特朗普的视角看，习近平无需过多考虑国内的压力。短期内没有协议，对自己的政治或选举利益伤害很大，除非特朗普团队重新在选民面前包装中国。

在特朗普的幕僚眼中，他们将中国视为真正的威胁，希望通过关税施压下的谈判能够对中国“虎口拔牙”。按照他们的要求，中国需要把承诺做的改变，都详细罗列在协议文本当中。

但北京拒绝这样做，因为按照中国的政治体制，通过立法来解决国内在监管和政策上漏洞，需要一定的立法程序，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这样就会超出特朗普的政治生命周期，白宫自然不会答应。

其实，谈判就是双方认识、摸底的过程。中美过往任何时期的谈判，都充满各种偏见和误解。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谈判也是如此。无论双方领导人如何斗智斗勇，双方团队如何开展心理战术，或者特朗普如何单方面强调和习近平的私人关系，短期的折腾是很难避免的，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彼此间的信任缺失，更别提达成彼此都能接受的共识或协议。